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2)

直到最後他們之間都未曾分離。

清醒後初為怔忪,視線落在身體的痕跡上,莫清嵐的手指蜷縮,耳根赤紅,又眉眼疏朗,唇角攜著明媚從未展露的笑意。命長蘇不在寢宮,他在榻上又躺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換了一身高領嚴密的衣服,披上披風往外走去。

身體隱約有些不適,但無傷大雅。屋外依舊沒有命長蘇的影子,莫清嵐視線轉看,看到洪玄便問:“師尊呢?”

洪玄看到莫清嵐,長鬆了口氣:“主人總算醒了。”

“總算?”

“尊者說主人修煉累到了,所以要閉識調養,如今已經一整天,主人是修了什麼功?”

一整天?莫清嵐愣了愣,臉皮頓時燒得慌,咳嗽一聲:“……沒什麼。師尊很早就走了?”

洪玄瞧不出什麼,隻道:“尊者說給主人做些飯食,剛走不久。”

莫清嵐應了一聲,扭頭回了寢宮,等命長蘇回來。

他端坐在桌幾之前,想到在寢宮中發生的一切,心神微蕩,握衣摩挲。

他和命長蘇情迷做到了最後。

這大抵是最荒謬的生辰禮,有背倫理,莫清嵐以前雖然也有過奢望,但從來沒有料到真的有一天,他會做出那等承受羞恥的姿態。

事已至此,師尊會怎樣看待他這個荒唐的弟子?

莫清嵐想到此處,腦袋抵在冰冷的桌麵上,忽又有些後悔。

屋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涼風從外麵席卷進來,他渾身倏地繃直,立即看去。

瞥到熟悉的人影,莫清嵐強作鎮定,收回視線,等著命長蘇一步步走進,將飯粥放在他麵前,手掌落在他的腰身。

分明隔著衣物,命長蘇手上的溫度卻極為明顯,一如……那時。莫清嵐頃刻間強撐的鎮定崩裂,嘴唇抿起,心中打鼓看去,望進一雙碧眸如煙的眼。

“師尊。”莫清嵐喚道。

命長蘇看著他,收緊放在他腰上的手,也不答話,隻笑。

“難受嗎?”

莫清嵐猶如傀儡,僵著脖頸搖頭。

“那喜歡嗎?”

“……”莫清嵐遲疑迷惘地看向命長蘇,好半會兒,領會到其中的意思,耳根通紅、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喜歡的意思,”命長蘇緩緩道:“是還想?”

命長蘇說至此,莫清嵐猛地回神,連忙伸手捂向他的嘴,“昨天晚上是……那是——”神差鬼使!

莫清嵐的話用儘了臉皮和氣力,灼燒一般,不敢輕易與命長蘇對視。

命長蘇低笑一聲,低頭靠近,嘴唇從眼前人殷紅滾燙的耳旁擦過,舀起湯勺中的粥,動作很慢地喂到他的口中,溫柔至極。

少年時期的人不懂得一往情深、不懂得故意為之,滿懷愛戀,抵擋不住眼前人異於尋常的親近,又怔了怔,最終還是乖巧張嘴,將粥吞了下去,腦袋抵在命長蘇的胸口。

“可師尊,仍覺不夠。

”低沉的聲音輕輕落下,轉瞬消弭,仿佛錯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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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妥帖的衣物沒隔多久又亂。

莫清嵐怔忪看著眼前之人。

第一次算作彼此坦誠的情迷,但時間間隔這樣短暫的第二次,即使他不算清醒,也察覺了其中異樣。

點破了一切,開始主動與他交心的是命長蘇,情迷之前在黑暗中觸碰引誘的也是命長蘇,如今天色沒有完全暗去,青天白日之下,他們這般……還是命長蘇。

莫清嵐是初生牛犢膽大妄為,對命長蘇情不自禁,但也從來沒有想過白日宣淫。

這不合情理,過於妄為,如此急切。

終於忍受不住,莫清嵐將人推離,意欲阻止。

“師尊。”他難以啟齒,這種情況下,反而變成了那個想要中止情/事的人,磕絆道:“我們來日方長…現在……”

卻像觸及到什麼,命長蘇的動作忽然凶悍,莫清嵐的話驟然停滯,眼尾緋紅,再說不出什麼。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昏沉。

本就沒有恢複,如今操勞,很快又有了乏意,半夢半醒下顎抵在命長蘇的肩上,語氣呢喃。

“師尊為何……這般急迫?”

命長蘇並非急躁之人,明明來日方長…來日…

目光沒有聚焦遊散,莫清嵐的意識漸沉,而在起伏之間忽看到什麼,他的視線停留。

亂布遮蓋下,露出一張紋路複雜古樸的銅鏡。

銅鏡藏於黑暗,微微傾斜,鏡麵並未倒影出正對的窗,而是映著他與命長蘇荒唐又混亂的糾纏,如同窺視。

舍死鏡,倘若一人舍棄一切交換,他的所有‘生’路都會被變成等價之物,用來滿足心中求而不得的奢望。

欲是萬物從惡的根本,恨源自於報複之欲;癡源自於掌控之欲;怨源自於不得之欲,以欲交換,則生祟鬼,欲生而生路儘,從此步步向死,橫絕生焉,化為祟物。

這種東西,若非絕望至極,怎會有人去用。

——若非絕望。

掌心的神印閃爍,被禁封的記憶像觸及什麼猛然湧來,莫清嵐的大腦一瞬清明,神色變幻,徹底清醒,握向身前之人囚著他腰身的手臂。

他的聲音沙啞,“師尊?”

命長蘇依舊沉默。

他們自然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中止。

不久前才經曆過不知多少次,尚且年輕的身體根本無從抵抗、潰不成軍,不過須臾,便繃成了月弦。

直到最後結束。

莫清嵐重歸冷靜,驟然用力,將命長蘇抵在榻邊。

掌間神印越發明亮,往額間竄去,莫清嵐的身體也發生急劇的變化。

年輕的身軀舒展恢複原本的模樣,他的瞳孔化為幽然的顏色,額間神印終生,磅礴的神力如海如潮湧來,察覺異樣,湧向命長蘇幾乎枯竭的軀殼。

命長蘇碧眸微睜,與莫清嵐對視,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 這是一場將他們二人靈識卷入的幻境,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那些磅礴的神力貫入命長蘇的體內,卻像被隔絕,潰散消失,外界的琉璃蒼蘭也終於大片的枯敗,化為灰燼,走向尾聲。

莫清嵐的神色變化,死死盯著命長蘇,聲音嘶啞至極,“等著我。”

命長蘇伸手觸上莫清嵐的臉側,碧眸沉浮,仍舊溺在幻境之中,百般縱容,與他擁吻。

琉璃宮不再,四處變成白茫茫一片,命長蘇的身影也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莫清嵐的身體晃動,轉身之後身影亦消弭在此間。

*

九淩宗。

一直沉睡的人睜開眼眸。

強橫的力量衝破結界,察覺異樣,堯許慌忙推門而入,便與如今將冥君之力完全吸納的莫清嵐對視。

那一雙眼眸幽然,如若神明。堯許喉嚨沙啞,“清嵐?你……”

“他在哪兒?”

堯許的聲音頓止。

最終沒有隱瞞,堯許道:“拱門被放進了祟世深處,長蘇和佛子在一個月前已經進了祟世,欲將拱門銷毀,但直到現在,還沒有音信。”

一個月前。

莫清嵐神色變化,起身往外走去。堯許聲音凝澀,“清嵐,冥君之力縱然強大,但也會讓你從此受製於神位,長蘇不想讓你介入其中,所以壓製了你的神識讓你沉睡。身為天道監司卻動用舍死鏡,天道不會輕易饒恕。即使你去了祟世,結局也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