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是眾目睽睽之下,係相思昭然若是。

從無人敢輕易接近的聖君,變成天下笑柄,而終之一生都在追尋的身影,卻在彆人口中與旁人如神仙眷侶。

清冷的聲音在海潮中沙啞無比,莫清嵐握在命長蘇肩上的手生出青筋,愛慕之心尚且不論,當年我想見你,可那時候你哪怕不是師尊,不是命長蘇……哪怕隻是山間野犬、隻是懸崖旁的石子。?()”他的語速越來越快,到最後的聲音化為粘稠的喑啞:“任憑是誰。”最終都沒有出現。

命長蘇喉嚨刹那乾啞,猛地將莫清嵐緊緊擁在懷中。

他的眼尾嫣紅,密密麻麻的痛從心臟傳向四肢百骸,卻極力冷靜。他知曉莫清嵐一直藏匿於心中的苦悶與鬱火,終於等到他願意吐之於口,便不能錯失,極力安撫著懷中人的情緒,逐句逐句與他解釋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樣,清嵐。”

“當年的係相思有問題,沈向晚連在我身上的是被人刻意放錯的紅麻線。”

係相思之後他就對沈向晚的身份起了疑心,所以帶去琉璃宮看押,前世亦喚來堯許鑒彆。他初知自己弟子的心意,無措有之、驚愕有之,但唯獨沒有置之不理,“我那時候已擬好了請侶書,若是當年你未被操控。”

很快天下人就會知曉。

不隻有莫清嵐愛慕他的師尊,他的師尊亦對他思慕至極,難以克製,暗生狎昵,妄為尊聖。

可玄武大堂事發突然,又值日月山怨魂蠶食劍體,無數人的質疑聲湧來,那些橫死的仙門弟子其中不乏鐘鳴鼎食、勢力龐大之族的繼位驕子,命長蘇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在折磨之下,能讓所有人對自己心愛的弟子緘口不言,能讓他免受牢獄之苦,能暫壓所有心緒,隻等此後一一處置,卻無法預知,在他閉關暫解怨毒後又生禍端。

諸家的一切都在他對外界毫無知覺時發生。

再後來,所有發生的事情就已經明晰。

前世命長蘇就去過臨海道。

繁鳶是他所屠,那百枚祟鬼之種,也大多數被他剿滅,在途中他一直在找莫清嵐。

命長蘇的額首低垂,聲音嘶啞:“……師尊找到過你,可你不認得我。”

棺外的海嘯聲愈發變大。

轟隆的巨響,吞噬一切的水流幾乎讓棺木破碎,‘吱呀’的聲音在耳畔震響,而與之相應的,卻是在激流之下,那最後一句話、與那最後轟鳴於耳畔的心跳。

棺木陷入無可掙脫的漩渦,瀕臨極點,才被一道姍姍來遲的靈力籠罩。

棺木外壁被水流刮出一道又一道痕跡,在洶湧的浪潮中掙脫出來,甩了一道浪花,進入平緩的水域,徐徐前行。

一切平靜。

而棺中愈

() 發混雜的,卻是此起彼伏的心跳與呼吸。

莫清嵐的喉結滾動。

許久,他的呼吸變重。

不知從何時開始,滾燙又混亂開始交纏。

唇舌的熱度灼人,莫清嵐的手背繃起,握著命長蘇的肩骨的手曲鬆往複,眼睫濕潤。

細密的觸覺在唇舌蔓延,仿佛掙紮的呼吸聲深深淺淺,唇齒被滾燙的舌敲開,下顎受力抬起,稀薄的冷化為熱流,細碎的呼吸聲斷又續,續又斷,最終淹沒,失去抵禦的能力。

冥海的海域寬闊,要離去的時間很長。長到激蕩的情緒慢慢平靜,清醒過來的人忽然轉首躲避,命長蘇的吻就落在他的頸。

他們曾經結過請侶印的地方氣息已然萎靡,命長蘇鼻息的熱意擦過,手指按著那一小塊肌膚的肌理。

棺內,熱潮淡去。

命長蘇終於與那道幽然的氣息靠近,從後方將他擁在懷裡:“清嵐。”

唇上的潮濕還未乾,喉間輕微吞咽,闔眸碰了碰懷中人的臉側。“師尊從始至終隻傾慕你,收沈向晚為徒隻因為你,你再看看師尊,可好?”

空氣中安寂,莫清嵐背對著他,胸口起伏。

時間慢慢過去,不知多久,命長蘇眉宇輕動,難耐般又喚道:“清嵐?”

而連叫了兩聲都沒有回應,他終於察覺異樣,伸手查探。

卻幾息後,命長蘇的神色變化,露出幾分好似無奈的笑,啞然道:“封了……神識?”

……

棺木在冥海中沒有再漂流多久,忽然一震,隨後變得極為平穩。

命長蘇的視線從莫清嵐身上移開,撐起棺蓋看去,便看到了一雙赤黃的妖獸眼。

與那隻妖獸眼對視,命長蘇認了出來,皺眉道:“洪玄?”

洪玄連忙點頭,鬆了口氣:“尊者。”

來的人自然是洪玄。他本就是冥海生靈,無法靠近中內海,卻可以在外海自由來往,就化成了本體,在外海等著他們。看到命長蘇,他自是激動,立刻問道:“尊者,主人呢?”

命長蘇頓了頓,淡淡道:“睡著了。”

“睡著了?”在棺裡?

洪玄愕然抬眸。

命長蘇道:“你來得正好,將我們帶回去,還有,”視線移動,看到不遠處還在海域中起起伏伏的另一個棺木,他的神色劃過幾分冷薄,皺了皺眉,卻最終還是道,“把他也帶上。”

“東南方位,有令家設的一道陣法,等會路過時順便毀了。”

“……”

洪玄自然應是。

令家的陣法被毀去,那在冥海儘頭一直存在的日月山倒影就消失不見。

妖獸在海中的速度,遠比棺木漂浮要快的多,不過多久,他們就到了岸邊。

莫清嵐封閉神識時並不知曉洪玄會來,自然在此時神識依舊被封著,還未醒。

他們眾目睽睽下靠近岸邊,惹來了無數人注目,更何況日月山山影居然在不久前消失了,每個人都驚愕又探究,十分想知道著靠近這裡的是個什麼東西。

而在他們的視線下,一隻龐大的冥海玄龜上了岸。

一個棺木從上麵抖落,沈向晚離開棺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另一道棺木。

你棺的棺蓋掀起,其中出現了一道風姿綽約的紅影。那是一個少年,眉宇鋒利、眼波流轉,顏色極佳。他淡淡掃來,在場之人摒息,便見他體型漸漸變化,隨後變成了——

聖尊?

觸及到那一雙碧眸,所有人都駭人低首,心裡的驚愕翻江倒海:聖尊怎會從冥海出來?!

之前九淩宗派進去的那隻船,竟然是聖尊親自去查探?!

目光掃過他們,命長蘇視線垂落,彎身將對外界毫無知覺的人攔腰抱起。

玄袍與紅衣交疊,他大步離開,很快進了九淩宗的帷帳。

眾人驚然回不過神來。

沈向晚眸色暗淡,移開視線。

洪玄則慢慢化為人身,將冥海中的腐草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腦海中難得混沌,卻唯有一個念頭:

方才在冥海中沒有看清。

這尊者現在的模樣,怎麼和蘭小公子那般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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