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想買兩個好使勤快的丫頭。我不要好看的,也不要那些嬌嬌柔柔的,隻要懂事聽話厚道的,沒有丫頭,媳婦子也成。二,我想讓你帶我去一趟鎮北鏢局……”
這一回,不等邱晨阻止,廖文清就驚聲道:“你去鏢局乾什麼……難道,你要去邊關?不行!……”
剛剛落座的邱晨不等他把話說完,忽地站起身來,冷著臉道:“你要是不想幫忙儘管直說,我自己個兒去。雖說我沒接觸過鏢局的人,不懂規矩,但也算認得那位李震北鏢頭,想來,那位也是豪爽的漢子,不會和我這麼一個山村婦人計較什麼規矩。”
話音未落,轉身就往外走。
“噯,你彆走……你彆走啊!”廖文清喊了一聲邱晨的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情急之下,也忘了啥禮節,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邱晨的胳膊,“你彆急,我,我不是不幫忙……”
邱晨任由他握著自己的胳膊,也不掙紮,隻抬著臉,眼睛清澈平靜地宛如兩汪秋泉,定定地看著廖文清道:“那你這就陪我去鏢局吧!我今兒還得趕回劉家嶴,耽誤了時辰,回得晚了,我娘該擔心了!”
“你既然知道老人家擔心,怎麼還要去邊關,那北地兵荒馬亂的,是你一個婦人該去的地兒嗎?……”廖文清又氣又急,隻是質問的話還沒說完,邱晨一扭身,手臂就從他的掌握中掙脫出去,轉身就走,這回竟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哎,你……我跟你去還不成嘛!”廖文清趕上一步,再一次拉住了邱晨的胳膊。
這一回,邱晨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廖文清,似乎確認他的話是不是真的,然後,目光下移,看到了握在自己胳膊上的一雙骨節修長的大手上,好看的:。目光落在手上,廖文清仿佛被火燎到了一樣,慌亂地撒開了手,並迅速地將那隻手背在了身後,強迫著自己的表情鎮定鎮定,卻不知道,他白皙的臉頰早已經燒紅。
看著廖文清這回很配合地主動往外走,邱晨也自然地跟了上來,隻是,她的目光一轉間,很驚異地看到廖文清隱約露在衣領外邊的一截脖頸,不知何時成了紅色,再細看,乖乖!連耳垂兒、臉頰都紅了……
這,這難道僅僅是因為剛剛不小心握了自己的胳膊?
若不是這會兒實在心情不好,邱晨估計都能當場噴笑了!
出了小跨院,廖文清就喚過**來,低聲道:“林娘子想要買兩個丫頭,要厚道勤快不挑事兒的,嗯,模樣不用太出挑的……”
不知怎地,說到後邊這一句,廖文清心裡突地一跳,剛剛有些複原的臉色,又染起了一絲緋色。
**偷眼看了看自家主子,隨即垂下眼皮,恭聲道:“少爺,人牙子手裡的丫頭雖說都是經過調教的,但畢竟沒使出來,恐怕不能那麼如意。若是想要妥帖的,倒不如從咱們彆院裡挑兩個知根知底的……嗯,若是少爺想得更穩妥些,索性挑兩戶送給林娘子。丫頭可以進屋裡伺候著,婆子做些粗活、打掃、浣洗,男人就放在門上做個門房,也可以安排喂馬趕車,若是有小子的,就給幾位少爺做個伴當……都便宜!”
廖文清略一沉吟,就點了頭,不過還是囑咐道:“這事兒你立時就去辦。一定要挑好的,還要問明白了,不要和府裡有太多的關聯的才好!”
“是,少爺,小的理會的了!”**垂手應了,廖文清揮揮手,打發他去了。
這才轉身,回到邱晨身邊:“我已經打發**去買人了……唉,走,我帶你去鏢局!”
說完前一句,廖文清又凝視了邱晨片刻,卻見她神情鎮定坦然,心知是勸不轉,也打不消她的計劃了,隻好無奈地帶頭往外走去。
有了廖文清親自出麵,鎮北鏢局的鏢頭李震北雖然剛剛返回來,卻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出這趟鏢。鑒於隻有邱晨一人要護衛,李震北和邱晨商量,他親自帶隊,再選十名手段最好的鏢師組隊護衛。邱晨也沒有異議地答應下來。
兩人商量了一下,邱晨的意思是恨不能第二天一早就出發,李震北卻苦笑著道:“林娘子,我知道你擔心楊二哥和旭哥兒幾個,可我昨兒剛剛返回來,明兒就再次上路,雖說也能堅持,但畢竟體力不支……另外,既然出行,我也要做些籌備,有些東西也需要補充裝置……”
昨天晚上,廖海談及山穀遇險的時候,是把鎮北鏢局的看家武器--弩箱,也向邱晨交待了的,一聽李震北這話,邱晨就知道了李震北的意思。
“李鏢頭,我這一次北行,並不想乘車,而是騎馬,你準備的時候考慮一下,所帶物件兒最好能在馬背上攜帶的!”
邱晨這一句話一出口,不僅廖文清大驚,就連李震北也是露出一臉的驚愕來。
“海……你要去邊關也就罷了,有李鏢頭他們護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閃失……可此去北地邊關足有千裡之遙,你騎馬怎麼能成?”廖文清一急之下,就有些忘情了,急切地詢問起來,大有氣怒又疼惜之意。
李震北坐在一旁,臉上剛剛因為林娘子驚人之語流露出的驚訝還沒掩下去,就又看到了一貫不羈,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廖三公子居然情急地忘了身處何地,當著他的麵兒就質問起林家娘子來……吔,看來那傳言說廖三一心想要迎娶這位林家娘子進門做正頭三奶奶的事兒都是真的了!
轉眼再看林娘子,卻是一副淡然的不能再淡然,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神色,麵對廖三公子的質問,竟仿佛毫不在乎似的,連麵皮兒都沒有紅一紅,。
“少東家……”邱晨緩緩抬眼看向廖文清,隻淡淡地一聲,就成功地讓廖文清熄了火。
懊惱又頹然地沉默下來,垂了頭坐回了座位上,再不吭聲了。
邱晨根本不理會他的反應,隻轉眼看向李震北:“李鏢頭,此次隻因情勢所迫,又想著李鏢頭剛剛返回,對邊關形勢比較清楚,適才托了廖三公子過來拜托李鏢頭,有不近情理之處,我在這裡先給你行禮告罪。還請李鏢頭確定一下,儘快的話,幾時可以動身?”
說著,邱晨起身,對李震北深深一福。
李震北也連忙起身還禮,哈哈一笑道:“林娘子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罷了,既然林娘子憂心親人,李某也就破回例。明天我準備一下,後天一早,咱們還在清水鎮會合,怎樣?”
“好!”邱晨再次向李震北施了一禮,道,“那就拜托李鏢頭了!”
說著,邱晨從袖口裡摸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子來,雙手拿了遞到李震北的手裡:“我一個婦人,不懂得什麼。這一趟北去,一路辛苦自不必說,又急趕著上路,不能讓鏢師們好好休整休整,這點兒銀子就請李鏢頭幫我分給諸位隨行的鏢師們,就算是我的一點兒謝意。至於鏢銀,咱們順利回轉之後,另行結算!”
李震北暗暗豎了豎大姆指,臉上笑得豪爽道:“林娘子太客氣了。既然是林娘子的一番心意,李某就替諸位兄弟謝過並收下了。至於鏢銀,就休要再提了。這一趟隻有林娘子一人需要護衛,這些銀兩已經足夠了!”
邱晨笑地毫無扭捏,大大方方道:“一碼是一碼,李鏢頭就不要和我客氣了。那我這就告辭回去也準備準備,後日一早,清水鎮再見!”
從鎮北鏢局出來,邱晨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她雖然決定去往北地邊關,畢竟對這個時代的交通路徑都不熟悉,這兒又沒有詳細的交通圖,路上也沒有路標指示牌,更沒有萬能的GPS導航儀,就她自己個兒兩眼一抹黑的,在有人煙的地方還能靠嘴巴問路,到了北地荒涼之地,連個問路的地處也沒有啊,更彆提,廖海昨晚提到的那個什麼燕雲山脈了,那裡可是有大小無數的山匪馬匪盤踞,她一個孤身女子想要打那裡過,還不是往馬虎嘴裡送點心去啊!
如今,有了李震北和十名鏢師的護衛,路徑和安全就不用她操心了。一路上,她隻需調節好自己的體能,保持著頭腦清醒,萬一有危機……她也不怕!隻要不是大軍包圍……還不知誰怕誰呢!
而走出鎮北鏢局的廖文清則一直沉著臉沉默不語。前邊那個腳步仿佛都輕盈了幾分的身影,他即使氣惱,即使心疼又怎樣?
就如她對他的稱呼--少東家!他和她如今不過是生意上合作的搭檔,她擔心自己的親人,又無人可以委派托付,一個身嬌體弱的女人卻隻好親身前往邊關……他能怎樣?他又如何怎樣?
心中巨痛,痛得他幾乎難以呼吸,隻覺得胸口悶得喘不上氣來……
腦海裡隻有她神情淡然地一聲呼喚:少東家!
喉頭翻滾著無法說出來,又沒辦法壓製下去的自問!自責!
突然地,那股痛楚中,似有什麼光芒閃過,廖文清心頭大喜,腦海也頓時清明起來!是了,他怎麼就變得這麼笨了呐!
一抹歡喜的笑容從廖文清的眼底浮了上來,漸漸滿溢出來,讓他剛剛還清冷的臉色漸漸緩和過來,再次帶了一抹笑容。隻不過,若是熟悉之人想必能夠發現,今兒,廖三公子臉上的笑容似乎格外真誠,仿佛心裡盛滿了歡喜,終於滿溢了出來一般!
上前一步,與腳步輕盈、神態放鬆了許多的邱晨並肩,廖文清微笑道:“可如了你的意了?”
邱晨側臉,看著這位剛剛還惱怒萬分的人,訝異地挑了挑眉毛,卻仍舊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嗯,!有了李鏢頭的護送,我就不怕找不到路了!”
“你……噗!”廖文清實在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這麼一句回答,驚訝之下,終是忍不住噴笑出聲,笑了一陣,這才道,“成了,我也看出來了,隻要你打定了注意的事兒,就彆想著讓你改了注意。”
“吔,以廖三公子的聰慧絕倫……今兒才看出來啊?”邱晨臉色淡然地輕嘲,隨即又話題一轉,笑道,“今兒托你的福,才能夠讓李鏢頭這麼痛快地答應再次北上。走,我請你吃飯感謝你!”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放鬆的緣故,邱晨居然有些忽略了所處之地的陳規陋俗,很自然地笑著邀請道。
廖文清正想說的話,被邱晨搶了,他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欣然應允。反正他想的就是能夠兩人多待一會兒也好。
邱晨微笑著收回目光,目光往街上一掃,指著幾步之外,街角處的一個餛飩挑子道:“就那裡吧,我吃過他們家的餛飩,皮薄餡兒大湯鮮,實在是美味!”
說完,也不理會身後一臉愕然地廖文清,徑自腳步輕快地走到餛飩攤兒跟前,笑著對那忙著煮餛飩的老者道:“大叔,來兩碗餛飩。”
“噯,好嘞!你請稍等……說話功夫就得!”賣餛飩的老者歡快地答應著,頭都沒抬,一手笊籬一手大碗,笊籬往鍋裡一探,立刻準確地撈上八隻餛飩來,添湯放料兒,給旁邊兩位衣著簡樸的漢子遞了過去。
邱晨拿了兩隻湯勺,去老者的餛飩挑子跟前要了半碗熱湯,把湯勺放進熱湯裡燙著。
片刻,兩大碗餛飩就送了上來,邱晨取了一隻湯勺舀了一勺湯,噓著氣喝進口中,笑著讚道:“大叔,你今兒的餛飩湯更鮮了!是新燉的雞湯吧?”
賣餛飩的老者立刻笑道:“這位娘子說的是,昨兒晚上燉了整整一宿……”
和攤主說完話,邱晨扭頭一看,廖文清終於還是僵著臉走了過來,就坐在她的對麵,隻不過,卻隻是撤著身子,瞪著桌上的餛飩碗,並沒有吃的意思。
邱晨也不理會他,抬手招呼跟在不遠處的沒藥:“你家公子不吃這個,你過來嘗嘗,彆看大叔攤子不大,這餛飩做的地道,鮮著呢!”
沒藥苦著臉應承著,卻不敢往前來。他再沒眼色,也不敢去跟自家公子搶飯碗子啊!
可,若是不過去,會不會得罪了這位未來的主母?婦人小心眼兒起來,可是最記仇的啊!
見他這副模樣,邱晨嗤兒一聲笑了。還好,笑出聲來的同時,她也想起自己身在何處,連忙用手掩了嘴巴,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麵前是公用的餐桌,真噴笑了,可就太有失公德了!
“行了,彆做出那副怪樣子來。喏,你既然也不樂意吃著餛飩,拿著這幾個錢去買幾個火燒吃去吧!”說著,邱晨從袖口裡摸出二三十個大錢,喚過沒藥來,二話不說把錢塞進他的手裡。
沒藥得了錢,如蒙大赦,對著邱晨拱手謝了賞,又草草地對自家公子拱拱手,轉身快步去了。
這一會兒功夫,他跟在公子身邊可是儘看著公子受製了,公子心情好了自然沒啥,若是那天心情不好了,再想起這茬兒來,他可有苦頭吃了。主子的樂子不是好瞧的,他能躲開,還是躲得遠遠的吧!
沒藥沒義氣地撇下主子溜之大吉了,邱晨也根本不理會一臉困窘的廖文清,一口餛飩一口湯,吃的很是歡快。
早上因為心裡有事兒,她勉強著也隻吃了一點點,這會兒心情放鬆了些,才覺出是真的餓壞了,。雖然隻是一碗最簡單的餛飩,她也生生給吃出了佛跳牆的味兒來了。
廖文清恨恨地瞅了沒藥的背影一眼,再轉頭,看對麵的女子吃的格外香甜,目光再看向粗瓷碗中的餛飩,似乎也沒那麼嫌惡了。
勉強忍著心中的膈應,學著邱晨拿了熱湯中燙著的湯勺,舀了一勺清湯閉著眼睛送進嘴裡……咦,還真是……雖沒有對麵女子形容的那般美味兒,卻也不是入不得口,倒是真的有一股淡淡的鮮香!
這一口下肚,仿佛也有些破罐兒破摔的味道了,廖文清也終於放下了端著的架子,一口一口斯文地吃起來。
不過,終歸是粗陋吃食,他即使想要努力和對麵的女子貼近,卻也隻吃了一小半,就擱下了勺子。
抬眼,邱晨已經把餛飩都吃光了,隻在碗底剩了不多的湯汁。
邱晨也正吃好了擱下湯勺,抬眼,正好對上廖文清黑湛湛的眼睛,立時就笑了:“吃好了?那走吧!”
說著,自動自發地站起身來,走到那老者身邊:“大叔,這餛飩是做的越來越好了。隻不過,你挑著擔子四處遊走,想吃你一碗餛飩還得碰運氣,不如你租個鋪麵,開個餛飩鋪子啊!”
“這位娘子,承蒙誇獎了。隻是我這餛飩本小利薄,一天也掙不了幾個大錢,哪有錢租什麼鋪麵哦!”老者苦笑著搖搖頭。
邱晨把手裡的一粒碎銀角子,約摸有兩錢銀子的,交到老者手中,笑道:“大叔,我正要買鋪子,等我買了鋪子,就來找大叔,到時候,大叔就把攤子擺到我的鋪麵門口去!”
“噯,成啊,我就等著這位娘子買鋪麵了……哎,您給的錢多了,您等等,我給您找錢啊!”老者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圍裙上的大口袋裡數錢找給人家,可一抬頭,剛剛那位小娘子跟著官人早就走遠了。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老漢滿臉笑著道:“這小兩口兒還真是恩愛啊!”
轉回回春堂,邱晨問了聲二魁,知道他還沒吃飯,連忙拿出二十來個大錢給他,讓他自去吃飯。
跟著廖文清進了後邊的小跨院,劉掌櫃親自沏了茶送上來,廖文清低聲吩咐了幾句,劉掌櫃連連答應著退了出去。
剛剛那碗餛飩雖說味道還不錯,可就是稍稍有點兒鹹了,邱晨捧著茶,一口氣喝了兩杯,才覺得好了些。
劉掌櫃已經帶著兩個小夥計抬著一隻大食盒走了進來。
邱晨微微一愕之後,強忍著笑轉開了目光,佯裝著去看牆壁上的一幅字畫,隻等著聽到劉掌櫃帶著兩名小夥計退了出去,她才轉回頭來。
起身看了看擺布了一桌子的精致菜肴,邱晨歎口氣,繼續坐下喝茶。
又是半杯茶入肚,邱晨才抬眼看向廖文清道:“看來,你是真沒走過商路啊!”
廖文清怔了一下,隨即湧上了滿臉的窘色!
這是笑他不能吃苦麼?
他還不是因為心疼她……就那一碗粗陋的街頭小吃都能吃得那般香甜,想來就是早飯沒吃好。卻沒想到,這會兒她看到幾碟菜肴居然首先想到的是笑話他?
哼,傻女人,有條件不需要吃苦,為什麼非得去吃那份苦?若是沒有條件,比如荒山野嶺,他自然……能夠豪氣乾雲的!
心裡有些不平不忿的,廖文清臉上卻沒表現出來,淡淡地笑道:“我廖家以醫術傳世,為了行醫方便,才開了藥鋪,好看的:。是以,幾代傳承,藥鋪的生意做得也隻是一般。直到有了海叔……以後,通了西邊的商路,又有了邊軍的供奉,想來海叔也難以分開身兩顧,屆時,我自然少不得要走一走這商路的。”
邱晨微微一哂,正要說話,門口卻傳來**的聲音:“少爺……”
廖文清應了一聲,**就垂著手走了進來:“少爺,奉你之命,小的已經把人帶來了。”
“嗯,那就叫進來看看吧!”
邱晨也有些隱隱地興奮。她知道,廖文清安排**去買丫頭了,她也想看看,可能會成為她們家中一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
**走到門口,對外麵吩咐一聲道:“進來吧!”
隨著**的聲音落下,門外就響起一陣的腳步聲。邱晨連忙提起精神往門口看去,隨即,她就愕然了。進來的不是她預期的兩個或者幾個小丫頭,打頭進來的居然是男女老少的一大群人,足足有十來口!
這是,怎麼回事兒?
下意識地,邱晨就將目光轉向了廖文清。
廖文清微微笑著道:“剛剛我和**一提……哦,你知道,**是專門交接往來的,做事還算著靠!”
邱晨點點頭,卻仍舊直直地瞪著他:“**能乾我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兒?
鑒於不當麵說人,咳咳,背後也不輕易說人的為人原則,邱晨把後邊的半句話咽了下去,隻用目光略略示意了一下。
廖文清溫和一笑:“這是**的意思,說外邊現買回來沒使出來的丫頭,總要幾個月甚至上年才能做好活計,不如在自家挑上幾個,自家的人知根知底不說,也都是伺候過的,知道規矩,也知道怎麼伺候人。”
說到這裡,廖文清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吧,這些人都是一家在一起的,都是特意吩咐了**,挑的都是和府城那邊沒什麼牽扯的,也都是老實本分又勤快的。”
邱晨眉毛豎了豎,心思急轉,終究是不得不承認,廖文清說的很有道理。
人牙子那裡買來的丫頭,也不見得就不是沒有根兒的,反而真不如廖文清所說的從家裡挑出來的,知根知底不說,還都是一家子在一起的,父母子女在一起,也省的日後另有牽扯。
略略平複了情緒,也把目光收了回來。
邱晨重新打疊起精神看向躬身站在廳堂裡的十來個男女老少,沉吟著道:“你們或許已經知道了,你們三少爺有意將你們轉給我,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那裡就是山村裡的莊戶人家,就我一個婦人帶著大小幾個孩子,想指望出人頭地大富大貴的,就趁早兒歇了心思,還是待在廖府裡更好……”
話音落下,下手十來個男女都老實地弓著身子,隻有前頭站著的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躬身道:“夫人,我們隻知道安守本分。三公子是小的們的主子,既然三公子做主將小的們轉給夫人,那日後,夫人就是小的們的主子,小的們就隻知道按照夫人的吩咐本分做事,就是小的們的本分了。”
邱晨挑了挑眉毛,睇著這個漢子看了足足有十來息,方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睛,暗暗思量到:還真是大家裡出來的奴才,一個以本分老實著稱的,居然也能給她講出這麼一番話來。倒是條理分明,又實在是不失……本分!
默然了片刻,邱晨再次抬起眼睛,卻沒有理會這個人,隻將目光在眾人身上緩緩掃過,這才終於開口道:“若是不嫌棄莊戶日子……就往前走一步,然後把自己叫甚名字,父母何人,姊妹兄弟幾個,還有什麼親族近支,之前在廖府做什麼活計,多大年齡,有什麼特長愛好……都一一地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