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暗湧交鋒(上)(1 / 2)

盛京,偏僻胡同的某個酒樓。

“話說回來,曜台規則出來的那一刻,咱可是嚇了一大跳!從沒聽過一輪戰這種東西,更彆說咱坤輿界的代表才元嬰期,彆家可都是化神期的高階修士。雖說一輪戰的洞天幻境模糊修為,咱家代表也和彆家的差著百多年的經驗。”

“可彆這麼想,咱也是後來才曉得,當初諸天大會的場地還在天極界的時候,千壑界代表烏束......諸位,容咱給你仔細介紹,千壑界可是屹立前十界域幾十萬年不倒的老牌界域,那烏束更了不得,冰脈道骨!又修千壑界絕頂的冰係功法,本是平民子弟,硬是靠著天賦和兩隻手,從底層殺出一條血路,一直殺到一界代表的位置......”

“總之就是這麼個了不得的角色,壓倒諸天萬界代表的大人物,竟然和咱代表打了個平手!烏代表當時把修為降到元嬰期,可百年的經驗可減不了。那天極界冰天雪地,算冰係功法的主場啊!”

......

說書人在台子上大噴唾沫,一手拿醒木敲敲打打,一手比著聽客指點江山。近日他情緒不佳,手沒那麼穩,指的聽客也沒那麼多。

寥寥幾桌散客,客人們一邊嗑瓜子,一邊談話,都沒給說書人一個眼神,甚至當著說書人的麵就奚落起來。

“每天都這些話,聽一遍還挺激動,可你翻來覆去講,老子都總結出套路了。先說那姓烏的是何等了不得,再說咱代表和他打了個平手,那不就是咱代表也了不得。想誇代表你就直接誇,硬拉姓烏的當墊背。要是那姓烏的知道了,指不定提著刀殺過來了。”

“他講不膩,我還聽膩了,怪不得這些日子都沒人來咯,我明天也不來了,換個地方聽去。”

“聽說其他地方也是這些話,這些說書的跟背地裡商量好了一樣,就擠不出點新話來。咱的代表修什麼功法啊,其他代表修什麼功法啊,兩種功法較量起來,誰輸誰贏啊?這些咱想聽的話,他們一個都不提!”

說書人似乎聽慣嘲諷,麵色僵了一下,立刻恢複原狀,張口要繼續說,就被一人喝斷。

“你這囫圇話,早八百年就聽過了,老子聽說你這破酒樓會講點有新意的才大老遠過來,結果就給老子聽這個?你是不是萬佛宗禿驢的崇拜者?光盯著她的好處講,她有什麼缺點,你給講講嘛!聽說她修嗔怒禪,容易動怒,這不就是缺點?”

角落那桌隻有一人,踩上凳子,拍著桌子大罵。

“前五十的區間戰場不知有多少人,她一個元嬰期能頂過那麼多人嘛?要是輸了怎麼辦?咱坤輿界豈不是要完!完了咋辦,你也講講啊!”

話音剛落,大堂的聽客都瞪了過去,衝那人破口大罵,“你怎麼說話的!”“哪來的破落戶,儘他媽亂扯!”“打都還沒打,輸什麼輸!”......

眼看場麵就要亂,酒樓老板趕緊站出來,一麵安撫其他聽客,一麵差人給角落那桌送盤瓜子,堵住那人的嘴巴。

角落那人大搖大擺地掃了大堂一眼,才接過瓜子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嗑起來。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喬裝打扮的蕭玉成。

他心道聖賢儒門的宣傳工作做得還挺好,彆說樊樓、泰和樓那等大宗大派直接控製的產業,連偏僻的酒肆都沒傳出不利大戰的消息。

瓜子才進嘴,腦海就蹦出一聲怒斥。

【磕什麼嗑,彆忘了任務!】

他嚇了一大跳,嗆了好幾下,忙不迭傳音撫慰柳依依。

不錯,這次他帶著任務,近日都在忙這個任務。

天曜大戰臨近,大量異界奸細湧進坤輿界,試圖傳播不良信息,動搖坤輿界人們的信心,引發各種騷亂。九節竹已經掐緊入境的名額,但是潛伏多年的奸細也活動起來,各種惑亂人心的流言蜚語層出不窮。

各種酒樓酒肆,就是流言傳散最好的場所。

鬼樊樓那邊有專人負責,正道不好直接插手。明麵的場所不能不防,尤其是奸細故意把平民或正道修士帶進鬼樊樓,灌輸洗腦不良信息,平民再把這些錯誤的信息帶回正道之間,這樣的例子已發現不少。

九節竹在小範圍內頒布指名任務,讓熟悉鬼樊樓又能信得過的自己人親自去調查,塗鳴和殘指本是最好的人選。然而殘指在萬佛宗協助代表的特訓,塗鳴更是一人分作兩身,一邊負責嗔怒峰後山的安保,一邊抽空指導江在棠無雙劍法。

後來,因異界來魂之故淪為邪修的柳依依出現在九節竹麵前。殘指和塗鳴把鬼樊樓的人脈渠道暫時交給柳依依,讓她協助九節竹。然她不過築基期,實力不足。於是另一個與她配合良好、經常出入鬼樊樓、又能信得過的正道修士——蕭玉成——驚天地泣鬼神地出現了!

他們走過前生鏡,細細審查生平經曆,上至祖宗三代都沒有問題,才被納進九節竹。先不提他知道柳幽幽的真實身份之後是何等驚駭恐懼,且說這次的任務——釣魚

裝作憤世嫉俗的危險分子,公開宣揚怨天怨地的胡話,主動吸引奸細過來搭話,帶他去宣傳的窩點,再一網打儘。

彆說,他演得不錯,至今至少抓了一牢房的異界奸細,連逾疆界的都有好幾個。最近不知是奸細少了,還是學聰明了,好幾天沒碰上。

蕭玉成搖搖頭,吞下瓜子,剛想歎氣,耳邊就聽到一句話。

“道友,你也想聽點新鮮的?”

來了!

蕭玉成心裡大喜,這話他可聽得太多了,可不就是奸細慣用的說辭麼?

他掩住內心的急切,慢條斯理地放下瓜子皮,抬眸覷了來人一眼。灰袍束冠,麵容尋常,扔街上就找不出來的臉,正是奸細的好妝容啊!

蕭玉成粗暴地揮開麵前的瓜子皮,歎氣道:“想有什麼用?那些破老頭,成天就會說些糊弄話。”

來人笑眯了眼,瞥了眼凳子。蕭玉成輕輕點頭,往旁邊挪了些,示意對方坐下。

那人笑道:“鄙人周隙,前些日子也和道友一樣想聽新的說書,想得心裡直癢癢,抓心撓肝得難受。”

蕭玉成故意上下打量他,用試探的語氣問道:“瞧道友這樣,找著了?”

周隙嘿嘿一笑,沒直接回答。

蕭玉成笑了,親切地坐近,語氣也輕了些,“小弟姓成,字玉蕭,今兒個您給小弟說說,小弟認您大哥了。”

周隙擺擺手,“咱倆都是金丹期,說不上什麼大哥不大哥,我也沒本事給你說,不過我知道個地方,不受上層的人控製,就能講些新奇古怪的內容。”

“哪兒?”蕭玉成湊近腦袋,壓低聲音。

周隙巡視左右,才用氣音吐出三個字,“鬼樊樓。”

“那可是邪修的地界。”蕭玉成睜大眼睛,害怕得躥遠了些,指著周隙,“你......難不成你也是邪修?”

“這話可說不得!”周隙拿出表明身份的牌子,展示給蕭玉成看,“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道修士,由於某些原因經常出入鬼樊樓,這才知道得多些。”

蕭玉成鬆了口氣,拱手道聲歉,又道:“不是我慫邪修,隻是......”

“曉得曉得,邪修能不沾就不沾。”周隙連忙點頭,“不過鬼樊樓的正道修士少,說書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容易出新奇的話本。既想聽新鮮的說書,又想踏踏實實,天地間沒有這麼好的事兒。道友,你也金丹期了,怎的還這樣。”說完,周隙瞧了一眼,唇角流露一抹嘲諷。

被這麼一激,蕭玉成適度地露出冒犯的神情,眉峰緊緊擰起,一邊是被瞧不起的憤怒,一邊是好奇心泛濫的衝動,最終衝到壓倒憤怒。

蕭玉成露出狠色,咬牙道:“既然這樣,我就去闖闖。”

【演得不錯。】

聽到柳依依的誇讚,蕭玉成心裡樂翻了,演了這麼多次,能演不好嘛。對陌生人的警惕、對鬼樊樓的恐懼、對說書的**、對世道的不忿,他拿捏得極為完美,不多一分越不少一分,剛好騙過周隙。

周隙果然沒懷疑,下一句就是圈套。“擇日不如撞日,今兒我正要去鬼樊樓辦事,不如給道友引路?”

蕭玉成猶豫一會兒,才答應。

兩人結完賬,走出酒樓。

埋伏在暗處的柳依依給盛京謝家送信,表示魚上鉤了。

由周隙帶路,兩人往偏僻的坊走去,某個坊門門口,周隙頓住腳步,笑道:“成兄弟,前邊就是鬼樊樓了,你可想好了?”

盛京通往鬼樊樓的每個入口,蕭玉成清清楚楚,絕沒有這一道門。周隙這麼問,顯然是又有些懷疑。

蕭玉成又作了番姿態,猶豫許久,前走走後停停,才肯定地點頭。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