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守株待兔(1 / 2)

三根沉香嫋嫋生煙。

“這事兒, 是賀拔六野做的嗎?”

下一刻,滿是怒氣的反駁聲響起,“彆開玩笑了,家主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禿驢你彆隨便汙蔑人。”

賀拔恕怒氣衝衝地湊到洞邊, 隔了點距離, 大聲駁斥她的話。

和光摩挲著最右邊的香柱, 指甲輕輕刮去表麵的香灰, “賀拔恕,都什麼時候, 彆裝傻了。”

“哈?我裝什麼”

“湖心島那時, 你看到了, 那個築基期的小子渾身爬滿黑紋,備受煎熬, 被疏狂界天道排斥的程度遠遠勝過坤輿界的我,那小子確是魔修無疑。後來沙灘, 賀拔六野親自救走那小子。近日的黑柱,消失多日的賀拔長老,線索還不夠明顯嗎?”

和光拔高聲音,“這一切就是那小子做的?要說賀拔六野沒插一腳,你自個兒信嗎?”

賀拔恕沉默下去, 過了一會兒,梗著脖子, 刻意用強硬的語氣說道:“不管如何, 家主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他握緊拳頭,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快速說道:“有史以來疏狂界一直位列第二, 近年才趕上來的天極界哪是這個龐然大物的對手, 家主瘋了才會去招惹它。”

和光忍不住笑了一聲,“誰知道他瘋沒瘋。”

砰——

賀拔恕狠狠砸向牆壁,“我敢肯定,家主沒有淌這渾水,畢竟他的目標從來都隻有坤輿界。”

和光扭頭看向牆洞,“從來?坤輿界招他惹他了?”

坤輿界同賀拔六野的恩怨,不是從地下城塌陷開始的?還有什麼內幕?

她想從賀拔恕臉上看出點什麼,然而他已經扭開了臉,似乎不願再提及此事。

賀拔勢直直地看著他,試探著問道:“四哥,家主曾與坤輿界結過仇?”

話音剛落,賀拔恕就狠狠瞪了一眼,麵容扭曲,“彆問了!你最好當沒聽到那句話。”

賀拔勢眉頭動了動,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問道:“裡麵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賀拔恕一把揮開賀拔勢的手,“老五,雖然咱倆是競爭家主的對手,可好歹也是有血緣的同宗兄弟。作為兄長,我勸你一句,忘了這句話,彆深究這件事,如果你不想落到和二哥同樣的境地。”他諱莫如深地看了賀拔勢一眼。

聽到“二哥”,賀拔勢心跳漏了一拍,一年前的事情再次浮上腦海。

那時,他被狗和尚蒙騙,平白失去王千刃這個把柄,隻換得一個不知真假的魔修功法。他把功法帶回天極界,供奉給賀拔六野。為了驗證功法的真實性,賀拔六野用來做實驗的人,就是二哥。

聽說二哥在千壑界執行任務時,曾犯下極大的過錯,被關了起來。聽四哥的話,二哥犯的錯與賀拔六野與坤輿界的仇恨有關,莫非二哥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二哥慘死的時候,賀拔勢在場,賀拔家族的其他人都以為二哥不過是被囚禁起來,賀拔恕怎麼知道此事?

賀拔勢強忍住心底的驚濤駭浪,用波瀾不驚的語氣故意問道:“四哥,二哥不是被關起來了麼?落到什麼境地了?他到底知道了些”

“閉嘴!”

賀拔恕突然捂住耳朵,麵帶恐懼地遠離,“彆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想聽,也什麼都沒說過!”

眼看賀拔恕差點陷入癲狂的樣子,賀拔勢肯定他知道內幕,更重要的是二哥肯定發現了什麼,才會被賀拔六野滅口。

賀拔勢還想問下去,賀拔恕已經強硬地扭開話題。

“禿驢,你想找幕後凶手,與其在彆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在坤輿界找找。你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逼得那家夥把這麼大的鍋扣在坤輿界頭上。”

和光撥弄爐底的香灰,按住最右的沉香柱,輕輕吹了口氣,尖端的渺渺火光蹭的一下膨脹,整根香柱瞬間湮滅成灰。

就算賀拔六野不是幕後操縱者

這事兒應與季子野脫不了乾係,那麼操縱的人是不是另一邊——坤輿界的涅槃樓。

和光摩挲著中間的沉香柱,香屑一點點脫落。

若如賀拔恕所說,幕後之人想把鍋扣在坤輿界頭上,這也不對。自始至終,隻有她才知道季子野,猜測幕後之人與坤輿界有關。

疏狂界弟子如嚴有山等人,自始至終沒看過凶手的麵目,唯一的線索隻有那人能夠操縱魔氣。稍微了解的人隻有寧非天,他見過賀拔六野救下那築基期弟子。站在疏狂界的角度來看,要栽贓,也是栽到天極界和賀拔六野身上。

如果她是幕後之人,真要給坤輿界潑臟水,首先第一個是暴露身份,尤其是暴露季子野的身份,畢竟他曾是萬佛宗忘情禪的禪子。如此無論萬佛宗和坤輿界怎麼辯解,至少在疏狂界心裡隔閡和芥蒂是少不了了。

幕後之人這番藏頭露尾的行為,與其說是栽贓,更像是不想坤輿界插手。因為魔氣,坤輿界本就是最大嫌疑人,為了避嫌,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而九節竹給的指令也正是這樣。

和光摸向最後一根沉香柱。

殷羨,那小子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逾疆界的代表,你認識麼?”

“殷羨?”賀拔恕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嫌棄,“那老殷比,諸天萬界誰敢不知道他啊。”

賀拔恕倏地一下轉過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聽說在酒樓的台階上,你俯視了他?”

“那又如何?”

“這不就對了?那老殷比記住你了,這些日子卯著勁兒給你找麻煩呢。”

和光心下嫌棄,“好歹是一界之代表,怎的這麼小肚雞腸?”

賀拔恕笑了一聲,“這還算好了,你就偷著樂吧,以前俯視老殷比的家夥,全被砍斷了腿。”

他伸手比劃,“從腳底開始,三寸砍一刀,一直到腰部,整整十刀,兩條腿全剁成了肉醬。”

“諸天萬界,沒人想招惹他,見到都遠遠繞著走,也隻有你敢舍身炸糞坑。”

舍身炸糞坑?

和光在心裡咀嚼這個詞,突然覺得與現狀異常搭。

也就是說,殷羨阻撓她,純粹出於私仇,不帶一點界域或利益成分。

和光掐斷左邊的沉香木,從上方開始,一點一點碾成粉末。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的水流突然快了起來,上方冒出一個黑點,以極快的速度過來,越來越大。

來人是若鹿。

他徑直走到她牢房前,神色倉皇,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支支吾吾地沒有說出來,閃著眼睛看她,顯然是想讓她先開口問。

和光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如他所願。

許久過後,他果然按耐不住了,隔著鐵杆,蹲下身,似乎想拉近與她的距離。

“和光道友,這些日子黑柱沒有停過。”

和光淡然地說道:“我看到了。”

碧湖水澄澈如鏡,上空發生了什麼,底下看得清清楚楚。多少道黑柱,什麼時候發生的,隻有在湖水四周,她一清二楚。

“事情越來越不妙了,我們連敵人的麵都沒見到過,多少個敵人,也不知道。”

若鹿語氣越來越低沉,目光也漸漸從她身上移開,似乎不敢看她一般。

和光無奈地歎了口氣,“若鹿道友,拐彎抹角的方式不適合你,有話不妨直說。”

這小子心思澄澈,心裡什麼想法,直接在麵上就表現出來了。

他有求於她。

若鹿震驚地睜大眼睛,麵上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咬住牙關,一股腦兒地全吐了出來。

“就算守住了城池的每個角落,我們還是抓不住人。這麼守株待兔下去不行,於是執法堂打算從地點下手,看看黑柱出現有沒有規律可行。在地圖上標記黑柱出現的地點,大致是在一個大圓的範圍內。”

“一番討論下來,犯人不是隨便挑個地方放魔氣,似乎在疏狂界繪製陣法,一個個黑柱,就是一道道節點。執法堂的長老們研究過後,找不到天道施予的氣息,認定這不是陣法。”

若鹿麵露為難,“道友你曉得,諸天萬界所有界域,疏狂界的陣法造詣一騎絕塵,沒有天道氣息,長老們認定不是陣法,那麼下麵的弟子隻能從彆的方向去查。可是,師兄說這一定是個陣法,沒有天道氣息,或許因為它是魔氣陣法,不受天道控製。”

和光懂了若鹿的意思,可她還是沒有主動點明,“我不是陣法師,在這件事上無能為力。”

若鹿的神色越發焦急,和光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欺負孩子的罪惡感,還隱隱夾雜著□□小綿羊的爽快感。

“這道友不懂陣法,坤輿界的魔道已存兩萬年,說不定會有知曉此陣的前輩。道友能不能幫個忙,托無相魔門研究一下。”

和光垂下眼眸,故意沉吟了一會兒。若鹿神色不安,小心翼翼地偷瞄她。

過了一會兒,她道:“好。”

他臉色大喜,幾乎要蹦起來,“那我幫道友遞信回去。”

“不。”和光笑道:“不由我來,你告訴你師兄,讓他以疏狂界代表的身份,通過王禦劍的途徑,去給萬佛宗送封正式的書函,萬佛宗會幫他。”

她記得,因著迷魂香的緣故,王禦劍和寧非天留了通訊方式。

若鹿疑惑地眨眨眼,“這為何要多中轉一下,道友親自去信不是更方便?”

和光笑了笑,“你照我說去做,寧道友自會明白。”

小傻子,寧非天私下請她相助,寧非天通過正式途徑請萬佛宗相助,怎能一樣?

一個私人間的人情,一個界域間的人情。

寧非天生性瀟灑歸瀟灑,在這種事情上可不會犯蠢。

半日後,坤輿界。

九節竹召開今年以來與會人數最多、身份最重的會議,發起會議的萬佛宗太上長老悉數在場,無相魔門的所有太上長老,大衍宗陣法一道的所有峰主、天道院主修陣術八卦的所有前輩任何有可能知曉或解開魔氣陣法的大能,全都到了。

幾百個大能對著疏狂界的地圖和黑柱的地點看了整整五個時辰,沒能提出一個靠譜的建議,甚至連研究方向也遲遲決定不了。

無相魔門的胡子長老摸著長長的白須,一個勁兒地咂舌,“什麼玩意兒喲這是,就是看著像陣法,怕不是那孫賊故意弄得像個圓,混淆咱們的視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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