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路邊咖啡廳,樹影婆娑,陽光普照。

身著黑白製服的侍者端上一杯摩卡。

手持一本書的少年禮貌道了謝。

他將熱氣騰騰的摩卡拿過來,輕輕抿了口,視線仍落在手中的書上,似乎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唇角時不時勾起,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他身上,溫柔至極,這樣的少年,實在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見他看的全神貫注,侍者突然好奇書的內容,偷看了眼,是軍綠色的封麵。

“書名是一名士兵的自傳,講述他參軍到退伍返鄉的心路曆程和經曆。”秋山竹晚抬起頭,麵上禮貌的笑著,大大方方的將書籍封麵展現:“您感興趣嗎。”

侍者自知失禮,慌忙道歉:“我沒有偷窺您隱私的意思,隻是您反複讀這本書很多次了,我平日也喜歡看書,有些好奇,是什麼好書。”

“沒事。”秋山竹晚聳了聳肩,笑著:“反正本來就是彆人推薦給我的,能讓更多人看到這樣的佳作,是件好事。”

侍者知道這件事。

剛才有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落座和這少年閒聊了幾句後,丟下這本書離開了。

雖然這是客人的隱私,但這樣的交談,還是會讓人好奇,少年的回答,無疑是解答了侍從的疑惑,他一下子對這件事沒了探究的興趣。

人就是這樣,一件有著明確答案的事情,和雲裡霧裡的迷題,還是後者更引人遐想。

正好這時,吧台那邊的店長叫了一聲,侍者就道歉離開了。

“你也看這本書嗎。”

秋山竹晚剛想繼續看書,一個聲音就從邊上插了進來。

沒想到今天搭茬的人這麼多,他有些意外,轉過頭去。

搭訕者是個赤紅發少年,大概十八九歲,坐在他不遠處的桌,一對藍色的眸子平靜如海,穿著一身郵遞員的廉價綠色製服,五官明明不差,也很年輕,卻平白透露出大叔般頹廢的氣息。

他麵前也放著這本書,大概是郵遞員休息時間,來這間平價咖啡廳打發時間,修養身心。

“是啊。”秋山竹晚友善的勾了勾唇,心裡卻在吐槽。

好倒黴,除了在他看書期間和同事猜測這本書的來曆的八卦侍者,竟然還和鄰座看的書一樣。

他的書當然隻是個障眼法,真實的目的是看夾在書中的情報。

和他合作的那個郵差是個偵探發燒友,明明一個u盤、加密電子代碼或者一條小巷就能解決的事情,他非得用讓秋山竹晚到大庭廣眾之下的咖啡廳等著,還不知道從哪找了個普通人,以介紹書的名義把情報給他,讓秋山竹晚被迫坐在這當文藝少年。

當然,如果是普通的書籍夾著紙質情報,那就好了,秋山竹晚隨便看兩遍,帶著情報回家,真實情況是,那位郵差精心設計了情節。

那家夥先是用電子郵件往匿名的論壇上發了一堆亂碼,亂碼的數字和字母各自對應著書的頁數和字數,想破解出完整的情報,秋山竹晚就必須把這本書看完。

然後秋山竹晚微笑著把他的委托費扣了一半,好在那位郵差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神經病,對此沒有異議。

“這是本好書。”織田作之助掀起一張書頁,麵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些溫柔:“他的作者把主人公的內心寫的很細膩,讓人仿佛身臨其境那個戰場,喚醒了人們對戰爭的思考和重視,可惜隻有二十萬字。”

幸好隻有二十萬字。

“作者大概是退伍士兵吧,描寫的是很好。”秋山竹晚笑了笑,回答道:“不過可惜了,主人公最後沒能返鄉。”

織田作之助好奇:“為什麼?我聽說這本書的結局很好。”

因為他曾去過戰場

,並且成功返鄉了,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心境,身後是荒蕪和戰友、親人們的屍體,麵前是空無一人的家,偶爾驚醒,夜裡還要夢見殘肢斷臂。

不過這種事,沒必要和一個陌生人講,秋山竹晚歪了歪頭,將手中書向外推了推:“大概是因為,返鄉隻寫了一章,過於倉促美好,例如這裡。”

他指向最後一頁。

【我終於回來了,我的大兒子哈蒙和小女兒西莉亞笑著撲向我懷裡撒嬌,訴說著對父親的思念,我的妻子在一旁溫婉的笑著,她總是這樣溫柔,一如既往,漂亮的紅唇還像年輕時一樣豔麗,身材也和玫瑰花一樣妖嬈,一點都沒變。】

“主人公背井離鄉十餘年,走時兒子女兒還小,回來後早過了會對一個陌生人父親撒嬌的年紀,且在他參軍前,他一家人的生計都要靠他去碼頭當腳夫賺取,家裡不會有很多存款,妻子。”秋山竹晚頓了頓:“就算是靠織布和做鞋子,也不可能是年輕時的模樣吧。”

“萬一是美化後的描寫呢。”

“不會的,這本書前麵的描述荒誕淒涼,後麵溫馨柔軟,反差強烈,比起現實,結局更像是一場夢,讓我這麼想的,是作者在倒數第二章的描述。”

【他太累了,戰場上厚重的汽油味和嗆人的硝煙味道讓他在軍營整夜整夜無法入眠,不過現在好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他鬆了口氣,把一直積壓在胸口的濁氣排出去。“在想什麼呢,我親愛的埃蒙。”一個戰友突然從身後撲過來,勒住他的脖子。是一向沒大沒小活潑的安德烈,這個健壯年輕的小夥子,終於要回家去看他的未婚妻了。“她像一朵百合花那樣嬌豔欲滴。”他總是這麼炫耀。“你也要去見你的妻子和兒女了,真讓人羨慕啊。”安德烈像一隻嘰嘰喳喳的麻雀應付完過於激動的戰友們,約定好回家要在酒吧點一大杯黑啤暢聊,他才躺在戰壕的沙包袋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個安德烈,死在第五章的結局了。”秋山竹晚眨了眨眼:“還有,比起戰爭結束後鬆了一口氣睡在戰壕的沙包上,中彈或者失血過多休克,才更合理吧,還有,第二章,也就是終章,他就回到家鄉了,完全省略了收拾戰場和返鄉路途的思念和煎熬,所以說回鄉隻是鏡花水月的走馬燈。”

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才剛看到第三章,如果這本書是這樣的結局,那我估計也不會看下去了。”

“欸?”秋山竹晚表情一僵:“抱歉抱歉,劇透了。”

“不,是我請您劇透的。”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這不怪您。”

秋山竹晚端起摩卡喝了口,將書裡帶的書簽彆進他第三次重讀的地方,站起身:“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他想了想,還是在秋山竹晚離開桌子前問出了一個問題:“您的書為什麼和我的不太一樣。”

“嗯?”秋山竹晚一怔。

織田作之助認真的說道:“從剛才我就注意了,抱歉不是故意的,但一進店便目標明確的給人送上書的行為,的確很引人注目。”

他拿起自己的書:“大小,外包裝的印刷都是一樣的,不過您的書似乎印刷出了問題,字體的顏色要淺一些,字號也比我的書要大。”

怎麼會有人無聊到觀察這個,離的這麼遠,還能觀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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