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親人(2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13175 字 7個月前

正好林旭也泡完澡被楊樹勇楊樹猛塞進了被窩,邱晨端進薑湯,正好給他先熱熱地喝了一碗。又給楊樹勇、楊樹猛、成子和自己都喝了一碗,邱晨這才攆著楊樹勇楊樹猛回去歇息。

成子倒了殘水返回來,開口道:“二位大叔,嬸子,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我守著二爺。”

這話一出,楊樹猛先笑了:“你這孩子明兒還有活兒、還要上學堂,事兒多著了。行了,你彆在這裡,去我那屋裡睡去吧。我留在這裡守著旭哥兒……剛剛雖說挨了凍,咱們搓雪、泡湯都及時,也不能有什麼事兒,說不定睡一覺,明早兒啥事都沒了。”

邱晨還想堅持一下自己留下,門簾一掀,安轡及著鞋子披著棉襖,揉著眼睛走了進來:“嬸子,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一連安轡也驚動了,唐文庸勢必也醒了。邱晨這才想起,這個屋裡不禁是林旭和成子住著,還有‘外男’。

笑了笑,邱晨把剛剛跟楊家兄弟說的經過又說了一遍,安轡明白過來,很周到地上前問候了林旭一聲,得了一個‘不妨事’的回答後,才規規矩矩地告辭轉了回去,其他書友正在看:。

“行了,你們也彆在爭來爭去的了,都回去歇著去。明兒白天的活,讓大哥替替我,我還能歇著,你們的活兒可都沒人替!”

聽楊樹猛這麼說,邱晨也不再堅持,上前又詢問了林旭幾句,還摸了摸他紅腫成一片的臉頰、耳朵和雙手,這才從屋裡告辭出來。

正好安轡也從他們房間掀簾子走出來,到邱晨立即道:“嬸子,我們公子讓我拿了盒凍傷藥膏子過來。我們公子說了,二少爺是剛剛凍傷,用雪搓過,再抹上這藥膏子,就不會生瘡了!”

邱晨也正想著回去拿盒凍瘡膏回來給林旭敷上,這有唐文庸送過來的凍傷藥膏子自然更好,療效她信得過,還不用來回奔波,真是沒有再好的了。

衷心道了謝,邱晨轉回去將藥膏子交給楊樹猛,叮囑他替林旭塗上,並細細地揉開,以促進藥力儘快起效,這才帶著成子,和楊樹勇一起轉回了後院。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冷的得得瑟瑟回了房間,邱晨原想著肯定好半天睡不著,可躺進溫暖的被窩,感覺著凍僵的身體慢慢融化,還沒完全融化掉呢,人已經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覺睡到早晨楊樹勇過來叫兩個孩子晨練,邱晨一骨碌爬起來,穿了衣服,然後把兩個睡得香甜的孩子從被窩裡扒拉出來,把炕頭上熱著的襖褲穿上,又招呼了玉鳳青杏進來,伺候這倆孩子洗漱了,送出去,邱晨這才開始自己洗漱。

洗了臉,拍了點自製的花露和乳霜,頭發則仍舊簡單地綰在腦後,隻用了一支黃楊木發簪攢了。因為還‘服孝’,邱晨仍就穿的極素,象牙白的窄腰棉襖外,穿著一件靛青色的素色長半臂,同樣是窄身的,下麵則係了一條黑色棉裙,通身上下不見半點兒繡花裝飾,在邱晨來倒頗有些正裝的感覺,反而比那花紅柳綠的衣裙更喜歡些。

收拾乾淨,邱晨披了靛青色的灰鼠皮鬥篷,一行出了屋門,徑直去了前院,探望林旭的情況。

成子已經跟著早起鍛煉了,唐文庸和安轡住的房間裡垂著門簾,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兒動靜。

邱晨進門,就見林旭仍舊躺在炕上睡得沉沉的,楊樹猛也靠在炕尾睡著了。著楊樹猛的臉色,邱晨就知道恐怕是剛睡著沒多久,她也沒有驚動與他,隻躡手躡腳地走到炕前,了林旭的耳朵和臉頰,還有一隻露在外邊的手,手背仍舊有一點點發紅,但已經消腫,凍瘡是不會生了。邱晨暗暗鬆了口氣,這要是真的凍上兩手凍瘡,耽誤了學業可就是大罪過了。

查過情況,邱晨悄悄地走了出來,徑直去了廚房。

那日,唐文庸在邱晨的攛掇下,費了一天多功夫燉了一大罐湯出來,真真是鮮香濃鬱,但湯體卻清亮如水,沒有半絲油星兒。真正把雞豆花吃到嘴裡,唐文庸著實感歎了一番。隻不過,很快,他就了悟了。

邱晨之前為了給孩子們調養,補身體,邱晨早就把這種吊高湯的辦法交給了大興家的,日日的清淡菜品、菜粥、蒸蛋羹中,可以說,這清湯是無處不在的。唐文庸費了老半天功夫,不過是吃了一回清湯汆雞肉茸罷了,著著實實地不劃算。

從那日起,唐文庸拒絕跟邱晨談論菜式,卻對林家的每一種似不起眼的菜肴,都愛不釋口。不為其他,實在是林家這吊高湯的技藝太高明,那個鮮字,是沒品嘗過得人,根本沒法子想象的。

邱晨跟大興家的說了,早上的雞豆花兒給林旭加一份,先放在鍋上備著,等那兩個人什麼時候醒,再送進去。

從廚房裡出來,邱晨轉去二進東跨院,幫著楊樹勇將今日作坊需用的貨料分撥出來,一樣樣理好。特彆是製皂的原料,一直是邱晨和楊樹猛兄妹倆負責配料,未假手過他人,。如今,楊樹猛沒起來,她就需要將一天要用的配料備好,並讓楊樹勇幫著按照掩飾手法處理好,兄妹倆這才鎖好庫房,轉回來,正好孩子們晨練歸來,一家人洗洗手,孩子們換換衣裳,就開始吃早飯。

飯吃了大半,順子家的從前院趕過來回報,說二爺和二舅爺都起了。

邱晨匆匆將碗裡的幾口粥喝下去,漱口洗手,帶著順子家的就來了前院。

一出月亮門,就見楊樹猛正站在東廂廊簷下伸展著酸疼的胳膊腰腿,邱晨笑著招呼:“二哥起了!”

“噯,你不用擔心,旭哥兒的手臉都沒事兒,唐先生那藥膏子管用的很,差不多不出印兒了!”

邱晨笑著點點頭,“二哥去後院用飯吧,我進屋著二弟。”

“噯,你吃了麼?”

“吃過了,二哥快去吧,天冷,一耽誤飯就涼了。”

楊樹猛也不再客套,應著徑直進二院去了。邱晨掀了簾子,進了屋門。

進了裡屋,邱晨抬眼就到林旭已經穿著整齊,頭發也梳得一絲不亂,聽到門口的說話聲,正坐在炕沿山穿鞋。

小小少年,身子挺拔如一竿青竹,穿著一件竹青色繭綢直綴,雖然裡邊套了棉衣褲,卻並不顯得臃腫,容貌俊秀,眉目清朗,到邱晨進門,喏諾地喊了聲:“大嫂……”卻紅脹了臉,垂下頭去。

他想起了昨夜,自己那一時的迷惘恐懼,恐懼從此無家。之後的慌亂,讓他真真切切地確定了一回,隻要大嫂在,他的家就一直在。

大嫂沒有因為他非血親而改變對他的態度,這一次,也一定不會因為跟大哥……變得不再承認他這個‘二弟’。

邱晨笑著上前,又重新細細地拉著林旭細細地察了一邊,確定無礙,輕輕地吐了口氣,轉眼,冷了臉:“你說你個傻孩子,這麼冷的天,半夜冷的狗呲牙,你咋那麼彪呼呼地就跑出去,連件鬥篷都不穿……哎喲,我都被你氣糊塗了,半夜裡你不好好地在屋裡睡覺,跑出去乾嘛?傻了?還是糊塗了?……哼,這事兒也就是沒真凍出個好歹,要不我可不能這麼輕易就饒了你!”

說著,還不解恨地伸出手指,恨恨地戳了戳林旭的腦門兒,又瞪了一眼。

被邱晨突然變臉弄得有些愣怔地林旭,被這麼一戳,一瞪,反而倏然回過神來。鼻子一酸,眼睛一紅,再次叫了聲:“大嫂!”

剛剛那一聲呼喚,有羞赧有悔愧,卻仍舊有些不踏實。被邱晨這麼一番數落,又被點了一陽指,他的心反而一下子踏實了,緊繃了一夜一早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竟慢慢地笑起來。

總是對你笑臉相待的不是親人,總是好聽的奉承著的也不是親人,有數落,有嘮叨,甚至有些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敲打,才是真真正正親人間踏實的感覺。

被他這麼一笑,邱晨也怒不起來了,想笑卻忍住,咬咬牙又罵一句:“你個傻孩子!”

罵完,叔嫂兩個就將那層隔膜完全除去了,邱晨笑著招呼:“行了,你既然也沒甚大礙,就趕緊去後院吃飯,你的飯我都讓大興家的給你留著呢!”

“對了,這犯了錯可不能啥話也沒有,正好,今兒咱家要烀豆子做醬,那搗豆子的活兒就交給你了!”

“噯!”林旭歡快地答應著,倒好像得的不是懲罰反而是表揚。

邱晨又瞪了林旭一眼,這才緩了顏色,去衣櫃裡取出一件珍珠皮靛青皮襖子來,遞給林旭:“把這個穿了,再不管不顧的,我就請家法懲處了,好看的:!”

林旭乖乖地接了皮襖子穿了,跟著邱晨往外走,踏出屋門的時候,突然笑著問道:“大嫂,咱家的家法是啥?”

邱晨挑挑眉,唯一思忖,笑道:“咱家的家法啊,就是去東院推磨。根據犯錯大小不等,推磨的時辰也不同。比如你昨夜裡那錯,那就抱著磨輥推上兩天兩夜吧!”

推磨是極費力氣的活兒,而且繞著磨盤轉圈圈,周而複始,枯燥無比。一個壯漢推上半天也累得直不起腰,一頭犍牛也拉不了一天一夜……推上兩天兩夜了,那可真是極重極重的懲罰了。

林旭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臉色一苦,連聲保證:“大嫂放心,兄弟知道錯了,再不敢了!”

大家夥兒都吃了飯,邱晨就吩咐林旭:“你先去西院給老太太請個安,再回來領罰。”

林旭笑著應了,穿了皮襖子去了西院。邱晨則開始帶著青杏、玉鳳,還由大興家的三個媳婦子,撮了半笸籮黃豆開始挑選。

將破粒兒蟲眼兒石子兒土坷垃枝梗子都挑出來,然後洗淨後放進大鍋裡烀熟烀爛,再把烀熟的黃豆搗爛,放入醬引子,摔打成青磚大小的醬坯子,用毛邊紙包紮起來,吊在屋梁上風乾發酵,到了來年開春,冰化河開的時候,再把醬坯子拿下來,敲碎加入涼開水攪拌均勻,放入壇子、醬缸裡進行第二次發酵。這一次發酵好了,就成了鹹香可口的黃豆醬,炒菜調味,做蘸菜醬都是極好的。

林旭去了一趟北疆,去縣學讀倒是曆練出來了,從西院回來,又去前院正房問候了一次。這回坐了片刻,居然帶了秦禮秦義兩個幫手,那一大鍋黃豆,三個人輪替著,沒覺得怎樣就搗得稀爛了。

林旭也不閒著,又去找彆的活兒,被邱晨打發了去學堂接阿福阿滿放學,順帶著拜訪一回潘先生,並邀著潘佳卿過來吃頓飯,敘敘舊。

吃過午飯,林旭就要趕回縣學去了。邱晨打發大興去趟縣城送林旭上學,晚上在縣裡住一晚,第二天正好將她昨日定的物件兒拉回來。

又過了兩日,秦錚的傷口再次換藥,原本的傷口愈合的很好,針眼兒也基本愈合了。邱晨終於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這眼瞅著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這為貴客的傷好了,也該準備回京了。等他們走了,家裡也該準備過年的諸項事宜了。其他的不說,家裡上下人等的新衣裳新鞋襪都該做了,還有應酬往來的各色禮品也該籌備起來了。還有,進了臘月,初六就是大哥楊樹勇的生辰,初九是俊文,十二是俊章。當然了,楊樹勇楊樹猛哥倆這一來劉家嶴又是兩個月了,過年也要早點兒回去準備準備。最少,也得回去一個。

楊家鋪子那邊的南沼湖連帶周邊五百多畝濕地都買下來了,因為沒人要的荒地,價格倒是不貴,水麵濕地畝價平均還不到一兩銀。但是,這個既然買了下來,就不能白白拋荒了。一過年就要鋪路,然後平整地基蓋房子,等著老何來了,養魚種藕,買鴨鵝飼喂……想要建立一個多項經營的養殖場可不是容易事兒。

到時候,不禁楊樹勇要留在那邊,至少青江、順子也要跟一個去。最好再跟上一個能寫會算的管理賬目……種種件件,有的是麻煩處了。

而這些年後要做的事情,年前也要一項項鋪排清楚,需要的銀錢預算,需要的人手安排……這些貴客不走,她這邊就總是安不下心,他們快走了,大家也該安安心心地該做啥做啥。

心裡這麼想,邱晨卻抹不開臉攆人。不但不能攆人,還得悉心照料著。不管怎樣,這幾位的身份在哪兒,說實話……人家上門後,也一直很是有禮,並沒有頤指氣使,盛氣淩人,而且,秦義還做了孩子們的操練教頭……

回到後院,林嫻娘又過來了,正在跟青江家的請教刺繡針法,到邱晨回來,忙站起身來,笑著寒暄,“大嫂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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