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以性命做賭注(2 / 2)

其他人也不敢進來鬨洞房,畢竟平日裡都接觸過,再加上秦鹿還在前麵盯著,隻是在窗前嘻嘻哈哈的連聲道喜,隨後就跑去吃酒席了。

聯排房,高處掛著一排排的燈籠,將下方映襯的分外明亮。

被人拉走前,桑九找到婉娘,“婉娘,辛苦你給素娘送些吃的過去,今晚我可能輕易難脫身。”

婉娘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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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鏡是小孩子,不被允許喝酒,隻喝了兩杯果汁。

外邊大概能熱鬨到半夜,因桑九大婚,工坊那邊明兒不上工,可以輕鬆一日。

韓鏡招呼沈頌,去尋婉娘要了幾樣小菜,回到了樓上書房。

“住的可還習慣?”韓鏡給他倒了一杯清酒,自己這邊照舊喝果汁。

“這裡很好。”沈頌看著那杯果汁,笑道:“公子是不是想喝酒?”

“的確。”韓鏡歎息道:“我娘不允,須得等我加冠方能喝酒。”

既然答應了,就肯定得做到。

沈頌笑道:“公子日後必成大業。”

“先生在旁輔佐,何愁大業不成。”韓鏡道:“宮裡那位,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沈頌道:“公子可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嗯!”消息是沒有,但是他曾經輔佐的不是現在的皇帝,“這一兩年的時間,應該會升天。”

“如今太子地位愈發不穩固,反倒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羽翼漸豐,隻看最後的博弈了。”沈頌低聲道:“這三位皇子的正妃皆出自世家,暗中多有較量,公子有何看法?”

“不意外,應是三皇子。”韓鏡道。

“公子與我的看法不謀而合。”沈頌微微皺眉,“三皇子有勇少謀,但是他的舅兄卻令我頗為欣賞,有他在,奪嫡便成功了一半,再加上三皇子掌管京都城衛,占據了天時地利,有八成的幾率可登上皇位。”

“如今天下戰亂將起,南楚出了一位鐵血太子,大有攻伐天下的決心,北黎兵強馬壯,更是野心勃勃,唯獨我大盛醉心爭權奪利,絲毫看不到周圍的局勢。”

沈頌說到這裡,笑了,“如此公子的年紀倒也合適,可以在最好的年紀,君臨天下。”

“先生也可以尋到樂趣,天下可不僅僅是這三分之地,在外還有更廣袤的領地,隻要先生不嫌累,這一生都不會枯燥。”

“哦?”沈頌挑眉,倒是難得的露出真正的笑容。

“今日且忍耐一下,明日我去母親書房找來地圖給你看看。”

沈頌按捺著心底的興味,道:“如此,我對公子最初與我說的話,信了七成。”

“七成已經足夠了,這天下能得先生七成信任的人,極少極少。”

“既然已入公子麾下,那沈某必定窮儘一生,助公子登頂。”

韓鏡給他斟滿酒,“能得先生投效,亦是韓鏡的榮幸。”

“公子可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沈頌問道。

“如何不知。”韓鏡不就是這麼死的嘛,“不過先生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走到那一步。且母親在旁盯著,我亦不敢。”

沈頌道:“夫人……”

“娘有一欣賞之人,雖說在我看來是虛構的。”韓鏡夾了一筷子涼拌菜,道:“其名嬴政,曾滅六國後一統天下,為始皇帝。他登基後,沒斬殺過一位功臣。”

“若真是如此,倒是難得。”沈頌笑道:“滅六國……如今天下三分,誰也奈何不得誰,滅兩國都極其困難。能滅六國,其麾下必然是人才濟濟,如此都能做到不斬功臣,古來未聞。”

“北黎、大盛和南楚,以南楚兵力最弱,可南楚地界多為崇山峻嶺,且瘴毒之地甚多,不熟悉地形,貿然闖入,九死一生。看似很弱,卻占儘地理優勢,莫說大盛,即便是北黎想要闖入都難如登天。”

“先生可有辦法?”韓鏡問道。

“自然是有的……”

兩人窸窸窣窣的低頭交流著,偶爾韓鏡提出自己的疑問,沈頌都能給予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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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韓靜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想事情。

曾經他與沈少徽互有往來,多是相約下棋。

沈少徽的棋藝精湛,韓鏡對圍棋一道也頗為精通。

與旁人下棋,總是不儘興。

但凡有時間,韓鏡總會去尋他切磋。

曾經的沈少徽乃京都太學博士,是個清水官職,後辭官居於京都郊外,身邊隻有一小童服侍。

沈少徽一生無妻無子,在韓鏡滅門前數月因病離世。

韓鏡知道,這個人心中丘壑萬千,可惜並沒有施展的餘地。

曾經數次科舉,屢試不第,後遊曆天下,闖出一些才名,被朝中一老臣舉薦進入太學。

他的泛泛之交很多,交心的友人卻沒幾個,連韓鏡都算不得。

此人善於審時度勢,在太學二十多年,從無與人結怨。

同時他博學廣聞,棋藝超群,卻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熟悉他的人提及,總是一致稱讚。

就連對文官百般看不順眼的武將,接觸他後都會因為知己。

又因沈少徽無心婚姻大事,且懂得隱藏鋒芒,再加上官職不高,世家並未籠絡於他。

說白了,哪怕是六品官,官銜太低不能參與朝政,怎麼看就是個教書的,不值得世家出手。

韓鏡知曉他的事情,多是從對弈中了解到的。

他不是個有鋒芒的人,卻也絕不甘於平淡。

“娘,您地圖畫的如何了?”韓鏡尋到秦鹿,見她仍舊在描繪地圖。

秦鹿指了指旁邊,“那些都是。”

“我能取走嗎?”

“能。”秦鹿提筆寫下一串英文字母,她現在畫的是西域的地圖。

溪流邊,胡言和沈頌並排站立,低頭看著河水。

“你與公子初見,真的敢把性命賭在他的身上?”

胡言也是熟悉了之後,琢磨出一些事情來,才下了決心的。

沈頌笑容疏闊,“我與你不同,成與不成,我都能接受後果。對於有意義的事情,我總願意去賭一把的。”

“沒意義的……”胡言道。

“我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比如男歡女愛,在他看來就是無意義的。

負手而立,看著前方的大雲山,山上林木鬱鬱蔥蔥,景致極佳。

“初見,公子便與我手談,我能從他的落子中看到鋒芒與摯誠,這便夠了。”沈頌沒說,從幾年前,他便沒遇到能和他旗鼓相當的棋手了。

胡言看不透眼前的人,“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科舉不是非考不可,他對做官也沒有任何執念,隻是不做這些,似乎沒有其他的趣事可做。

他參加過兩次鄉試,第一次落榜後,學政派人找到他,說要收他為徒。

當時沈頌明白了,以自己的文章落榜是不可能的。

每年榜單上的人,超八成都是世家子,餘下的多是些窮苦出身的。

沈頌家中富庶,且是家中獨子,讓他去給世家做上門女婿,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沈家二老被人栽贓下獄,很快問斬,家產也被抄沒。

今年的鄉試,地方學政同樣問過他,意欲收他為徒,沈頌怎會答應,所以再次落榜。

大盛朝的科舉,是沒有公平可言的,而且作弊都是明目張膽,絲毫沒掩人耳目。

天下普通學子心中自然不忿,反抗者卻少之又少。

畢竟還留下兩成不是嘛。

隻要在鄉試上嶄露頭角,就有可能被世家看重,從而被招攬。

科舉製度存在不過三四十年,在這之前,平民連讀書的權利都沒有。

現如今北黎和南楚還都是舉薦製度,大盛朝率先開了先例,若他們敢反抗,世家會聯合起來,取消這一製度。

如此高壓手段下,有哪個普通學子敢身先士卒。

一旦惹惱了朝廷和世家,取消了科舉製度,那出頭鳥必然會被天下讀書人所唾棄。

“夫人所著之書,比很多書都要有趣。”

這也是沈頌願意留下的原因之一。

胡言哈哈笑道:“的確,這些你可以請教公子,公子已經學的差不多了。若非夫人這些日子沒空,定然會繼續著作的。”

“那我有些期待了。”

背後,稚嫩聲音傳來。

“先生,公子請你過去呢。”齊征從遠處跑來,“胡管家,你們在捉魚嗎?”

胡言按著他的腦袋,看向小溪裡,“這裡麵的魚捉來作甚,能吃嗎?”

齊征嘻嘻哈哈的掙脫他的鉗製,上躥下跳的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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