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ckjack(黑傑克),又稱決勝二十一點,起源於法國,現以發展成世界各地最常見的玩法之一。
規則很簡單。
隻需要讓自己手裡的牌,接近,等於,但是不超過二十一點。
超過二十一點者死,等於二十一點者成為bckjack,直接獲得勝利,其餘玩家的手牌,則越接近二十一點,越接近勝利。
手牌分為三種,1到10的數字牌,由玩家自己決定是1還是11的a牌,還有統稱為t,價值為10的j、q、k。
文質彬彬,單邊金絲眼鏡的黑發荷官戴著白手套,輕巧拆開一包嶄新的撲克,去掉兩張鬼牌後,將剩下的五十二張牌攤開擺在桌上。
他是艾哈曼德叫來了經理,在一堆荷官裡隨機挑選出的。
“來吧,小子。”艾哈曼德說:“你想怎麼玩,一局定勝負,還是拿出一定數額的錢,到破產?”
秋山竹晚眨了眨眼:“您聽說過三局兩勝嗎。”
一局定勝負,很難確定太宰治這家夥不起什麼幺蛾子,例如突然不想活了,想找個人陪葬,故意輸掉遊戲,畢竟吃飯吃著吃著突然把食物裡的乾燥劑倒進牛奶裡喝下去,這種事太宰治不是沒乾過。
這位朋友的心思太難以琢磨了。
秋山竹晚得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雙方擁有相同資產相信他,太宰治一定會在第一局賭上所有錢的,和第一個假設同理。
好在艾哈曼德對玩多少局並不執著。
對他來說,拖長對局,或者乾脆利落的一局定勝負,焦慮的隻會是賭上性命的對手。
“既然不是賭錢,那不妨改改遊戲規則。”艾哈曼德眼中帶著玩味:“你和那個女人,其中有任何一個輸掉,都算這局遊戲輸,反過來,你們兩人的手牌都必須比我要大,或者其中有一個是bckjack(黑傑克),才能算贏,怎麼樣。”
這算是很刁蠻的規則,將賭局的公平性,和對秋山竹晚兩人的難度提升到了最高。
不過秋山竹晚沒太多的思索,欣然同意了。
畢竟主動權掌握在艾哈曼德手中。
“還有。”艾哈曼德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我們玩一明一暗bckjack(黑傑克),去掉莊家,都用莊家牌的模式。”
秋山竹晚動作一怔,他抬起頭:“您要改玩法?”
正常來說,黑傑克是莊家一張遮蓋住的暗牌,其餘玩家都是對所有人公開的明牌。
但艾哈曼德說要去掉莊家,所有人都改成一明一暗的牌。
“你說她是從小鑽研賭術的賭女。”艾哈曼德指著太宰治:“那算牌對她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東西吧。”
如果玩家是明牌,那行家就能輕鬆算出牌堆裡剩下的牌,以此提高自己的勝率。
本來打算用算牌贏下遊戲的秋山竹晚無奈:“算牌是應用在賭錢,跟注或者加倍上的吧,我們不賭錢,就算會算牌也沒用啊。”
“就按照艾哈曼德先生說的來吧。”
太宰治對這個新玩法很感興趣,一直無所事事的玩弄著籌碼的她似乎終於提起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
秋山竹晚皺起眉。
艾哈曼德滿意的笑了。
荷官金絲眼鏡下的黃綠瞳裡是毫無情緒的淡然和疲倦,他對賭客之間的私人規則並不感興趣:“確認要更改有些規則嗎?”
得到核實後,荷官手法嫻熟的開始洗牌,五十二張牌被分成兩份,交疊,穿插。
然後開始發牌。
莊家不參與遊戲,玩家第一張牌覆蓋,花紋麵朝上,為暗牌,剩下的牌數字麵朝上,是
明牌。
秋山竹晚的明牌是9,他輕輕掀開暗牌的一角。
是黑桃a(11)。
合起來,他的牌是20。
如果沒有正好拿到一張a(11)和t(10),組成二十一點的人,他就穩贏。
按照他規定的遊戲規則,隻要太宰治的牌不超過21點,第一局的勝利就到手了。
秋山竹晚看了眼,太宰治的明牌是3。
一個很尷尬的點數,就算他的暗牌是a(11),加起來也才14,停牌點數綜合太小,比不過艾哈曼德的點數就是必輸,加牌,如果抽到8、9、10,手牌超過21點,就會直接出局。
太宰治垂著眸子,掀開牌麵看了,沒太大的反應,唇角輕輕勾著,看起來很輕鬆,指尖把玩著兩枚在本場賭局中毫無用處的紅色籌碼,晚禮服的開叉,漏出白皙的胸脯皮膚。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10,相當好的牌。
他看了眼自己的暗牌,臉上浮現出運籌帷幄的必勝笑容:“停牌。”
秋山竹晚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抽到a(11),否則10和11相加,直接21點拿下勝利。
不過聽這個心跳和神情,艾哈曼德拿到的牌總數估計在19,或者20
秋山竹晚的點數是20,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賭自己能從剩下46張牌裡抽到1和a(1),就隻能停牌。
“我也停牌。”
“跟牌。”太宰治開口。
荷官從牌堆裡拿出一張給他。
是7,和太宰治的明牌3加起來,就是10了。
“再跟一張。”太宰治繼續說。
這次他拿到的是2。
太宰治麵上流露出一絲滿意:“停牌。”
所有玩家明牌。
秋山竹晚:a(11)+9=20
太宰治:8+3+7+2=20
艾哈曼德:10+10=20
荷官的聲音懶懶散散,輕飄飄的好像晨間未清醒的風:“平局。”
三人平局,並不能引起見多識廣的荷官的驚歎。
艾哈曼德哈哈大笑,他看向太宰治:“你是怎麼敢跟兩次牌的。”
太宰治的基礎牌是11,又抽一次後是18,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敢在18的時候再抽牌。
因為隻要抽到4以及4以上的數字,手牌就會超過21點,然後出局。
輸掉的幾率是三分之二。
“第一次賭能不能抽到10,第二次賭能不能抽到3,結果都賭輸了。”
太宰治輕笑一聲,似乎對自己的運氣有些失望,態度輕巧到,完全看不出他在參與一場危險的賭命遊戲。
秋山竹晚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太宰治會亂來。
不過在艾哈曼德明顯牌很好的情況下,太宰治必須跟牌。
否則,手牌比艾哈曼德小,他和秋山竹晚就會輸。
“一心隻想贏,對其餘任何因素都不管不顧。”艾哈曼德看太宰治的眼神多了一絲欣賞:“你這樣的人,很適合賭場和商場,可惜是個女人。”
“在我們的國家,女孩也能從商,不過肯定是達不到您的高度的。”秋山竹晚笑了笑,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現在平局了,那這局作廢?”
艾哈曼德點點頭,輕輕抿了口香檳。
荷官上前,拆開一包新的撲克,去掉鬼牌,然後開啟第二局的發牌。
這次秋山竹晚的牌不太妙。
明牌為7,暗牌是9,合起來是16。
抽到6以上的牌就會超過21,然後出局。
九分之五的概率會出局。
但16太小了,為了贏,他隻能跟牌。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a(11或者1)。
太宰治的明牌是4,他還沒來得及掀開自己的牌看看,就聽見艾哈曼德在笑。
白色頭巾的男人掀開自己的暗牌,赫然是一張10。
a(11)+10=21。
艾哈曼德獲得了bckjack(黑傑克)。
直接獲得勝利。
秋山竹晚歎了口氣:“跟牌。”
現在隻能賭一賭他抽到5,也達到21點bckjack(黑傑克),太宰治也抽到恰好能湊21點的牌。
天不遂人願。
秋山竹晚獲得的牌是10。
他的基礎牌7和9再加上10,超過21點,秋山竹晚出局。
太宰治眨了眨眼,乾脆掀開自己的牌,他的基礎牌是4和2。
除去剛才不計數的平局,三局兩勝中的第一局,艾哈曼德贏了。
下一局,秋山竹晚他們必須贏。
否則就得跳樓了。
秋山竹晚看了眼漫不經心的太宰治,思考自己等下從17樓跳下去再爬起來找太宰治索命的幾率有多大。
這家夥應該不會這麼狗吧。
應該?
不對這家夥好像也得一起跳。
但他是如願以償,秋山竹晚是純被拖累。
抹了發膠的少年單手支撐著下巴,胡思亂想著,麵上隻是風輕雲淡,看不出真實情緒。
第三局遊戲開始,荷官發牌。
秋山竹晚拿到的明牌是6,暗牌是1,合起來是7。
又是小牌
就算跟牌抽到a,總數18,還是不大。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9,他選擇了不跟牌。
不跟牌
艾哈曼德犯不著不敢賭,他敢不跟牌,暗牌就肯定在8、9、10其中一張。
秋山竹晚舔了舔下唇。
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等下自由落體的未來。
太宰治那混蛋肯定是笑著跳。
好在,他跟牌拿到的是3,總數為10,還在抽卡安全數裡,無論抽到什麼都不會死。
第二次跟牌,秋山竹晚得到了8。
18,其實也還好。
三分之二的概率輸,他可不敢和太宰治一樣浪。
就這樣,賭艾哈曼德的暗牌是8,手牌總和比1好了。
太宰治的明牌是8,選擇跟牌,得到了q(10)。
秋山竹晚在看到10的那一刻,差點心肌梗塞過去。
好在【偽裝檔案】聽得見心跳。
太宰治笑眯眯的掀開手牌:“運氣真不錯呢。”
他的暗牌是一張3。
3+8+10=21。
太宰治成為了bckjack(黑傑克)。
現在隻需要看秋山竹晚和艾哈曼德的大小了。
秋山竹晚是6+1+3+8=18
艾哈曼德是9+a(11)=20
小了兩點。
好在,一開始,他們的規則是,太宰治和秋山竹晚隻要有一個人是黑傑克,就算贏。
“運氣不錯。”艾哈曼德冷哼一聲。
荷官又拆開一包撲克。
秋山竹晚看著自己的牌陷入了沉默。
明牌7,暗牌10,合起來17,抽牌輸掉的概率是七分之五,不抽輸掉的概率更高。
他咋這麼背呢。
保守估計,秋山竹晚如果繼續跟
牌,有十五分之一的可能成為bckjack(黑傑克),七分之二的可能存活。
正在思索,他突然眼尖的捕捉到太宰治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碾開暗牌後,食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
是摩斯密碼。
‘不要動’
“我停牌。”秋山竹晚果斷說。
他暫且相信太宰治。
艾哈曼德的明牌是5,他選擇了跟牌,獲得了一張10,沒有爆掉,也不是黑傑克。
他的暗牌比六小。
秋山竹晚看了眼自己的17。
除非艾哈曼德的牌是1和2,手牌總和是16、17,否則這把就輸了。
但看艾哈曼德得意的樣子,估計是20這種穩贏牌。
秋山竹晚的牌一定比他小。
太宰治的明牌是10,但他現在還沒翻開說自己是黑傑克,就說明他的手牌不是a(11)。
除非太宰治後續抽牌成為黑傑克,否則秋山竹晚就可以洗洗準備跳樓了。
想靠運氣抽到黑傑克,除非荷官幫忙。
秋山竹晚瞥了眼荷官。
看五官,對方是個歐洲男人,這也是艾哈曼德選擇他作為荷官的原因。
身形高挑,一身荷官的製服,站姿略古怪,疲軟的不像個專業荷官,衣服裡略鼓鼓囊囊,他用了【偽裝檔案】才判斷出,西裝裡麵,穿的不是襯衫,而是毛衣?
聽心聲,荷官的情緒一直穩定在不耐煩、想快點完成工作離開這裡的情愫之中。
如果是太宰治的人,應該,不會是這個消極的情緒?
那太宰治這副勝券在握,甚至覺得當前的遊戲有點無聊的心聲是怎麼回事。
“我分牌。”太宰治翻開自己的兩張牌,都是10,說完後,他笑著看向艾哈曼德:“您沒說不可以,對吧,艾哈曼德先生?”
分牌是黑傑克玩法中的規則,在玩家抽到兩張一樣的牌時,即可選擇分牌。
也就是將兩張相同的手牌分開,把自己從一個玩家,變成兩個玩家,加上相同的籌碼後,一人操控兩份牌,為兩份牌作出‘跟牌’‘停牌’的選擇。
但顯然,秋山竹晚他們的遊戲沒有籌碼,是賭命。
開始遊戲時,也沒提到‘分牌’這個操作。
艾哈曼德眯起眼,他看向桌上的香檳,不太滿意,招呼侍者倒了一杯威士忌來,滿滿一香檳杯的暖橙色酒液,隨後他視線落在秋山竹晚身上:“你當場喝掉這杯酒,就當分牌的賭注,怎麼樣?”
秋山竹晚一怔,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為難:“艾哈曼德先生”
艾哈曼德冷笑一聲:“正因為你酒精過敏,我才會這麼說,否則你以為,喝一杯酒,能和一條命相比?”
玩到現在,他和秋山竹晚他們的勝率還是50,這讓艾哈曼德有些不爽。
如果沒忽略掉分牌這個規則,他現在已經是勝利者了,而不是還要看著太宰治分牌兩個10,去賭能否抽到,總數為11的牌,成為黑傑克。
秋山竹晚看著杯中的威士忌,咬了咬牙:“我喝。”
這哪是威士忌,對酒精過敏者來說這是毒藥,就算不酒精過敏,一口氣喝完這麼多威士忌但為了賭局,秋山竹晚又隻能被迫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喝的過程中,有酒液從唇間溢出,打濕了衣襟,等喝完,西裝上擺和嘴唇都沾染了液體,水潤潤的泛著光。
秋山竹晚扶著沙發,指骨用力,捏的泛白,另一隻手背捂著嘴,咳嗽著,他抬起頭,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一副很難受的樣子:“艾哈曼德先生,可以了嗎。”
他其實還挺喜歡喝酒的,平日閒下來,
會在家裡自己喝一點,然後享受在酒精下沉沉睡去的歡愉感,大腦一片空白,甩去所有疲憊繁雜。
可惜和艾哈曼德說了酒精過敏,就必須要裝成喝毒藥的樣子。
看彆人痛苦卻還要奉承,可能是有錢人的小怪癖吧。
艾哈曼德做了個繼續的動作。
太宰治成功分牌。
按照黑傑克的規則,分牌後,一個玩家分作兩個,即太宰治擁有兩次跟牌的機會。
秋山竹晚蹙眉靠在沙發邊上,從半抵著額頭的手下觀察太宰治。
太宰治的心聲很難聽準,這個男人就和他外表的一樣難以琢磨,仿佛是變色龍天生會擬態一樣,麵上任何激動歡笑都是披了一層殼子偽裝,真實情緒淺淡如水,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導致現在秋山竹晚也拿不準他是運籌帷幄,還是想帶著他這個朋友一起跳樓。
他都犧牲這麼大了,這家夥要還敢亂搞,秋山竹晚發誓自己做鬼都不放過太宰治。
荷官的第一次發牌,太宰治得到的是9。
10+9=19。
不是黑傑克。
再抽一次,恰好抽到3成為黑傑克的幾率是十二分之一。
太宰治直接丟棄了這副牌。
“停牌。”
他隻有一次機會了。
艾哈曼德臉上漏出了十拿九穩的勝利者的笑容,手指點著桌子,仿佛催命的鐘聲。
他身後的女人們也看好戲似的看著太宰治。
太宰治本人沒有一點自覺,沒一點懼怕和拖遝,指尖點在剩下的那張10上,開口:“跟牌。”
“等等。”艾哈曼德突然開口,指向荷官:“你把剩下的牌再洗一遍。”
荷官微微頓住,隨後,點了點頭,他拿起將剩下的牌,再次清洗,四十多張牌在指尖靈巧悅動,引人注目,隨後,‘啪’的一聲輕響,一張牌被倒扣著拍在了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張牌上。
這張牌的點數,幾乎決定了這場遊戲的輸贏。
太宰治用兩根手指夾住牌,無聲的翻轉過來,赫然是一張紅桃a,他勾起唇:“我贏了。”
周圍頃刻變得鴉雀無聲。
“(黑傑克)”有個女人顫顫巍巍的說:“她贏了。”
一條價值上億的寶石線路。
就這麼,被一張紅桃a贏走了。
艾哈曼德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
但他不是玩不起的人,價值更高的賭局他都見過,氣息鋒利了一瞬,這位中東商人便將情緒收了回來,他臉上帶著笑容:“恭喜,港口黑手黨,對嗎,那條線路的事情,我會派人去和你們洽談的。”
太宰治微微笑著,鞠了一躬:“那就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