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魚換上騎裝,肖如英撫掌讚歎,“真是好看。”
潮落也笑嘻嘻的道:“像龍女。”
龍女侍奉觀音座前,是極貌美的童女。
肖如英也換上一身騎裝,帶著肖稚魚出門。
肖家住在縣城以西,出城方便。城郊不到二裡有一片平坦開闊的平地,草淺而微黃,肖思齊和潮生各牽著一匹馬等著。潮生手裡所牽的馬高大健壯,四蹄修長。肖思齊手裡的則是一匹低矮的小馬。
等肖稚魚走到跟前,肖思齊慢條斯理道:“太原郭家的人要來,聽說陣仗頗大,前些日子還派人來問林家附近可有狩獵的地方,你這次既然跟著同去,就需要先學會騎馬。”
肖稚魚這才知道裁身衣裳的原因,不由暗歎阿兄考慮仔細。她前世早就習得騎馬,也正是肖思齊所教,現在隻不過提前了三年。
肖思齊讓她抓住轡繩的一邊,說出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幺娘,彆怕,再雄健勇猛的馬,隻要法子得當,總能馴服,但若是你自己先怕了
(),就容易被它甩下。
肖稚魚被他攙扶上馬背㊣[((),她如今身弱手小,兩手抓著轡繩,仍覺得極難控製。她想起前世學騎馬整整讓阿兄教了半月有餘,不由莞爾。
肖思齊牽著馬頭緩緩走著,讓她習慣馬上的感覺,還一邊說些寬慰的話。他回頭一瞧,見肖稚魚臉上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含著笑,臉上也不由跟著笑出來,“不怕?”
肖稚魚道:“阿兄說得對,便是豺狼,手中有箭,也不害怕。”
肖思齊卻搖了搖頭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豺狼交給可以對付它們的人,你要做的,是把那些人找出來。”
這句話讓肖稚魚想起前世在城門前身死的一刻。她在豫王府三年,入宮兩年,所經曆的風浪也不少,最後卻死在識錯人上,終究沒能離開宮城。
“怎麼了?”肖思齊見她麵色微微發白,好奇問道。
肖稚魚感歎道:“阿兄,識人可太難了。”
肖思齊笑道:“你才多大,朝廷裡那些臣子,混跡半生也有識錯人的。”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肖如英騎著馬已經跑了兩圈回來,她姿勢優美,衣袂飄飛,如一道彩雲,攜著風聲來到肖稚魚身側不遠,“我剛瞧見那邊樹下似乎站著人。”
肖稚魚坐在馬上眺望而去,遠處有幾株高樹,枝葉半染,落葉飄零,隔著段距離巧不太清楚,似乎是有團影子。
肖思齊道:“潮生,去看一眼。”
潮生應了一聲,撒腿就朝遠處跑去,他平日不僅是跟著肖思齊,還會乾些農活,跑起來跟狡兔似的,又像匹馬,一眨眼就到了肖如英指的地方,在附近轉了轉又跑回來,道:“沒見著人。”
肖思齊點點頭,繼續牽馬帶著肖稚魚熟悉。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肖稚魚見時機成熟,便道:“阿兄,讓我自己試試。”
肖思齊見她臉上全然不怕,動作也不拘謹,略想了想,覺得馬匹溫和,便道:“不要拉得太緊,隻在附近走動,我們在旁邊看著。”
肖如英笑道:“我在後頭跟著,小魚兒莫怕。”
肖稚魚轉過頭來對她展顏一笑,然後輕輕抖動轡繩,肖思齊放手後,她騎著馬在草地上緩步走動。兄姐潮生三人盯著瞧,過了許久,見她穩重,馬兒悠閒,沒有異常,逐漸放下心來。
肖稚魚騎馬走著,不知不覺就走遠了些,到了樹旁,見這兒就是阿姐剛才指的位置。肖稚魚心裡一動,勒住了馬。
身後馬蹄聲踏踏,肖如英跟了過來。見肖稚魚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她不由低呼一聲。
肖稚魚將轡繩牽在手中,走到樹下,在幾株樹周圍轉悠一圈,忽然在其中一株樹下站定。
肖如英見她盯著地上瞧,出聲問道:“瞧見什麼稀罕?”
肖稚魚道:“剛才還真有人在,這兒有腳印。”
肖如英騎馬過去,樹根旁有塊地方土有些濕,上麵果然留了小半個腳印,她暗歎一聲幼妹眼利,卻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此處臨近官道
() (),許是有路人經過?()_[((),她抬頭看了眼天色道:“再不回去天要暗了,上馬,我們走。”
就在兩姐妹騎著馬慢悠悠回去的時候,相距十餘丈的林中,侍衛陸振輕吐了一口氣,眼角餘光朝身旁看去,正對上一雙冷峻的眼。
陸振心一抖,試探道:“殿下?”
青年男子站在樹後,寬肩闊背,挺拔如鬆,枝葉間斑駁光影映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讓人瞧不太清楚。
肖稚魚練了幾日騎術,兄姐見她已頗為嫻熟,隻當她天賦過人。這日肖思齊特意囑咐姐妹兩好好休息,三日之後赴宴。
到了這日,肖家三兄妹清早起來,收拾妥帖,將家交給蔣叔看管,帶著潮生潮落前往林家。
林家在縣南,車馬離著還有一條街就聽見了喧鬨聲,等到了近前,馬車行速漸漸慢下來,肖稚魚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隻見林家門前賓客如流水般,車架見頭不見尾,熱鬨非同一般。
等肖家兄妹下車,仆從將人迎進府中,肖思齊低聲叮囑小心些,便與姐妹二人分道而走。
林家是土生土長本地人,世代積累,終成了本地大族,林宅占地極廣,庭院經三代修葺,房屋錯落有致,景色雅致。肖如英被奴仆帶到後院偏廳,已有好幾位年輕女子端坐其中。
姐妹兩個進入,有數道目光過來,居中坐著個十六七歲,麵如銀盤,長眉細眼的女郎,她抬眼看過來,臉上微笑,客氣招呼:“原來是如英來了,坐。”
在座女子都是差不多年紀,最小也有十五歲,見肖如英俏麗明媚,豔若桃李,立刻交頭接耳悄聲打聽起來。
肖如英隻當未知,與居中女郎招呼,“希真。”
林希真點點頭,她與肖如英見過幾次,也算熟識,看向她身後道:“這是你家小妹?”
“小妹稚魚。”
肖稚魚在家時就聽肖如英提過林家人,知道林家這代女郎中,隻有兩位還在閨中,眼前這位是林家七娘,已許了人家,尚為出閣。還有一個八娘,今年虛歲十三。
肖稚魚臉上揚著笑,上前行禮,還對著周圍也拜了拜,稱女郎們姐姐。
眾人見她肌膚白嫩,生得精致,但到底年歲還小,瞧著有些討喜,大多都回以微笑。
林希真笑招手讓肖稚魚上前,問了幾句閒話,又讓婢女拿鮮果糕點來給她,對肖如英道:“她與我家八娘年歲相仿,等會兒倒可以一處說話。”
肖如英笑著點頭。
肖稚魚慢條斯理地吃著糕餅,一麵聽著廳中眾女郎說話。她通曉人情,看了沒一會兒就明白,在座女郎與林家都是沾親帶故,有姨表親,也有同縣之內其他士族。這些女郎東一句西一句聊著,到底年輕,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口向林希真打聽情況,“聽說這次太原郭家郎君一起來了?”
林希真斜睨那女郎一眼,依舊含笑,道:“你消息倒是靈通,是昨日剛到的。”
女郎笑道:“不知是太原郭家哪一位郎君,我姨母與郭家是表親,說不定還認識呢。”
“倒也不必心急,等會兒就見著了。”林希真含糊過去。
接下來眾人又閒聊說笑,隻是與肖如英搭話的女郎卻沒幾個。肖稚魚已打量過周圍,在座女郎大都相貌清秀,有幾個長得標致出色的,氣質卻稍遜肖如英一籌。眾女顯然都得了家中吩咐,知道這次為了什麼而來,便不太願意在肖如英身側,被她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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