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海的浪潮極為洶湧,浮世海之外,九淩宗與溫家弟子察覺異樣,再按耐不住,準備入海。
深如冥淵的海中深處,逆流之河急劇翻湧,幾道人影隱隱約約出現。堯許最先睜開雙眸,解除禁製變回人身,看向逆流的方向,瞳孔劇縮,高嗬道:“清嵐,快醒過來!”
莫清嵐刹那清醒,睜開眼眸。
原本的樓蘭古國已經被殘垣斷壁所取代,海水刹那湧向耳膜,他抬首看去。
不遠處的海中逆流,白玉天階似隱似現,通天鑒並未隨著回溯之術的結束而消失,而是迸發出濃烈的色彩,從逆流的水中深處浮現出本體。
在莫清嵐身旁的令儒風頃刻清醒過來,視線觸及天鑒,眼中頓時一片火熱。
堯許立即道:“他的目的是通天鑒!”
令儒風在他話落的瞬間便向通天鑒遊去,莫清嵐阻斷他的去路,二人交手,令儒風此前的溫儒之氣已然消失不見,冷冷看來,儘是勢在必得的冷厲之色。
也就在此時,水中箭破水的聲音忽然響起,莫清嵐當即側首,水中箭便從他臉畔擦過。
堯許看去,駭然發覺,令氏族人早已潛藏於這片森森的海域中行水箭之術,臉上頓時沉然。
莫清嵐眼中劃過幾分冷色。
令儒風沒有情緒道:“聖君大人,君子不奪人所好,水箭無眼,你一再阻礙,令某便不客氣了。”
他話落的瞬間,無數的瞬間紛至。莫清嵐指尖訣術眨眼即成,阻去了大部分攻擊,但被分去心神,仍舊影響了他前去通天鑒的速度。
令儒風臉上露出一切儘在掌控的笑色。
通天鑒近在眼前,他目光落在白色的玉令之上,眼中劃過幾分異色,伸手,而於此同時,另一隻有力粗糙的雙手卻也落在了通天鑒上,與他對視。
令儒風的臉色變化:“溫城蘖?”
來者自然是溫城蘖,他並未進入那片時空逆流,在逆流結束的一瞬就察覺異樣,守株待兔。
落在通天鑒上的另一股力量力大無窮,令儒風的臉刹那鐵青。
溫家人皆為凶悍無比的妖獸所化,區區凡人之體自然無法與之相抗。
幾息之間莫清嵐已經擺脫了水箭的糾纏,飛速逼近。
令儒風眼中狠戾,牙關緊咬,指落玉鑒之上。
伴隨‘哢嚓’一聲,原本完好的通天鑒便從溫城蘖手握之處斷裂,一分為二。
將大半的通天鑒收好,令儒風看著溫城蘖手中的那部分,對此變數又恨又氣,但無可奈何,他絕無可能空手而歸,便隻能出此下策,餘光看到莫清嵐影子,毫不戀戰離去。
令氏之人早已等候多時,一道飛繩落下,便將他拽出了水麵,喚出傳送陣。
隔著海水,海麵之上傳送陣的光芒一閃即逝,顯然早有謀劃。
莫清嵐趕來之後,溫城蘖將自己手中餘下那部分通天鑒交付,皺眉道:“請聖君責罰,我並非防備他不惜毀物也要
將東西帶走。”
莫清嵐搖了搖首,將餘下的通天鑒收入手中,示意他一起回避水結界。
‘嘩啦’一聲二人破水回來,堯許立刻上前,“如何?”
莫清嵐道:“令儒風帶走了一部分。”
堯許皺了皺眉,但又很快鬆開,“沒有全帶走便是好事,這令儒風早有布局,這一次是我們著了他的道。”
莫清嵐聲音沉道,“令氏拿走通天鑒,是為了去日月山。”
“在這之後藏了太多東西,不急於一時,等之後再作商議。”堯許話落,目光看向身旁。
薑行淵與蘭淆仍舊處於昏迷之中。
他目光劃過命長蘇的臉,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心裡有些複雜。這薑行淵可以說是附身於以前的軀體中沒能清醒,但長蘇…無法解釋,且在溯洄之術中那部分記憶,即使他們隻是旁觀者,也能感覺到那混亂又血淋淋的一片,過於殘忍,他已經可以理解長蘇為何選擇封存。
這一遭,原本封存的記憶會恢複,長蘇的神識必然會受到刺激短暫陷入混亂中,一時無法清醒。
此後該如何,清嵐總不會一點都沒有察覺異常。
舔了舔唇,他有些不忍,猶豫不決,“他們……”
“先離開這裡。”莫清嵐道。
堯許一愣,見他不欲多問,鬆了口氣,並不多言,上去就抄起了薑行淵。
溫城蘖看向昏迷的蘭淆,正要靠近,莫清嵐便開口:“我來。”
他一頓,很快收手。
莫清嵐垂眸看向神識昏沉之人,喉結輕滾,將他扶起。
將離之際,他回首看去。
樓蘭國的殘垣之中,一道幽蘭的明光在天工之神軀殼的廢墟中微閃,隨著莫清嵐的身影追隨過來,融入了他的骨掌。
冥君留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