第 33 章(1 / 2)

密林之中,披著素色長袍的人慢慢走來。

薑行淵幾乎以為他看錯了人。

九淩宗的聖君,自幼天資奪萃,自少年時‘奪珠大比’後靈道之威便名揚四海。故往相交近五十年,薑行淵早已經習慣了莫清嵐即便不言語也叫人無法移開注目、難以忽視的模樣,卻如今一身素衣,墨發垂肩,比起曾經消瘦不少,沒有半些靈力,渾如凡人。

聲音怔疑之後,薑行淵眉宇皺起,立即走上前去,低道,“師兄。”

行伶與花家姐弟見之也急忙行禮。

莫清嵐麵色靜然,視線落在薑行淵身上,淡淡恩了一聲,而後便與其餘人道:“不必多禮,先進去吧。”

五人便一道進了右殿堂中。

殉祟峰上並未設雜役侍從,因此堂中也無人侍奉,行伶見狀便主動上前以靈力熱茶,請花慕晴二人一一落座,引好了坐處、放好了茶,才回到薑行淵身邊。

薑行淵目光掃過花家姐弟,看向莫清嵐,率先開口:“師兄先處理他們的事,我們兄弟二人稍後再談。”

莫清嵐一頓,並未拒絕,頷首問道:“你們想見我,可有要事?”

“見過聖君。”花慕晴上前一步,“花家花慕晴自知助紂為虐,罪惡深重,故請來九淩宗中,請聖君大人懲戒。”

莫清嵐道,“你來受戒,那臨海道諸事如何?”

花慕晴低首:“聖君放心,慕晴走之前,已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卸任家主之位。在花家所有順從於繁鳶夫人的子弟,也都被清點扣押至九淩宗。”

將所有順從於繁鳶的弟子都帶了過來。

花家族裔並未旺盛之族,傾族前來領罰,餘下駐守在臨海道的弟子,不足三十,且大都是修為低下,或年過長、或年過幼的族人。

如此一來族力虧耗,後繼無人,十年,更或是幾l年,這個屹立三百年的修道世族,就會沒落於世,仙不再聞。

莫清嵐眉宇輕動,淡淡開口:“你可知,縱祟為患,在九淩律中,有何處罰?”

花慕晴身體一頓,抬起首,那雙英眉灑脫,似乎無畏,坦然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怕。隻是……”話至此,她嘴唇微抿:“慕生多年都被族中蒙蔽,此次聖君前來臨海道調查,慕生頑劣,但依舊傾其所有相助,還望聖君開恩,可以饒過他的懲罰。”

而她說完,在她身後一直靜靜聽著的花慕生一怔,立即抬首,聲音愕然:“姐?”

而花慕晴卻並未回頭。她擺袍下跪,“亦或者,他的那一份懲罰可以算在我身上。”

“我不需要你替我受罰!”花慕生也跪在了地上,抬頭看向莫清嵐,“仙君,我姐姐雖然聽命於夫人,但此事她有苦衷,仙君也是知曉的,我願意為姐姐分擔責罰,還請仙君……”

卻說到此處,一直聽著的薑行淵冷笑了一聲。

花慕生聲音一停,轉頭看去。

“飼祟之罪,你說有苦衷便有苦衷,將

九淩主管人間四域的律法當成供你們姐弟上演情深的玩笑嗎?”

薑行淵的聲音極為淡薄,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觸及到他的視線,花慕生喉結滾動,驟然清醒——

如今不是臨海道,他們身處於縱掌世間萬事的龐然大物,眼前的人也並非寂寂無名的仙君修士,而是聖君。

這裡不是可以談條件的地方。

花慕生原本浮躁、不穩重的內心忽然明澈,喉嚨發啞地看向此刻亦無聲屈膝的花慕晴,雙手握緊,低下了頭。

薑行淵冷淡道:“若非師兄養傷,你們與師兄有舊,就這些罪名,你們早已經進了地牢,還敢提……”

“行淵。”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薑行淵聲音稍滯,立馬看過去:“師兄?”

莫清嵐手指抬起,輕輕擰眉:“花慕生於此事,確實無辜。”

這句話落,薑行淵麵色變化,而花慕生則是一愣,旋即立刻希冀看去。

薑行淵道:“可他身為花家嫡係子弟,常年浸潤於花家教養,怎會毫無乾係?花家此事已經從臨海道傳出,現在天下人都在等九淩宗的處罰,他……”

而他一直說著,莫清嵐神色卻並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眼眸清淡,不含情緒地看著他。

薑行淵素來了解他。

寡言,便是心意決斷,不容置疑。

莫名感覺無味,停下話語,他移開視線:“也罷。師兄才是掌職之人,臨海道之事,皆由師兄處置,行淵彆無二話。”

氣氛陷入莫名的沉默。

許久,莫清嵐才開了口,“花慕生無罪,花慕晴關入宗牢,責罰同花氏子弟一道,三天後由九淩宗六峰共審,但因其庇護百姓其心可憫,共審前我會上書一份,將緣由訴明,用以佐證。”

他說完,不光花慕生,即使是花慕晴,臉上也出現了一道喜意,立即抬首:“多謝聖君!”

薑行淵眉宇動了動,麵色隱約劃過幾l些不讚同,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花慕晴與花慕生覲見之後便被帶離,殿中靜謐。

氣氛又安靜了一會兒,像是服了軟,薑行淵長舒了一口氣,徑直走到莫清嵐身邊伸手。“師兄年久不下山一趟,一下山,就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倒是讓我擔心。”

莫清嵐看向他的手,有些怔然,並未看明他的意圖。

薑行淵卻不再猶豫,見人不動,乾脆主動伸手握上了他的手腕,探入靈力進去查探。

如今沒有靈力的人反應不及,自然無法製止,而他們自小一起長大,薑行淵也未覺此事不妥,須臾的功夫便探查結束,凝眉道:“體內沒有任何異常,卻單獨沒有靈力,還真是奇怪。”

莫清嵐皺了皺眉,將手抽回:“行淵,你我已經不是少年,凡事要有分寸。”

薑行淵一愣,他怔然,倏然凝眉道:“清嵐。我們自幼就在一起長大,親如兄弟,可你下山前便對我疏離,如今回來依舊如此。究竟發生了何事?”

莫清嵐道:“分寸之事,無關親疏。”

薑行淵道:“你明知我說的不止是此事。”

莫清嵐卻是不再開口。

薑行淵還欲再說什麼,卻也就在此時,外麵忽然有弟子急報。

他的話遏在口中,皺眉看去。

來者神色匆匆,出現在他們眼前立刻跪道:“大師兄、堂主。方才從伏罪穀傳來消息,說是,犯人繁鳶在牢獄中畏罪自儘!”

莫清嵐神色頓時變化。

薑行淵也皺眉道:“你說什麼?!”

無暇再顧及其他,兩人很快趕到了臨道峰伏罪穀。

伏罪穀,顧名思義,是專為扣押窮凶惡極的人犯、妖犯所設,其中設天、地兩層,地牢關押凡人、罪名尚輕者,天牢關押具有修為、罪孽深重者。

繁鳶、耳目鬼,還有此前險些成為‘人祟’的諸沉鋒,皆被扣押在此處。

莫清嵐與薑行淵到地方的時候,天牢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看押弟子。

“那是血字?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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