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臉上一喜,立刻道:“若是如此,我回去就買上幾隻奶羊去!……”
說到這裡,回頭再看麵色不好的四妹妹,立時失了興奮喜悅,拍拍宜衡的手道,“唉,邵家的院子有限,四妹妹就住著一個一進的院子,丫頭婆子們十幾個人擠在兩間後罩裡……她怕是沒辦法養這個了。”
這話,就不是邱晨能夠亂參言的了。
她笑笑,拍拍宜衡的手道:“二妹妹住在城外,來一趟不易,你離得可近。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回來!”
宜衡抬眼感激地笑笑,三個人有誌一同地轉移了話題。
又玩了一會子,孩子們玩得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邱晨和宜萱招呼著丫頭婆子們給一群小子丫頭洗乾淨了,換了乾爽的衣裳,又給一人要了碗雙皮奶過來讓他們吃了,宜萱宜衡起身告辭。
邱晨也不虛留,將兩人送到梧桐苑門外,瞅著宜衡上了亮轎,忙低聲囑咐宜萱道:“剛剛溫太醫說的你也聽到了,四妹妹怕是有什麼心事,你好好勸慰勸慰,這會兒,不管啥事也讓她拋開些,先顧忌著肚子裡的孩子要緊。什麼事兒,等孩子生下來再處置也不晚!”
宜衡嫁入邵家,邵家有一條‘非無嗣不納妾’的家規。宜衡已經有了和箴,肚子裡又有了一個,宜衡夫君據說也是個好的,那麼,宜衡的心事就應該不是納妾的事情。其他事情,在邱晨眼裡都不算事兒,都比不上宜衡母子平安更重要了。
宜萱自然滿口答應著,帶了溫太醫開的方子,還有邱晨拿上的兩斤阿膠上黨,上了亮轎,一行去了。
忙乎了一上午,邱晨也倦了,歪在羅漢床上,看著兩個孩子玩拚圖,也睡不著,閉著眼睛開始琢磨,怎麼改進聽診器,怎麼下手培養能夠實施剖腹產手術的人……
她倒是教過楊璟庸外傷縫合……若他仍舊是唐文庸,或許還可以想想,如今,……她可不敢指望讓雍王爺給她做剖腹產手術。
或者,就培養一下穆老頭兒?
彆的不說,醫術他已經足夠高超,而且愛醫成癡。若是告訴他能夠剖腹產子……邱晨生生打了個寒戰。穆老頭兒說不定真能做出拿孕婦試驗的事兒來!
若不在人體做過試驗,邱晨又實在不放心將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交出去……
唉,再這麼思慮下去,她也該跟宜衡一樣,耗津傷陰,心氣不足了!
想著想著,邱晨也不知自己怎麼迷糊了過去,直到一聲歡快地呼喚傳來:“爹爹!”
然後是啪嗒啪嗒奔跑的聲音……
她抬手揉了揉脖頸,剛剛依著大迎枕睡著了,脖子窩的有點兒酸。
“父親!”阿福規規矩矩地給秦錚行李問候。
秦錚一手抱著阿滿,另一隻手摸摸阿福的頭頂,“……嗯,下午我帶你們去拜先生!”
邱晨睜開眼,坐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掠掠鬢發……這個時代的女性都特彆注重在丈夫麵前的儀表,見丈夫時務必讓自己光鮮亮麗……像她這樣,丈夫進門了,還毫無形象地躺著的著實不多。
“怎麼樣?可有哪裡不舒服?”秦錚看到妻子睡眼朦朧神情倦怠的樣子,不由心疼,放下阿滿,上前關切道。
邱晨不好意思地笑笑,搖搖頭道:“隻是有些貪睡……身體無妨,你也彆太心憂了!”
她本來想跟他說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不好的感覺了,但轉念,從腦海某個角落蹦出一句話,會撒嬌的女人惹人疼,於是,有些生硬地換了個說辭!
果然,秦錚眼神又溫柔了一份,握了邱晨的手,挨著她坐下,道:“我上午已經打發人過去送了帖子,下午帶兩個孩子去拜見湯老先生!”
孩子們能夠拜得名師,邱晨也歡喜不已。
阿滿是個女孩子姑且不說成就,阿福頭腦聰慧,個性沉穩,又肯刻苦用功,再加上名師教導……不入仕還罷了,隻要有心仕途,這前途成就自然多了幾份保障。
伸手攬過阿福阿滿,邱晨親了親兩個孩子的臉頰,笑著道:“你們下午要去拜見先生,高興吧?”
兩個孩子小臉蛋兒都興奮地紅撲撲的,連連點著頭。他們兄妹倆在劉家嶴每日練功上學堂,生活規律充實。自從進京,兄妹倆就算暫時停學了,沒了先生,沒了課堂,沒了同窗夥伴,兩個小家夥難免無聊寂寞,如今一聽說要去拜見先生,兩個人自然歡喜不已。
兩個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新課程跟學堂中完全不一樣,也沒有同窗相伴!
“下午有事,吩咐廚房早點兒擺飯!”邱晨跟孩子們膩歪了一回,就揚聲吩咐道。
月桂應聲而去,到小廚房傳話去了。
回過頭來,秦錚又道:“昨天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下午咱們就回十刹海去。你的嫁妝也搬過去,不過要到六月了……五月是惡月,不宜搬動!”
這還真是好事連連,能這樣順利公開地搬出去最好,她雖然對梁國公府對秦家沒有什麼歸屬感,但畢竟是秦錚的血脈親族,能不交惡還是不交惡的好!
吃過午飯,小憩了半個時辰,秦錚就帶著兩個孩子啟程去拜會湯銘湯先生。邱晨收拾了一下去了菡萏苑。
有了秦修儀的同意,李夫人倒是沒有為難,隻是拉著邱晨的手說了一些埋怨的話,還說平日裡沒個說話的,讓她多帶著孩子回來住住。
這些話要是就她們兩個人說說也就罷了,當著二奶奶田氏和一群姑奶奶這麼說,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的真實用心了。
不過,邱晨隻當自己聽不懂,笑的很是不好意思道:“夫人單單這麼跟我說,可是跟我生分呐,看來我以後得常來攪擾攪擾夫人,跟夫人親近親近才好!”
李夫人笑的暢快無比,拍著邱晨的手道:“我對你們怎樣,誰不知道,偏偏你個小性兒的,一句話都不肯吃虧!”
“大嫂能在夫人麵前使小性兒,還不是夫人慣得?可見夫人待大嫂是格外好的!”宜萱在旁邊接話笑道。
李夫人臉上的笑容不變,嗔怪地瞪了宜萱一眼,“就她一個就夠了,你也跟著撥火兒!”
說笑了一陣,邱晨辭了李夫人,又跟宜萱宜衡和幾位姑奶奶辭過。姑奶奶們難得回一趟娘家,都要住上幾日才回去。
宜衡宜萱送她出來,邱晨囑咐她們,得空就去十刹海那邊住上幾日。宜萱宜衡自然答應下來。
因為這一次是正大光明地搬出去,邱晨的嫁妝雖然不搬,也要裝箱收好,幸得有陳氏帶著玉鳳青杏兩個丫頭操持,倒是不用邱晨受累,她隻需要點出要帶的一部分物事即可。
如此,申時末刻,邱晨已經回到了十刹海畔的靖北侯府。
這一次跟前一回悄無聲息地住過來不一樣,從這一天開始,她就是正式入主靖北侯府,是這靖北侯府的女主人了。
之前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做的一些事,也該理順起來了。若是沒有身孕,她或許還不急於一時,但如今她身懷有孕,再留些不安全的因素在家裡,無異於在自己和孩子們身邊埋下不定時的炸彈,誰知道會什麼時候被引爆?更何況,還有一個她毫無反擊之力的生產……那可是治他們母子於死地還不留痕跡的最佳時機,沒有之一。
不出所料的,湯銘湯先生對阿福阿滿很是滿意,相對於阿滿的活躍,湯先生似乎對阿福更喜歡,當麵出題考核時,給阿福出的題也多了不少,阿福並沒能一個不差地回答出來,卻仍舊得到了湯銘很高的評價。最後說定,從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初七開始,阿福阿滿每日早辰時到湯府上課,每日申末時分放學,午飯就在湯家用了。如此每隔十日,也就是每旬初一、十一、廿一為孩子們的休沐日。節假日另算。
孩子們的教室就在湯府二進的西廂書房中,為了讓兩個孩子午飯後有個休息處,還將書房相鄰的兩間掛耳收拾出來給兩個孩子用。能對兩個剛剛拜師的孩子如此關照,邱晨和秦錚自然感念不已。
不過,給孩子拜師帶的束脩並沒有過分張揚,也沒有金銀財物,隻是拿了幾盒子邱晨製作的蘇荷救心滴丸、鉤羚熄風丸,都是針對湯銘心脈痰涎之疾的急救藥,秦錚拿了兩副前朝徽帝的花鳥圖出來。雖說前朝的徽帝做皇帝做得很失敗,但其在書法繪畫上的造詣卻是極高的。也或許正是他這份過於天真的逸士性情,才使得其丟了祖宗江山,自己也被囚死於北國大漠。
這份禮看似不重,在懂行中的人眼中卻是分量十足!湯銘科舉二甲進士出身,寫的一手小楷在當代頗為有名,自然懂得這份禮的輕重。
據傳很少收受禮物的湯銘,對秦家帶來的這份束脩禮卻沒有推拒,很自然地接了。他喜歡兩個孩子,也看好秦錚這位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以後會儘心儘力地教導兩個孩子,也想交好靖北侯府,這份禮接了也就接了。
第二日,五月初七,孩子們恢複了上學的日子。邱晨身體已經大好,讓穆伯診看過之後,也確定胎氣充盈,坐胎平穩,已經過了最初的危險時段。
邱晨於是開始著手熟悉靖北侯府,同時抽出時間來派人打探了解京城製皂作坊的諸般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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