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長蘇將人攏著,卻沒有吱聲。
察覺到他均勻呼出的熱氣,莫清嵐的睫羽垂落,投下幾分陰翳。睡著了?
夜深,又或許是意懶,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鬆懈,莫清嵐凝著眉心看向命長蘇的睡顏,從他的額首到唇畔,伸手去碰。
卻也在此時,在他的注目下已經“沉睡”之人的喉結上下輕滾。原本要觸上他肌膚的手刹時停下,莫清嵐神色變化,抿了抿唇,最終皺眉,“何必裝睡。”
氣氛陷入莫名的沉寂,許久,命長蘇才睜開眼睛,狹長的眼眸半斂。
那雙碧眸在暗淡的光下斂了幾些淺,猶如沾了灰塵的琉璃,刹那如妖,莫清嵐的視線一頓,移開目光,“醒了就回去吧,已經夜……”
而話未說完,命長蘇就倏然用力,將莫清嵐拉向自己的身前。男子的身體不如女子柔軟,碰在一處,並不契合,而一直被按耐的熱卻在此刻忽然被點著一般,此起彼伏的心跳聲響起,交錯的呼吸聲也變得粗長,延綿不絕。
本就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懷中人是心中人,
如此長夜,怎會心如止水,“不做什麼()”這四個字,簡直猶如天方夜譚。
命長蘇順著莫清嵐手臂到他的指弧,將他的手攏進掌心,聲音喑啞,要趕師尊走??()_[(()”
莫清嵐的喉結滾動。
一瞬錯亂的呼吸聲不止一人。
不為人知純屬於本能的欲動毫無理由出現,素來清冷的眉心皺起,情緒莫名,沒有答話。
得不到回應,命長蘇便融入骨髓般用力將人抱緊,直到克製慰歎的聲音從喉嚨泄出,才堪堪忍下。
他自然不能輕舉妄動,本就答應了他“不做什麼”,隻為了此後少些防心,也要將那句話貫徹到底。緩了緩,命長蘇道:“我遲些再走,你先睡一會兒。”
或許是對某種雄性本能衝動的逃避,莫清嵐在他話落之後就將眼眸闔起,斂下了那些悄然湧起的波瀾。
時間過去,卻是秋高氣爽,帳中溫暖時,不知不覺困意真的席卷,一瞬刺激的欲起冷卻,意識被吞噬,莫清嵐竟真的入了眠。
秋夜寂靜,修真之人無需續暖,屋中也變得有幾分肅冷。察覺懷中人在戒備之下反倒入了眠,命長蘇愣了愣,頓時哭笑不得,無奈地設下一道結界,啞然輕歎道:“也罷…也好。”
*
莫清嵐久違地做了一場夢。
年少及冠,亦是春心懵懂之時,為了不辱師門,奪得修真界大比的頭籌,他連夜練劍不歇,卻在大比前夕生了一場高熱。
彼時的祟世初成不過二十載,四聖名威正是狂熱時,命長蘇為了躲避人息,閉門不出,卻就在那夜他高燒不退時,眾目睽睽下,他將自己的弟子從候比殿帶走。
彼時也是那般擁著,為他調息驅寒,一夜不眠,滿宿蘭香。
“……清嵐。”
“清嵐?!”一道聲音在耳邊嗡嗡響起,莫清嵐睜開眼眸,視線聚焦,便看到近在咫尺林晟下的一張臉。
與他對視片刻,莫清嵐漸漸清醒:“怎麼了?”
林晟下眼睛睜大,哭笑不得,“什麼怎麼了,”他伸手指向外麵,“日上三竿了,我從來沒見過你睡得這樣沉!在做什麼好夢呢?”
莫清嵐從睡夢中緩過神來,揉了揉眉心,隨後想起什麼,立刻看向身側。
身旁自然已經空無一人。
盯著那塊地方看了幾秒,他開口道:“現在什麼時辰?”
“已經巳時三刻了。”林晟下有些想笑:“剛才聖尊來了一躺,說宗主回來了,看到你還睡著,讓你再睡會兒,哪料你直接睡到現在還不醒。”
莫清嵐很快從他的話中抓到關鍵詞,怔了怔,重複道:“宗主?”
……
九淩宗唯一一個宗主,那便是薑行淵的師尊、從五十年前便開始遊曆天下不歸的淩葛九。
莫清嵐從殉祟峰趕來時,臨道峰主殿已經人滿為患。
錯過人影錯落,不肖多久,他便看到一道風姿綽約、極為瀟灑的人在眾人麵前摸著一道弓。莫清嵐到場,似乎察覺什麼,他亦轉眸看來,看到他人人影,倏然一笑:“清嵐?!真是變化不小啊,快過來給師叔瞧瞧。”
淩葛九。當年與師尊將他從諸家帶走,後來集宗中之力將他養大,予他掌職之位的師叔。
莫清嵐唇角輕輕抿起,臉上也不由露出幾些笑色,大步走來,到淩葛九麵前半跪行禮,抬首道:“見過師叔。”
淩葛九立刻將他扶了起來。
他上下打量著莫清嵐,疼愛如斯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看了又看,卻是皺眉道:“怎麼比以前瘦了這麼多,可是你師尊對你不好?”話落,他眉稍豎起,立刻往後看去,極為不高興道:“命長蘇!”
在位子上坐著的紅衣人早已經看向此處。
在淩葛九話落,他才舍得將視線從莫清嵐身上移開,不鹹不淡地落在他身上,“鬼叫什麼?”
“你怎麼養得孩子?!你到底會不會養?!”
在命長蘇旁邊的堯許正喝茶,聞言倒吸一口氣,茶水頓時嗆了喉嚨,猛咳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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