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自作自受(1 / 2)

碧湖之上, 疏狂界和坤輿界的建交以迅雷之勢傳遍整個諸天萬界。普通修士僅僅聽說些許流言,尚不知具體情況如何。萬界上層則不約而同放下曜台之事, 迅速聯絡各自的代表,詢問詳情。

臨時安置點,九德界房間。

中央立著數塊通訊鏡,上層的長老們、不出世的老怪物們齊聚一堂,火急火燎地要求和鬱彙報。

房間內還有一名緊急從九德界撥來的佛修,侍候一旁,替和鬱療傷。

和鬱半撩開衣袍,一麵讓弟子療傷,一麵訴說疏狂界的情況。從黑柱的升起、界域封閉、曜台死戰到坤輿界出現總統大局, 詳細情況到細節全說了。隻是話語間不留痕跡地略過自己的私事和想法。

長老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 聽罷他的說明, 絮絮叨叨地討論。

“為什麼疏狂界會和坤輿界建交?一點跡象都沒有!”

“那個節骨眼上, 疏狂界除了答應坤輿界, 也沒有其他辦法。說起來事態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黑柱到底怎麼出現的?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你們也不查查。現在連個預案都沒有!”

“怎麼沒有預案?不過沒想到事態會到這一步。天魔入侵前, 本以為疏狂界會解決掉黑柱, 或者乾脆淪陷算了, 那時的預案是以疏狂界淪陷為基礎, 策劃分割疏狂界的遺產。天魔入侵後,最為緊迫的預案是轉移曜台。沒人想到坤輿界會橫插一手,還插贏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推脫卸責!眼下最重要的是準確判斷形勢、及時扭轉策略。比其他界域晚一步,我們就落後一步。”

“倒也不必這麼著急, 建交之事發生得太快, 不止我們, 其他界域都沒反應過來。他們的對策, 恐怕也要幾日才會出來。”

和鬱麵上靜靜地聽,屈起手指,一下下敲著扇骨。

長老們的話全溜進耳朵,沒有漏過一句。更深處的腦海裡,一幅幅畫麵浮上來。天問碑的魔域秘境,他本以為要同無讖死於鴉隱之手,她隻身拖住魔主談瀛洲,把他們都救出去。曜台之下,魔氣彌漫,筋疲力儘,真正離死亡隻差一步,漫天的佛符又救了他一次。那句沉著鎮定的聲音,他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和鬱!”

長老的話猛地喚醒他。

和鬱抬起眼眸,笑道:“在。”

“坤輿界的那個代表,你怎麼想?聽說是她組織傷員,統領戰爭。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敲擊扇骨的手指漏了半拍。

和鬱還是那麼笑,“很聰明,他日在天曜大戰,會是個強勁的對手。”

他看著通訊鏡和長老,腦海裡卻浮現出另一副畫麵。深深的湖底,幽暗的視野,噗通的入水聲,視野一片片變亮,從光明伸來的手

第三次,她把他從不見天日的地獄拉了回來。

一名長老麵露不悅,“不過是個元嬰期,仗著佛力克製魔氣罷了。”

“小瞧她的話,會輸得很慘。”和鬱笑意愈深,“疏狂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長老們又問了點細節,便關閉通訊。

身上的傷也治得差不多,佛修疲憊地換了口氣,“身上的傷隻需靜養。丹田還有一縷魔氣,我這就幫師兄淨化。”

“丹田?”和鬱勾起唇角,攔下弟子的手,“不用,這就行了。”

弟子慌忙道:“師兄,丹田非同小可,怎能不治?”

“我去找坤輿界代表,讓她出手,順便探聽情報。”

和鬱起身,抬手劃出一麵水鏡,照了照,不太滿意。

脫掉裡衣,繃帶從腹部纏到胸膛中間,露出半邊胸膛和鎖骨。披上青色外袍,本該在脖頸處合攏係緊的衣襟,一直開到腹部。腰帶也係得鬆鬆垮垮。

這才滿意地笑了。

弟子看著這一幕,嘴巴張得能吞雞蛋。

好家夥!

鎖骨、半邊胸膛全露了出來!腹部半露不露,幾層淺薄的繃帶更好襯托出腹肌的線條。要死!比全脫了還可口!

師兄太會了吧!

等等,師兄要穿成這樣去找坤輿界代表?莫不是打算色/誘?

不愧是師兄!豁得出去!敢於為九德界犧牲色相!

和鬱扯了扯衣襟,青袍愈加淩亂。用力咳了咳,才紅潤起來的臉色又蒼白下去。

弟子腦子裡蹦出三個字:病美人。

原來師兄走的是這種路線麼?還以為是偽君子呢。不對,裝病不正是偽君子。

弟子看直了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和鬱仿佛沒有感覺到異樣一般,笑道:“怎麼了?”

弟子的臉色糾結萬分,嘴唇動了許久,才擠出兩個字,“加油?”

和鬱坦然地接受這句話,懶得管弟子怎麼想,出了房間,徑直走向坤輿界的安置點。

他在門口重重咳了咳,才敲門。

“進來。”她的嗓音不同以往,帶上些許忍耐的意味。

和鬱慢慢走進去。

房內的景象仿佛一巴掌,把他的臉扇得更慘白。

房內隻有她,和那名走下坤輿界飛舟的男修,他曾咬文嚼字地宣稱他是她的人。

和光陷在藤椅裡,緊緊貼著靠背,抓著一邊扶手,手指泛白,似乎難以忍受。

那男修站在她身前,俯下身,左手撐住另一邊的扶手,右手撫摸她的眉眼。

仿佛他把她圈在藤椅一般。

兩人的臉貼得極近。

她的呼吸噴在他的唇邊,唇釘凝結一滴滴水霧。

和鬱進來,兩人也沒有動,僅偏頭瞥來一眼。

她擠出笑容,指向一旁的藤椅,嗓音有點啞,“坐吧,我快好了。”

那男修把和鬱從上到下打量一眼,唇角彎了彎,笑意有些嘲諷。

和鬱走近,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幾近令人窒息。

地上滿是綠植和種子,傷藥的空瓶空罐,浸透鮮血的繃帶,乾癟的枯肉,紅潤的血肉。

她換了襲新僧袍,沉香味極重,依舊擋不住身上的血腥味。手臂、脖頸、鎖骨的傷口用紅線密密縫過,精細程度甚於醫修的手段。

男修的手指連著紅線,正在幫她修補眉尾的傷疤。紅線在皮下鑽來鑽去,她疼得悶哼幾聲,呼出的熱氣灑在他臉上。

一滴水順著唇釘滑下來,分不出是熱氣凝聚而成,還是他流出的汗。

她似乎難以忍受般,扶手被抓得嘎吱作響。那男修撐住的另一邊扶手也嘎吱作響。

她越陷越深,藤椅晃起來。

和鬱直直地盯著,忍不住出聲問道:“和光道友,這是你道侶?”

嘩——

眉眼迸出一束血流。

殘指登時直起腰,拉開兩人的距離,哂笑一聲,手指緊緊按住眉尾,“道侶?”聲音扭曲得變尖。

“疼疼疼。”她也跟著他的手指,直起腰,“小心點,紅線差點鑽進眼睛。”

殘指輕哼一聲,重新為她縫好傷口。

和光斜眼望向和鬱,解釋道:“不,他是我手下”嘩——又是一束血流,她連忙改口,“好友,他是同生共死的好友。”

血流止住,最後一道傷口縫好。

殘指退後幾步,凝視她身上的紅線,滿意地笑了笑。

和光揉了揉眉尾,詢問和鬱可有事情。

和鬱故意咳了咳,輕聲道:“是這樣,在下丹田內還有一縷魔氣,門下弟子技藝不精,無法淨化,故來找道友幫忙。”

“那簡單。”

和光站起身,走到和鬱身前,伸出手去,還沒摸到丹田。一隻繡滿紅線的手從斜刺裡冒出,猛地打開她的手。

和光訝異地看著殘指,“你乾嘛?”

“我還要問你呢。”殘指皺眉瞪她,“你乾嘛!”

“給他療傷啊。”和光也皺眉,神情疑惑。

“那可是丹田!”殘指拔高聲音。

“對啊,修士的丹田極為重要,才要及時治療。”和光莫名其妙地看著殘指。

“男人的丹田!你治個什麼治!”殘指氣急敗壞,恨不得搖醒她。

“所以,男人的丹田怎麼了?”和光麵露深思,似乎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

“總之你不行!”殘指疲憊地捂臉,懶得同她計較。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扭頭看向和鬱,怪不得穿得騷裡騷氣過來,原來打著這個目的。

和鬱和氣地笑,就這麼坐著,被揭穿了,不害羞也不尷尬,任殘指看。

這時,殘指眼神一亮,道:“等等,我想到了,隨行而來的還有觀音禪的聖手,她淨化魔氣,可比你厲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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