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羈留(2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16814 字 8個月前

林旭幾人就跟在廖海身後不遠,自然把這兩句話聽了個清楚,好看的:。幾人麵麵相覷了一回,也都沒往心裡去,隨即就把這事兒拋到了一邊。

那個小乞丐不論身份如何,身世怎樣,與他們畢竟是萍水相逢。一路上帶了他過來,供給吃穿的,遇險之時也沒讓他出什麼意外,他們已經仁至義儘了。原本那小乞丐就說是來投奔軍中的哥哥,到了懷戎,可能是去找他哥哥去了吧!

在客棧門口,林旭對楊樹猛道:“二哥,我們在此的事兒已了,想必不日就會返程。徐先生初到此地,也不知安置的如何了,小弟想借著這個功夫去衙門看望看望。”

“嗯,這也是應該的!”楊樹猛答應著,又道,“讓俊書和成子跟你一起吧!”

林旭道:“俊書受傷未愈,不宜過於勞累,二哥還是陪著他在客棧休息吧。我帶著成子一個去就好!”

這懷戎雖說看著破敗了些,淒慘了些,但現在周圍都有駐兵,大街上也沒有人敢於作奸犯科,治安並不壞,是以,楊樹猛也沒多加考慮,就答應了林旭的請求。

因為有了洪展鵬的安排,邱晨讓林旭帶上準備送人的酒和茶葉就沒用上。林旭就和成子,一人拎了一壇酒一包茶,出了客棧,徑直往懷戎縣衙走去。

懷戎鎮被破壞嚴重,縣衙同樣未能幸免。

兩人走到縣衙門首,就見熏得黑乎乎的大門隻剩了兩段牆壁,原來的大門被焚燒一光,如今剛剛按上的新門連漆都沒顧得上刷,還露著白茬兒,與兩側黑黢黢的牆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說心理上有所準備,知道徐長文來到這裡做這個縣丞享不到福,可真正隨著一名衙役走進徐長文的居處,林旭仍舊感到震撼,隨即湧上心頭的就是濃重的酸澀和心疼。

先生如此才高卓絕,卻要委屈在這種地方,與那名老仆擠在一個塌了一半的屋子裡,這處房子是縣衙中僅剩不多的幾處能住人之處,原本是一個小院三間正房,可東屋和堂屋都塌了,隻剩下孤零零的一間西屋,牆頭屋頂仍舊沒來得及清理,一根根折段的檁條、椽子仿佛折斷的骨骼,突兀地露在外邊,彰顯著這座房屋的破敗。

房間裡,沒有炕,隻有兩張用門板搭成的床鋪,鋪著薄薄的被褥。除了這兩張床鋪,房中唯二的兩件家具,一是徐先生帶來的箱子,二是不知從哪裡搬來的一張桌子,桌子一定一根腿折了,還墊著幾塊青磚!

那名老仆畢竟年齡大了,一路上辛苦不說,又在山穀中受了那一場驚嚇,在路上就病了,如今到了懷戎也沒辦法替徐長文做什麼,這回徐長文不在,他正躺在其中一張床上休息。

林旭努力吸了幾口氣,才把喉頭的酸澀壓製下去,把手中的酒壇子和茶葉包擱下,學著嫂子的模樣探手摸了摸老仆的額頭,觸手似有微熱……隻不過讓林旭擔心的是,他和成子進屋,又探手察看病情,這位老者卻一直在沉睡未醒……

林旭沒有遲疑,立刻打發成子出去請郎中來,他自己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坐都沒有坐處,乾脆挽了袖子到門口清理起四處亂堆的磚頭瓦片來。

懷戎鎮經曆了一場兵火,雖說人員傷亡不大,但房屋損毀嚴重,百姓們的安撫和房屋重建諸多事項,雜亂如牛毛,讓徐長文那名來此做縣令的好友王玉成頭大如鬥,是以徐長文一到,就被他拉了去,忙著處理各種事務,晚上都沒回房歇息,更沒顧上照料老仆人。

更主要的是,老仆病情不顯,徐長文隻以為是年齡大了受不得路途勞頓,就囑咐他在房中休息。

成子這一去,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帶著一名三十多歲的郎中返了回來。

郎中給老仆診了脈,問詢一番後,對林旭道:“病人受了勞累驚嚇,有小中風跡象。我給你開了方子,照方抓了藥吃上三服,若有好轉,就能康複,其他書友正在看:。若是仍舊沉睡不醒,那就……”

林旭第一次經曆這種事,聽郎中這話隱隱有些不好,不免更加憂心。徐先生本就背井離鄉,僅帶了一名老仆在身邊,若是這名老仆真的臥床,或者一病去了,那徐先生豈不更加無人照應了?!

答應著,付了診費,讓成子拿了藥方子跟著郎中去抓藥,林旭也跟著一起出來。徐先生的屋裡空空如也,抓回藥來也沒處熬,他得去買個爐子和藥鍋子。

如是,林旭和成子又忙乎了大半個時辰,才把藥熬好,一勺一勺給那老仆喂下去。見老仆雖然人仍舊未醒,卻知道吞咽,林旭稍稍寬了點兒心,又趕著熬了一罐米粥,給老仆喂了一碗。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晚,徐長文終於拖著疲憊的身體轉了回來。一聽林旭回報老仆的病情,也給嚇了一跳。

“先生不必過分憂心,老爹雖說一直未醒,卻順妥地喝了藥和粥,等藥效發動了,想必就能漸漸好轉了。”林旭見徐長文憂色重重,隻好拿話先安慰著。

徐長文自然也知道病來了急不得,也順著林旭的話點了點頭。問過徐先生還未吃晚飯,成子又趕忙跑出去買了十幾個包子回來,林旭陪著徐先生吃了。這才告辭轉回客棧。

眼看著天色黑下來,林旭還沒回來,楊樹猛不放心正要去縣衙尋找,恰好在客棧門口迎上。

一起回到客棧,聽林旭說起情形來,也禁不住一陣唏噓。

林旭喝了一口水,道:“二哥,徐先生這麼樣,身邊唯一的老仆又病了……若是咱們就這麼走了,我實在不放心!”

徐先生在劉家坐館之時,對林旭頗多照應,教導也用心,楊樹猛知道林旭和徐先生之間的師生情分重,也理解林旭的這份心情,可若是讓他把林旭留在這裡,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略一沉吟,楊樹猛想到了一個辦法:“旭哥兒,二哥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也知道你不放心徐先生。可是,咱們畢竟要跟著商隊返回去,不能長留在這裡……這樣吧,明兒一早,我就去問問客棧掌櫃的,讓他幫忙給尋一個可靠的人。雇用也好,買下來也罷,有那麼一個人照料那老漢和徐先生,你也就應該放心了。”

林旭雖說仍舊有些不放心,卻也知道楊樹猛所說的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徐先生是來懷戎上任的,為官一任最少也得三年。他再不放心徐先生,也不可能放棄學業,撇下家裡大嫂和侄兒侄女不顧留下來。

這經了兵火之地,要其他的或許難尋,可要是雇個人買個人,實在是最容易不過的。雖說毀了家園的人家有衙門給予補償,可還是有未在衙門落戶,或者家裡其他人離散的,急需要找一份工作糊口的人。

楊樹猛去尋了客棧掌櫃幫忙,不到午飯時分,客棧掌櫃就給送進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來。這婦人衣衫破爛,神情略有拘謹,卻沒有蓬頭垢麵,看樣子是儘力讓自己乾淨整潔了。楊樹猛對這個婦人很滿意,隻是唯一不足之處,就是這個婦人手裡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看起來瘦骨伶仃的,可憐的很。

“大哥,求你收下我吧,我會做飯洗衣,女紅也過得去。而且,我這孩兒最是乖巧懂事,不會哭鬨礙事。隻要多給半碗飯,彆讓我的孩子餓死……”婦人一看楊樹猛直看自己的孩子,就知道是顧慮有孩子耽誤乾活,立刻拉著孩子跪下給楊樹猛磕頭哀求起來。

楊樹猛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隻能答應將這婦人留了下來。

既然雇了人,楊樹猛也不遲疑。去街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成衣鋪子買了兩套棉布衣裳回來,讓客棧夥計領著婦人找個地方換上乾淨的新衣服,又重新洗了手臉,這才帶著這母子倆去了縣衙。

林旭帶著成子一大早就又來了縣衙,楊樹猛帶著母子倆過來的時候,林旭和成子兩人,正一人看著一口鍋,熬粥熬藥呢,好看的:。

那婦人一看,就立刻把兩份活兒都接了過去。

楊樹猛和林旭在一旁看了,都暗暗覺得滿意。

徐長文的院子裡隻有一間未塌的房子,這婦人母子們過來可沒地兒住。

楊樹猛瞅了瞅被林旭和成子整理到院落一角的磚頭木材,索性動手去活了泥巴,借著一側的院牆用磚瓦和木材搭了一間低矮的房子。

說是房子,其實比棚子好不了多少,連窗戶都沒有,門也空著個大洞。屋裡同樣用楊樹猛尋來的門板和磚頭搭了個床,又讓成子回客棧取了馬車上的一套鋪蓋回來,這母子倆總算是有了個安身之處。

之後,楊樹猛又挨著這間棚房盤了個鍋台,買了一口鍋按上,為了防止下雨,還在鍋台上放搭了個棚子。

一天下來,雖然小院兒仍舊破敗不已,但相對於之前的要什麼沒什麼,已經好了許多。至少徐先生回來的時候,婦人已經炒了兩個菜熬了一鍋粥等著了。

又轉過一天,林旭帶著成子去街上轉了兩個時辰才買了一套茶具,幾隻碗碟,又從車上帶著的羊皮中拿了十張,交待那婦人縫了給徐先生和老仆還有他們娘兒倆鋪上。

林旭裡裡外外地轉著,前天買了二百斤米,昨兒這婦人來了後,又買了二百斤麵。還有柴米油鹽醬醋之類也都買下了,足夠這老少四人吃半年的量……確定自己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林旭這才又交待了那婦人一番,回了客棧。

那日雖說藥材貨物都交下了,支取銀錢的憑條也領了,商隊想要返程,卻要等著邊軍開具了一種類似路引的東西方能離開懷戎,離開邊軍控製的區域。

今兒,廖海和李震北就去開這路引了,若是路引順利開回來,商隊就沒必要在這邊境兵荒馬亂之地多加停留了,想必明兒就會返程。林旭打算著回客棧和楊樹猛商議一下,看看帶的銀子還有多少,他想再給徐先生留下一些。

客棧裡,廖海和李震北已經回來了,邊軍開具的路引也拿到手了。但隨同廖海和李震北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沒穿鎧甲的軍漢。他們是來向林家傳達命令的,因為林家獻上的用於清洗外傷傷口的酒精,經過兩天多時間已經被軍醫們初步確認了效果,但鑒於林家獻上的不僅有酒精,還有酒精的蒸製工藝方法。此事事關重大,兩個軍漢來傳令,命林家留下熟悉蒸酒方法和用具之人,監造並傳授。還要林家的主事之人前往深在北地的軍營,麵見鎮北大將軍。

楊樹猛一聽這話就急了,趕著就要去縣衙尋找林旭,順便商量一下,是托徐長文問問,還是去找洪展鵬問一下,這突然被留下來,還要深入北地去軍營麵見威名赫赫的鎮北大將軍,是不是有什麼他們知不道的原因?

可楊樹猛一提這話,那兩名軍漢就分了一人出來,主動去替楊樹猛尋找林旭,另一名卻如木樁子一樣,站在了客棧門口。

這是把留在客棧的他和俊書給看管起來了!這架勢,怎麼看怎麼讓楊樹猛心驚啊!

楊樹猛努力穩住心神,嘗試著遞了一塊碎銀子給那軍漢。可沒想到,一貫無往不利的銀錢,卻被這軍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楊樹猛隻以為他嫌少,轉身又換了一塊五兩的小銀錠子遞過去。

那軍漢見他如此,隻好苦笑著道:“這位大哥,你就彆難為兄弟了。我們將軍軍法嚴明,我這會兒拿了你的銀子,回去最少也得四十軍棍……大哥,算是兄弟求你了,饒了兄弟吧!兄弟們就是奉命傳話辦事的,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你就是給我銀子,兄弟也沒啥好跟你說的。”

聽他這麼一說,楊樹猛也沒辦法了,隻好放棄繼續打探。不過,從這個軍漢的態度上,他也猜度著,雖然突然出來把他們留下的命令,但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惡意,好看的:。

或許,真的隻是因為蒸酒技術難得,那位將軍才要親見。也正是因為蒸酒技術難得,才要留下人來指導蒸酒器具的打造,指導之後蒸酒的操作。

確定了這件事違逆不得後,楊樹猛就開始盤算起來。

他們一行來了四個人,雖然要有人留下,卻並沒說要留下全部。那麼,就可以留下兩個,回去兩個。

俊書傷了胳膊,雖說藥物趁手,沒有潰破化膿,可也因為失血挺多,這幾天一直沒有精神力氣,隻要能夠讓人回去,俊書自然是第一個要回去的,畢竟這邊地艱苦,生活和醫療條件都不如家裡。林旭還在念書,這一趟耽誤了不少功課,若是趕回去,說不定還能參加秋天的縣試,自然的,林旭在回去的名單裡排第二。

他是海棠的二哥,是這一行人中年紀最大的,要麵見將軍,自然由他去;另外,蒸酒技術和設備他雖然也知道個大概,卻不如成子熟悉……那就再把成子留下,監造蒸酒器具,和傳授蒸酒技藝!

拿定了注意,林旭帶著成子也跟著那名軍漢轉回了客棧。

楊樹猛拉著林旭進了房間,將所思所想商量了一番,林旭並沒有立刻反對,也沒有表示同意,反而比楊樹猛更鎮定道:“二哥,留誰現在商量還太早。我們還是想辦法去見見洪將軍或者徐先生,問問情況再做決定吧。說不定,人家一個人都不讓咱回去呢!”

聽林旭這麼一說,楊樹猛也沒就沉默了。確實如林旭所說的,能不能讓人回去,不在他們如何商量,而在人家允不允許!

兩兄弟沉默了一回,楊樹猛起身道:“我去和那兩人說說,看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洪將軍!”

林旭也跟著起身,“我和二哥一起去!”

俊書和成子一直沒有做聲,這會兒也都跟著站起來。看意思是要跟著一起。

林旭拉著俊書坐回炕上:“你且安心待著,我和二哥去問問情勢,有什麼情況也會先回來和你說。”

俊書這才點點頭,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用布條吊著的胳膊,暗恨自己怎麼當時沒有注意著些,怎麼就受了傷呢!

成子倒是沒有多言,見俊書被留下,他也在林旭看向他的時候,就知機地表示,他留下來陪著俊書。

林旭這才滿意地露出一抹笑容,跟著楊樹猛一起走出房間。

他們是跟著商隊成員住了一個院落的兩間屋子,這會兒林旭和楊樹猛走出門,就見那兩個軍漢遠離房門十多步,站在院子當間兒。

見房門打開,林旭和楊樹猛兄弟倆走了出來,那兩個軍漢也都轉回身往這邊走來。

不等楊樹猛開口,林旭上前兩步,對兩人拱手一揖道:“兩位大哥,兄弟們此次是隨洪展鵬洪將軍一起過來的,如今,兩位大哥能否給通傳一下,帶我們去見一見洪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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