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顧鼎臣(2 / 2)

過了一會,顧鼎臣渾身一怔,走到西麵的牆前,按下一個機關,接著整麵牆翻轉了過來。另一麵的牆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當今坤輿界各個宗門、派係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利益來往。

寫在最中間的便是七權,意外的是,七權之間夾雜著一個蛟族。

幾乎每個宗門的執法堂高層心中,都有一份坤輿界勢力的關係圖,按照各人信息異同、掌握秘密的多寡,以及各人的世界觀和性格,關係圖各不相同。

成汝玉隻掃了一眼,便抽回眼神。

關係圖上蘊藏的不隻是表麵的親近疏遠,暗地裡還隱藏著顧鼎臣掌握的私密信息,身為堂主的他掌握的而副堂主的成汝玉卻不能知曉的秘密。

顧鼎臣卻敲敲牆壁,引回他的眼神。

顧鼎臣手指著中間代表七權的圈,一個一個指著說。

“如今的七權,隻有大衍宗和萬佛宗的執法堂有實際上的掌權人,大衍宗的來穆臣,萬佛宗的西瓜。昆侖劍尊早些年培養出化神期戰力莫長庚,還未培養出堂主,便不知去向,臨時堂主江在棠文不成武不就,當不得大任。至於無相魔門,上一任少門主突然暴斃,這一任的韓修離頭腦簡單,不是個能挑大梁的角色。”

坤輿界萬人敬仰的坤柱們在顧鼎臣口中被貶得不堪大任,成汝玉垂眸聽著,卻無法生出任何為坤柱們打抱不平的心思。

平心而論,成汝玉不知道顧鼎臣的能耐到底有幾斤幾兩。

但是他接觸過江在棠與韓修離,哪怕他們在外界大眾的腦海中印象再好,也確實如顧鼎臣說得一般,挑不起大梁。

要不是時無精英,四大宗門的執法堂堂主之位,確實輪不到江在棠和韓修離坐。

接著,顧鼎臣的手又移向兩大世家。

“王家經曆王千刃一事兒,近些年腰杆子怕是硬不起來了,騰出手去收拾天極界的爛攤子,也要花費些心思。謝家的兩個繼承人修為受阻,家主騰不出手來看管其他的事兒。至於妖族,蛟族處處叫囂,借由貿易一事兒步步逼近,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江。”

顧鼎臣一步步分析出七權目前的處境,成汝玉每一點都懂。

可是,他不懂的是,顧鼎臣說些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兒,是想乾嘛?特意點出這些事兒,顧鼎臣的每一句話像是踏在成汝玉心上,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鼎臣……這家夥該不會……

顧鼎臣屈指敲了敲牆壁,指向蛟族的圈。

成汝玉猛地一吸氣,驚慌失色,在他出口之間,忙不迭道:“我們決不能和蛟族聯手,你忘了它們當年都做了些什麼嗎?門派的聲譽怎麼可以……”

顧鼎臣倏地輕笑一聲,在幽靜昏暗的房間內顯得特彆詭異,成汝玉甚至能聽到低沉的尾音,像是一爪一爪撓在他心上,剖出他的心思,暴露在敞亮的陽光下。

“誰說我們要同蛟族聯手了?”

顧鼎臣冷不丁地扭頭,斜斜地瞥了他一眼,那個了然的眼神看得成汝玉心頭一震,他不由得斂聲屏氣,握緊了拳頭。

明明隻是一個凡人,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壓迫力。

“你突然這麼冒出一句,是不是同意了這個做法的前提。”

成汝玉忙不迭地撇清,“沒有,我不過是……”

“師叔,你會這麼說,代表你心裡也是這麼想過的吧。”

顧鼎臣猛地一敲牆壁,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回蕩在封閉的房間內。

“如今正是七權最衰弱的時刻,兩萬年了!我翻了一遍記錄,這麼絕佳的時刻還是兩萬年來第一次,說不定它隻是曇花一現,以後再也等不到了。”

顧鼎臣上前一步,直直地盯住他。

成汝玉能看見他平靜淡漠的臉上,那一雙微微彎起的眼睛,眼神裡冒出光亮。

現在,成汝玉終於明白,隱藏在顧鼎臣凡人身份之後,他之前沒有看透的東西是什麼了。

顧鼎臣微微勾起唇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容。

“七權統治坤輿界的格局萬年不變,如今變革的時代將要來了,師叔,你不期待嗎?你難道甘心一輩子都被七權壓在底下?師叔,身為聖賢儒門的弟子,你難道不渴望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嗎?”

成汝玉咽了咽喉嚨,忍不住後退一步,避開顧鼎臣的眼神。

他確實這麼想過,還不止一次,但是這種心思早已在與七權打交道時,被狠狠地磨滅了。

宗門與宗門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萬年的人心。

他握緊拳頭,抬起頭,雙目對視,皺緊眉頭,硬聲道:“堂主,我確實起過這種心思,不假,我承認。但我不認為你該這麼做,至少不是現在,三千年一屆的天曜戰爭即將到來,我們不能輸,聖賢儒門不能在這麼關鍵時刻掉鏈子。”

雙目對視間,成汝玉看到顧鼎臣倏地一笑,緩緩地閉上眼,再睜眼時,他又恢複了平時那番吊兒郎當的性子。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按下機關,整麵牆又翻轉回去。

“你說得對,至少不該是現在。其他幾個宗門蠢蠢欲動,我們不必做出頭鳥。”

成汝玉心裡清楚顧鼎臣並沒有放棄,他心裡也做過這樣一個夢,隻是這個夢想已經被現實抹去了,不知道顧鼎臣能堅持多久。

顧鼎臣突然一拍手,驚聲道:“說多了,方才講到西瓜為何跑去十萬大山,調諧妖族和海族的矛盾。”

成汝玉擰了擰眉頭,這確實是一個不可理解的地方。

調諧這種事兒一貫是聖賢儒門的責任。

當時聽聞這件事兒時,執法堂裡已經在商量顧鼎臣去還是他去好。身為副堂主的他去,說明九節竹這邊已經知道了,給妖族和蛟族兩邊提個醒,趁事情還沒鬨得不可開交,活活稀泥,兩邊收收手。

要是堂主顧鼎臣去,說明九節竹認定事情很重要,不分出個勝負,不定下個結果,兩邊都不準下場。

沒想到去的居然是重量級人物,萬佛宗堂主西瓜。

妖族和蛟族那邊可能對事情不太了解,但是聖賢儒門這邊倒是心知肚明。

顧鼎臣緩緩道:“當時執法堂剛給事情定性,我都已經準備出發了,萬派招新那邊突然出了點事兒,說是要一個宗門堂主壓陣。來穆臣和西瓜放話,最近有些忙,拒絕了這個事兒,使喚我去處理一趟。我原本準備處理完,再去蛟族。沒想到我前腳剛到盛京,後腳西瓜就跑去了十萬大山,大張旗鼓地聲明他來處理此事。”

他轉過身,不氣反笑,神情莫測。

“當時我就琢磨,十萬大山裡頭是不是有西瓜的相好,要不然值得他親自跑一趟?現在又琢磨琢磨,越想越不對勁。來穆臣和西瓜一向水火不容,萬派招新那件事兒,莫不是他倆聯起手來,給我挖了個坑,故意支開我。要真是他倆聯手,說明這裡頭大有問題。”

“兩族貿易這件事兒直到現在也沒個說法,妖族無計可施,蛟族不鬆口,矛盾摩擦一個都沒解決。合著西瓜這幾個月什麼也沒乾,就最後抽了條龍筋?”

他咧嘴一笑,拿著蒲扇搖了搖。

成汝玉看見,他的眼裡又冒出玩味的光芒。

“我不信,他肯定做了些什麼,可是隱藏起來了。他這次喊我們去,肯定憋著事兒呢。總之你盯緊了他,看他想耍什麼花樣。”

帶著顧鼎臣的吩咐,成汝玉馬不停蹄地趕往萬佛宗殺戮禪。

一到,滿眼滿地的“屍體”,四周圍著一大片醫修,全神貫注,嚴陣以待,生怕一不留神,倒黴弟子就一命嗚呼、救不回來了。

戰場中間,西瓜轉著一把柴刀,像耍猴子一樣,耍著殺戮禪的弟子玩,所有弟子都缺了一根小指,白衣僧袍染成血衣,唯獨中央的西瓜身上一塵不染。

顧鼎臣看了兩眼,扭頭吩咐盛京小報的弟子,四散開來,找到最好的角度,最重要的是保護自身安全,遠離中央的那個殺神。

他自己捏著留影球,慢慢地靠近戰場中央。

剛走幾步,明非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熱切地拉住他的手,嘮嗑嘮嗑。

成汝玉無奈,在彆人的地界上,隻能陪著明非嘮嗑,偏偏明非還笑得無比燦爛,看起來不太對勁,搞得他小心翼翼地,不好怎麼回話。

打架打到一半,倒下的弟子越來越多,被拉出去的弟子一車車,不計其數。

似乎是快結束了,明非斜眼裡突然看見了什麼,向他道歉,轉身離開。

成汝玉往他離開的方向望去,三把手和光恰巧趕到,接著便是西瓜喊和光陪他練練手。

憑借成汝玉采訪多年的直覺,一出好戲,不如說是西瓜要給他看的那出好戲,即將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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