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二爺此言深意,究竟是為我好?還是為公主好?”
沈含章自然沒有答,直接回了書房。
這時候已經臨近黃晨,日暮西垂,薄霞暖紅,沈含章以為雲濃已經醒來回去了。
誰知拐進隔間,被人撞了個滿懷。
“公主小心!”司琴和善棋齊齊驚呼。
沈含章甚至都來不及思考,就在雲濃快要栽倒之際,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約素纖纖,柔弱無骨。
雲濃複回到了沈含章懷中,臉頰順著力道貼住了他的濡濕的衣襟。
愣怔些許,雲濃太守,她伸手拽住沈含章,烏黑的瞳仁裡瞬間泛起不可壓製的氣惱。
“你挨打了?”
雲濃呼吸發急起來。
“無事。”沈含章卻自洽著,眼睛瞥到那件他脫給雲濃的瀾衫,此刻被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另外可以明顯看出,青色之上兩個清晰的腳印,小巧玲瓏。
敢踏他衣裳者,是誰自不用多思。
雲濃順著他視線看到地上……
如果是剛剛醒來對他還是氣的,但現在因為她暗中派人揍了沈含風一頓,連累沈含章在沈閣老處也挨了打,她那些氣又順理成章化為了愧疚。
雲濃縮了縮腳,頗是不好意思。
趕忙彎腰撿起瀾衫,仰頭跟沈含章說:“我會讓人洗乾淨給你……”
沈含章未語,猶如淵渟的麵容也看不出氣惱。
之垂眸瞥了眼雲濃裙中□□的雙足,蜷縮著腳趾,踩在這裡並未鋪地毯的地上。
恐寒氣入體,她又生病。
沈含章開了口,“先把鞋穿上!”
語氣雖是如常,卻的的確確是關心的話。
雲濃愣了一下,忽而眼睛發亮,歪頭盯著沈含章表情愉悅,“你關心我嗎?”
沈含章不說話。
雲濃便隻當他默認,轉而當著沈含章的麵坐回床上,放下懷裡他的瀾衫,伸手把一雙攢珠的繡鞋穿上。
隨著裙擺中腳骨露出,沈含章又看到那根紅線。
他呼吸一滯,彆過頭去。
穿好鞋的雲濃站起來,走到他跟前卻是笑了,笑完發現沈含章依舊狼狽,自袖中取出一方帕遞過去,“衣裳都是茶葉和水漬,給你擦一擦吧!”
沈含章沒有接。
比起奚望晴被拒絕後的訕訕收手,雲濃又是不同的,她喜歡一個人,情感總是很直接,何況沈含章還是她夫。
雲濃抬起手,不甚熟撚也無甚章法的給沈含章擦拭。
沒兩下碰到哪裡,被渾身一激靈的沈含章直接抓住手,啞了聲線說:“公主不必麻煩,我換了衣裳就是。”
其實雲濃意猶未儘,還想繼續……
但她也知道沈含章嚴謹規矩的個性,太多肢體觸碰怕把人嚇跑,嘴裡遺憾道:“好吧!”
說完雲濃也不動,
睜著雙大眼睛和沈含章麵麵相覷。
沈含章揉著眉提醒(),我要換衣裳了。
雲濃哦了聲?()?[(),“我知道啊!”絲毫沒有覺的現在這種情況有何不對。
沈含章無奈,“煩請公主先回避。”
雲濃反應過來,“你想讓我出去?可咱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看的。後麵的雲濃沒有說出來,因為忽然記起,衣冠之下,他遍體鱗傷,想來是不願被人看到他不堪的一麵。
“那我外麵等你。”雲濃忙改了話頭道。
說完提著裙子就要出去,卻在轉彎的時候想起什麼,又折回來,抬起攏袖翻騰了半天,終於抓到兩個瓷瓶塞到沈含章手中,“燙傷膏暫且沒有,但這是許院正開的祛疤和止疼藥,效果奇佳,你試著塗塗看!”
一點小傷,沈含章並不在意。
也沒想塗什麼藥。
雲濃卻似能想到他什麼想法,踮起腳來,伸手揉揉沈含章的頭發,明明不過才十六的年紀,卻學著旁人老氣橫秋道:“聽話,好好塗藥,不然被我發現沒有用……”她呲牙威脅,轉變自如,拽起他的衣襟笑,“我便把你扒了,親手去上。”
沈含章看她假意凶狠,也沒上心。
但在雲濃走後,褪下衣裳,盯著床邊放置的兩個瓷瓶半晌,終究彎下腰去。
也不是聽話,就是怕萬一不塗,待會兒雲濃再鬨。
沈含章心裡這般道。
*
外麵雲濃雖然出來了,卻也不曾就此離去,她邊同青隱打探著容山堂的事情,邊等沈含章待會兒同她一起回棲鳳院。
“你是說,沈含風的事閣老還不知道凶手是誰,叫駙馬過去,是為了跟駙馬商議,把家主位讓位沈叔禮坐?”
雲濃說的滿臉氣憤。
自來大家族中,人口眾多。
為了方便管理,以及子孫未來籌劃,都會選出一個領頭羊,也就是俗稱的家主。
這個家主就好像皇家帝位繼承,講究立嫡立長。
論嫡,雖然沈伯文不爭氣,但沈含章是他和薑氏唯一的兒子。
論長,沈家這一輩三位兒郎,沈含章最大,毋庸置疑的就是沈淮的嫡長孫。
何況沈含章還才學出眾。
望都冬季多風雪,雲濃記得兒時不知道多少次,她困覺的趴在二兄背上去國子監,沈含章卻每次冒風雪從宮外,準時趕來晨讀。他束身養性刻苦耕讀,努力了那麼多年!
就因為一張臉,失去所有。
官場之上被人那般對待,也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