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出嫁(1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16846 字 7個月前

第八十五章 出嫁

幫著二魁家搬了家,林家諸人也就轉回去按部就班地忙碌起來。。

規律而忙碌的日子過得特彆快,一轉眼,又是一個集日過去了。

四月十六逢集,邱晨去了趟清水鎮,帶著俊文,花十四兩銀子買了一匹兩歲口的騍馬回來,其他書友正在看:。這匹馬自然沒辦法和胭脂媲美,卻也生的骨骼高壯,體態勻稱,通體皮毛棕黃,眼睛溫順靈動,用來拉車已是很不錯了。

很可惜的是,這一趟來回春堂,仍舊沒有商隊的消息。邱晨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二哥和林旭俊書已經走了十天了,照正常速度算,差不多該到了……

鬱悶了沒多久,邱晨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她隻算著單程時間了,怎麼就忘了消息傳回來也要用時間呢!這會兒,可沒電報、電話給林旭一行用!

暫時把這件心事擱下,邱晨又想起慶和家大閨女近在眼前的下聘、出嫁,那個王家總是讓她有一種不實靠的感覺,於是,閒談般問起陳掌櫃來。陳掌櫃就是清水鎮人,又在回春堂做了十幾年的掌櫃,對程家店的人家也應該有些了解。

“陳掌櫃,程家店有位開雜貨鋪子的王家,你可認得?”

陳掌櫃和邱晨也算是熟稔了,說話也就隨意了許多,應了一聲,又有些奇怪地看了邱晨一眼,道:“林娘子問起那王家,可是因那王家少爺的婚姻之事?”

邱晨點點頭。

陳掌櫃這回再開口,就沒那麼隨意了,沉吟了片刻方道:“若說這王家,也算家底殷實,王少爺也是獨子,以後這王家的家產少不得都要歸了這王家少爺……”

一聽這話,邱晨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於是也不答話,隻看著陳掌櫃,等他往下說。

“這王少爺人品長的是沒說處,就有一點,偏好……嗯,在女色上重了些,雖說父母壓著,沒有納妾,屋子裡卻放著兩三個丫頭,在縣裡,據說也有一兩個紅粉知己……嗬嗬,說起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那丫頭也好,紅粉佳人也罷,不過是些玩意兒,等娶了妻生了子,王少爺年紀長一些,性子沉穩了,這貪花好色的毛病也就漸漸去了……”

陳掌櫃一句一句說著,邱晨的心一點點涼下去。春紅那樣樸實的性子,容貌也並不出眾,看著又不是有心計會爭寵算計的,真的能攏住王家那色胚少爺的心?隻怕不容易!

略略沉默片刻,邱晨又沉吟著問:“陳掌櫃,此話我也隻是問問,你放心,不會四下去傳……我想問一句,王少爺之前那位妻子,當真是難產去的?”

這話問的太直了,也太銳利,陳掌櫃暗暗吸了口氣,含糊道:“林娘子,在下隻知那位王娘子是產後半月去的。至於是不是難產,因當時王家未用咱們回春堂的人……是以,具體情況,在下也不太清楚!”

難產分幾種情況,一種是生產過程中沒熬過去的,另一種則是產後大出血、產褥熱等病症殞命的,都可勉強算是難產。但據邱晨了解,生產過程中沒熬過去的不說了,產後大出血是不可能熬過半個月去……還是產褥熱,這產褥熱的病因可就多了……真真假假,恐怕當事人都說不清楚了。

邱晨又問:“難道王公子那位先妻的娘家,就沒要什麼說法?”

陳掌櫃笑著搖搖頭:“婦人產褥折損的並不鮮見,先頭那位的娘家也不過是程家店的小富之家,家裡隻有一個未成年的弟弟……就是……隻怕也無力爭執什麼。”

邱晨嘎巴嘎巴嘴,隻覺得滿嘴苦澀。心中再有什麼也問不出來了,也不需要問了。那王家卻是有些錢,那王家的少爺確實不成器,在世人眼中,這好色卻也不是什麼大惡,不過是年輕人性情浮躁貪花好色罷了。隻這一件,對其他人或許都無關礙,卻偏偏對即將嫁入王家的春紅不利。她甚至可以想象,春紅真的嫁給那位好色的王家少爺後,將會過得是什麼日子,沒有夫妻和諧,鶼鰈情深,隻有,每日看丈夫流連花叢的哀怨、冷落……

這個時代的女人在婆家的日子好壞,可全看丈夫的態度,若丈夫不以為意,這妻子在婆家諸人眼中心中的地位,怎麼能好了?

謝過陳掌櫃,告辭出來,邱晨偏坐在新買的棕黃馬兒背上,由俊文牽了馬韁,一路慢行,回了劉家嶴,其他書友正在看:。一路上,她都在琢磨這件事兒。

今日都四月十六了,再過兩天,四月十八王家就要來送聘禮了。她要不要回去找找慶和家的,說說王家少爺的風流好色?

臨出清水鎮的時候,從後邊趕上三輛馬車來,這三輛馬車俱是裝了棚子糊了錦色緞子的,車前車後還跟著隨從若乾,車轅上除了車夫,都坐著一個青衣小童,卻沒看到丫頭婆子,一看就知,定是哪一個大戶人家公子少爺出行的。

聽到人呼馬嘶,俊文匆匆牽了馬韁避到了路邊,隻等著三輛馬車飛馳遠去,姑侄倆掩著口鼻等那飛揚起的塵土落了,這才重新啟程趕路。

“這是哪家的,我怎麼看著像是往劉家嶴去的?”俊文疑惑道。

邱晨搖搖頭,正要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麼,道:“那個常婆子不是說,劉家三公子攀上了什麼同知公子,那同知公子要去劉家射獵飲宴?是不是他們?”

俊文蹙著眉頭想了想,道:“剛剛那陣灰土太嗆,也沒看到認識的……”

邱晨笑著道:“咱們與那劉家又沒什麼來往,那劉三公子更是常年在縣城讀書,咱們哪裡認得去……算了,彆耗那心思了,那些人如何,反正與咱們是無關的。”

這麼一說,俊文也笑了。可不是,劉家和林家雖說都住在劉家嶴,可林家居於村東,劉家住在村西,兩家平日沒有往來,出入也各有一條路,基本上沒什麼牽涉。他們真是犯不著理會人家做什麼的。

姑侄倆說笑著,邱晨思索了大半路,邱晨也沒確定該不該和慶和家說說那王家少爺的事情,此時和俊文說笑著,壓抑的心情好了不少,索性不再自己苦想,而是跳下馬背,和林旭一起,說起炒藥的諸種操作要領,慢慢地往家裡走去。

一進門,蘭英幾個婦人都迎上來接著,幫著把馬背上的一些物品卸下來。俊言俊章跑上來,就圍到了新買的馬兒跟前。福兒滿兒飛跑過來,歡叫著撲進邱晨的懷裡,邱晨擦擦倆小家夥鼻尖兒上沁出的汗珠兒,笑眯眯地摸出幾顆還沒黃透的杏子來,幾個小家夥就樂顛顛地接了,招呼著山子栓子等小子,呼啦啦跑去吃杏子了。。

眼瞅著快到晌午了,蘭英幾人也做完了上午的活計,正準備做午飯。

邱晨笑著拿出一捆子芹菜和一條三斤左右的豬肉來,笑著道:“今兒難得買了些新鮮芹菜來,咱們今兒中午包芹菜餃子吃!”

一聽說吃餃子,剛剛跑開的那群小調皮們就又嘩啦啦跑回來,連聲問過確定了,立刻蹦著高兒地歡呼起來。這歡呼也傳到了後院,劉占祥還好,林子、大壯和泉哥兒就樂得咧了嘴傻笑起來。

說包餃子就開始動手,幾個婦人自動地分了工,玉香摘芹菜,洗淨後切碎剁了,還要攥了多餘的水,青山家的和蘭英則把那塊肉剁了,邱晨則和好麵醒著,另一邊幾個人也剁好了餡兒,邱晨調了味兒,然後就搬了麵板開始動手包餃子。

婦人們做活,手下動作麻利,嘴巴也是閒不住的,嘰嘰咯咯地說笑著,聊著村裡的家長裡短。這種時候,邱晨一般都是微笑傾聽,很少搭話。

今兒,她卻開口說了個小故事,她說的就是‘吃醋’這個詞的來曆:“……太宗皇帝就賜了一壺‘鴆酒’,說房夫人若不給房相納妾,就喝了這壺鴆酒自儘吧……房夫人二話沒說,直接拿起酒壺就喝,喝到嘴裡,隻覺得一股濃烈的酸味兒,這才知道,壺中裝的是醋,不是什麼毒酒……”

故事不長,卻也稱得上跌宕起伏。婦人們聽到房夫人被賜毒酒,個個麵色緊張,等聽到壺中裝的是醋後,俱都愣了愣,隨即釋然恍然之後,哄然大笑起來。

青山家笑的抹著眼淚道:“原來,喝醋是這麼來的……以前隻是說,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個典故呐,好看的:!”

蘭英也笑的揉著肚子:“哈哈,我說,這是不是海棠編排來逗笑的?人家房宰相那麼大官兒,世上除了皇帝,就數人家的官兒大了吧,那麼大的官兒,還能不納幾房小妾?你看看,咱們村的劉地主,不過是是村裡的富戶,還納了兩房小妾,小的那個,比他大兒子還小兩歲呐!”

一提起這話,一貫羞澀的玉香也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劉地主又看中了一個,準備抬成三姨娘呐……”

邱晨拋出那個故事後,就專心聽著眾人的反應,卻隻聽到婦人們熱衷地討論著劉家的小妾們如何如何,就沒人提及劉地主的原配,不由開口道:“這劉地主年紀這麼大了,又有了三個兒子,還這麼一個一個的討小,難道他家裡的和兒子就不管管?”

這話一出口,青山家的、玉香,連蘭英都住了口,隻拿奇怪的目光盯著她,看得邱晨一陣不自在起來。

摸摸自己的臉,邱晨笑道:“怎麼了,乾嘛都這麼看著我?”

蘭英長出了口氣,抬手用手背碰了碰邱晨的額頭,笑道:“我就說呢,有沒發熱,咋就說起胡話來!”

青山家的也笑起來:“就是說呀……你都說了,劉地主年紀大了,三個兒子也成了人,年紀最小的老三也定了縣裡的媳婦兒,說是冬月裡就娶親了。既然兒子都大了,也不虞家產被那些小妖精算計了去了,劉地主家的還管他討小不討小乾啥?那三個兒子更是沒法子管,你說說,哪有兒子管老子房裡事的理兒?”

就連年紀最小的玉香也抿著嘴兒笑:“是啊,那些妾討進門,也就是名頭上好聽些,與那些奴婢沒啥兩樣,若是劉家夫人不樂意了,抬手就能賣出去,之所以不管,也就是懶得理會罷了!”

邱晨聽得一愣一愣的,原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跟慶和家說說王家情況的,這一番話聽下來,也徹底打消了。

原來,在這個時候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娶小討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若是她巴巴地拿王家少爺貪花好色的事兒去跟慶和家說,她說不定就真的成了‘發熱’、‘說胡話’了。

隻是,如此……邱晨還有些不死心,忍不住笑著拿話問蘭英道:“蘭英姐,你說的這麼大度,若是滿囤哥娶了小的……”

“哼,他敢!”不等邱晨說完,蘭英就豎了眉毛,狠狠地說了一聲,又覺得有些過了,紅著臉掩飾,“嘿嘿,就我們家那日子,剛剛糊了一家大小的口,哪裡有那閒錢娶什麼小的啊!”

這話也就到此為止,邱晨看看青山家的和玉香,三人都忍不住,嗤嗤地笑起來,把個蘭英臊的漲紅了臉,挨個打了一巴掌,也沒能把笑給止了,最後,反而她自己也跟著笑起來。

在本應該一片歡喜的笑聲裡,邱晨心裡卻是寒意一片。

本該相濡以沫的夫妻發生背叛行為,在現代,那是要受到鄙視唾罵、見不得光的所在,可這個社會的思維形態、道德觀念中,卻成了光明正大,理所應該的事情。隻要家裡有那個條件,妻子攔著丈夫納妾就是不賢,就是善妒,就犯了‘七出’之條,夫家就可以憑借這一點,將妻子休棄!薄情冷性的男人們沒有錯,那因‘善妒’被休棄的婦人,卻要被所有人所唾棄!

邱晨在心裡暗暗慶幸,好在,她落到了這麼一戶貧苦人家!……亦或者,她還該慶幸--幸好,海棠已經死了男人?!

隔天,慶和家大閨女春紅納聘之日,那王家果如約定的,抬了二十四抬聘禮過來。

邱晨因為寡婦的身份,這樣的婚嫁喜事都不能上前。提前一天,慶和家的就過來替蘭英和青山家的請假,到納聘和嫁女的日子,都要這兩人去幫著張羅張羅。邱晨沒遲疑地一口答應了。

納聘的過程快當的很,不到晌午,去慶和家幫忙的蘭英和青山家的就回了林家,好看的:。

進門,兩人就忙著洗手過來乾活,一邊乾活,一邊笑著說起王家送的聘禮真是風光體麵。

“……不說那赤金純銀的金頭麵銀頭麵,也不說那鮮亮的衣裳裙襖,就說第一抬那十錠大元寶,嘖嘖,整整一百兩聘金呐!咱們村裡嫁出去的閨女,還沒有得過這麼高聘禮的呢!”青山家的說的兩眼放光,仿佛春紅得了那等聘禮,連她臉上也增了光輝一樣。

蘭英也笑著道:“是啊,是啊,就是幾年前劉地主家的閨女出嫁,聘禮也不過那樣,這回春紅的聘禮,真是絲毫不比劉地主的閨女差了!”

青山家的又笑:“這回春紅能嫁了這個好人家,也多虧了海棠……”

邱晨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不知怎麼的突然扯到她身上,詫異道:“這有關我啥事兒?”

玉香抿著嘴在旁邊接了話:“嗬嗬,還真是這麼個理兒。。若非,慶和嫂子跟著海棠嫂子做工,日子好起來,隻怕那王家也看不上咱這莊戶人家……”

邱晨愕然之後,失笑著搖頭,轉開話頭說起了放麥假的事兒。

這一批藥料是按照之前一個月的量提的,主要是因為馬上要麵臨著農人們最重的一個麥秋。這個時候,沒有玉米、地瓜之類的粗糧,莊稼人幾乎一年的口糧都在這一季的收成上,是以,無論是誰也沒辦法忽視。邱晨早就盤算好了,麥秋大概在四月底、五月初,俗話說的‘芒種三日見麥茬’,說的就是過了芒種兩三天就是進入麥收了。

麥收另一個特點就是,麥子成熟時間集中,而且時間緊,必須在成熟的最好時間點割回來,晾到場裡。又因為四月底五月初,種植麥子的大部分地區已經進入了雨季,陰雨隨時可至,農人們辛苦半年的收成,一要搶著時令和麥子的成熟飽滿程度搶收搶割,另一個還要和天氣搶,趁著天氣晴朗、陽光強烈的天氣,把割下來的麥子曬乾,打場,把麥子從穗子上碾出來,收進倉,這才算是真正收獲完成。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了意外,一陣大風,一陣大雨,都可能讓農民半年的汗水付之東流。更可恨的就是麥收季節遭遇連陰雨,麥子收割前開始的連陰雨,麥子在地裡收不上來,沾了雨水後,就會在麥穗上發芽。麥子收回來在場裡,沒打場,沒入倉,同樣經不得雨,沾了雨也會發芽發黴……即使打了場,沒曬乾,搶著入了庫,遭遇了連陰雨後,沒曬乾的麥子同樣會發熱發黴變質。

所以,麥收又稱搶收,最突出的就是一個‘搶’字了。

邱晨小時候跟著外婆,並沒有真正經曆過農人的生活,卻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最近一段時間,十來名幫工們,說起話來又多是麥收的事兒,她漸漸地也就能了解個大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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