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氣息轉瞬逼近,莫清嵐有所察覺,轉眸看去,就看到了大步近來的淵首。
身為冥君神裔,他披著藏藍羽袍,上麵勾勒冰蓮陰火,耳間掛著冷玉耳墜,麵容冰冷,端肅冷寂,自有冰寒之氣。
站定在莫清嵐麵前,落在他的麵具之上,淵首開口道:“你是何人?”
莫清嵐與他對視,透過他的眼眸看著自己的倒影,許久,靜然道:“淵首大人,希望我是誰?”
他的嗓音清冷。
縱然無限貼合古時語,但依舊讓人可以察覺端倪。
淵首的眉心驟然緊皺。
視線冰冷地掃過莫清嵐的臉,他從此人身上感覺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但眼前人卻並非心中人,依舊懷疑,轉首看向天際無情吞噬著祟鬼的幽火。
隨著時間過去,逃竄的祟鬼被消殺殆儘。
通往日月山的裂縫關合,天工之神的身影亦消失不見,隻餘殿堂一片狼藉。
尉遲辛渾身汙穢的停下舞步,目光看向四處,口中喘息,眼中劃過迷惘之色。
命長蘇一半的臂膀已經滲滿鮮血,從天邊落下,拂開急忙上前的隨從,走到莫清嵐麵前,低聲道:“可有受傷?”
莫清嵐的視線落在他滴血的傷口上,微頓,搖首。
命長蘇看向被鉗製在地上的令儒風,又轉而看到在不遠處望著此處的淵首,眉頭緊緊皺起,正欲開口說什麼,而在此時,洪真的身影急忙跑來。
他的麵色發白,見到命長蘇立刻下跪,聲音急促:“殿下,夫人不見了!”
“你說什麼?”命長蘇當即轉首。
洪真道:“婢女說今日午間,夫人起身後便叫她出去,此後一直未曾見過夫人出門,而就在方才動亂時,她前去侍奉,卻看到夫人已經不見。”
命長蘇臉色變化,莫清嵐亦眉首微動,不覺伸手,觸上衣物之下頸邊的圓珠。
命長蘇抬腳欲走,又想起什麼,目光看來。
“夫人的安危要緊,”莫清嵐道:“此處有我的一位舊友,殿下不必擔憂。”
命長蘇目光掃過淵首,心中並不放心,卻此時他無瑕顧及,便隻能指派了幾個隨從守在莫清嵐身邊,匆匆離去。
等他走後,莫清嵐將令儒風交給隨從看壓,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距離的淵首也在此時走近。
他盯著莫清嵐的側顏,聲音莫名:“你與命長蘇相識?和他是什麼關係?”
莫清嵐反應冷淡。
素來脾性沉穩的淵首心中湧起一種不知來由的鬱色。
佛入蓮安排好一切,順著淵首的位置走近。而靠近之後,看到莫清嵐,他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又是你。”
如此麵生之人,卻與位高權重的這幾人都仿佛相識有舊,佛入蓮也產生了幾分興趣,開口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神族之裔?”
莫清嵐淡泊道:“無名之輩。”
聽到他這句答話,佛入蓮愣
了愣,隨後暢懷笑了。“有趣!真是個有趣的小友。”
“所有人都受此虛驚,尉遲大人力竭,長蘇殿下看來有要事離席,貧僧暫領事局,不請自來,邀一位同去,前往議事。”
……
佛裔暫領事局,殿堂留下雜役清理汙穢,所有的神裔子弟便換了地方,到了皇宮後廳。
佛裔子弟端著一盞又一盞清茶奉上。佛入蓮坐在首位,衝著所有人微微笑道:“此乃靜心茶,喝了之後可以暫緩心神,如今事端暫時過去,各位大人受驚,不如嘗嘗茶,靜靜心,先冷靜下來。”
請神失敗,祟鬼從裂縫逃離,此等驚駭之事從未出現過,在場之人都心魂不定,確實如佛入蓮所言受到了驚嚇,聞言也不客氣,很快將麵前的茶一口飲儘。
飲茶之後,那一張張慘白的麵容才泛出些血色。
莫清嵐目光垂落,看向那茶。
佛裔處處透著古怪,他給的東西自然也叫人無法放心。
堯許盯著那茶看了一會兒,思索片刻,操控身體飄入茶中。“我來。”
而浸入茶水不過半刻,他就立馬從茶水中離開,將茶水抖落,語氣沉然,凝聲道:“這茶中有蠱蟲。”
莫清嵐道,“佛道怎會有蠱?”
“正統的佛道沒有,但我曾在狄畫手中的一本書上看過,有一支佛道存有這種東西。”
佛神與其他神族不一樣,並非天生神體,而是凡人教主苦修之後功德圓滿飛升而成。祂在人間曾有數位教徒,其中一個是祂的至交好友,與祂修為和能力相當,在佛神飛升之後那位好友自己修行無望,心中生嫉,便開始修煉逆術,建成了邪/教。
此人法術、能力、天賦與佛神相差無一,在人間作孽,後來佛神對他無可奈何,便將他收入自己體內,一人共享神位,此之謂佛神千麵中的一麵‘墮佛相’。
原本堯許並未將所有事情往那玄之又玄過去傳說的方向去想,現如今天工之神都見過了,他也像打開了思路,思維越發明晰。
“墮神之軀可以豢養‘入心血蟲’,這種蠱蟲乃是過去墮神的血液所化,沾染上的人會在冥冥中受血蟲的主人因果所累,為他的罪孽贖罪至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旁人的罪孽,卻要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