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人不可貌相(1 / 2)

“祖母,這隻猴子怎麼辦?”

韓清堯看著小猴子,它似乎很恐懼,瑟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戰戰兢兢的樣子有些可憐。

秦鹿也沒管它,卻讓人給它準備了一些吃的。

“它是被人類馴養了,如果不經過調教,幾乎失去了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望著這隻小猴子可憐的模樣,秦鹿道:“這是金絲猴,已經存在一百多萬年了,它們上翹的鼻子是為了適應高原地區的缺氧進化來的,性格都是比較溫順的,也活潑好動,對人類幾乎沒什麼威脅。”

放到後世,這就是紅色物種名錄瀕危品種。

現如今的數量比較多,所以一些民間的雜耍很容易就可以捉到。

“它們的食物多數為果子、苔蘚、竹筍或者是鳥蛋等,有時候也吃樹皮和樹根,暫且先放在身邊,等調教好了,再放歸叢林。”

次日出發時,秦鹿的隊伍裡便多了一隻小猴子。

她並沒有束縛住這個小家夥,隻是將它放在後邊的馬車上。

小猴子蜷縮在某個犄角旮旯裡,對周圍的一切都抱持著極大的警惕,一動不動。

縱然是得到了自由,它也沒有逃走。

前邊的路比較好走,周圍的植被等也很多。

幾個人偶爾看到林子,回去裡麵尋些野果子給它,小猴子當麵不吃,隻敢背著人。

秦鹿在某些時候特彆的有耐心,既然接下了這個麻煩,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如此過了不少的日子,小猴子習慣了隊伍裡的氛圍,也知道他們沒有傷害自己,如此才稍稍大膽起來。

再吃東西不再躲著,而是蜷縮在他們不遠處,甚至韓清堯想要摸一摸它,它都儘量忍耐著。

之所以是忍耐,也是長期的馴化鞭打留下的條件反射。

這兩年暫且帶著它,等回來後,在派人放歸潁州山林,或者是撫州和綿延山脈中。

這些年,百姓的日子好了,吃的飽喝的足,已經很少有人進山了。

一些個得到良好教育的孩子們長大了,知道野生動物的體內都含有引發各種病症,甚至是致命的病菌,因此都回去告訴家中的長輩,儘量甚至最好彆吃野味。

畢竟家裡養的牲畜足夠吃的了,為了小命著想,少吃乃至不吃的好。

如今對讀書人的崇拜還是很高的,說的話也比較管用。

隻是一些祖上就傳承下來的打獵技巧,憑白的就這麼放棄未免太可惜。

然而家裡的子女都三令五申了,並且這還是私塾先生說的,他們縱然心裡不得勁,也儘量遏製這種衝動。

一行人穿過柳州,進去曲州,這邊比起柳州還要荒涼一些。

首先體現在人數上,相比較起柳州,這裡的人相對要少一些,而且村子與村子之間也隔得有些遠。

一個縣城能有個萬八千的已經算是多的了。

更不要說村落,能有三五百人可算是很大的村落。

在曲州,他們經常能看到二三十戶的小村子,村子裡有時候很難看到幾個人。

“村子裡怎麼多是些老人和女人?”

借宿在一個小村落,秦鹿問眼前的年輕女子。

女子麵容隨和,笑道:“村子裡的男人們都去上工了,老人和女人在家裡種地。”

這種情況倒是千百年來不變,縱然是千年後也經常是這種家庭結構形式。

“地裡的收成如何?”秦鹿問道。

“比往常年好,我們這邊水不多,土豆和紅薯沒辦法放開了種,每年種上三分地,也足夠家裡吃的了。倒是玉米挺好的,小麥長得也不錯,能吃得飽。”女人含笑幫秦鹿盛了一碗乾飯,“幾位這是要去哪裡?”

“我兒子在西北大營當差,好些年沒見了,想過去看看。”秦鹿道。

“現在當個兵卒也挺好的,我兒子讀書沒什麼天分,想著等年齡夠了,也讓他去當幾年兵,退伍後可以存些錢成親,要不就去縣裡當個錦衣衛,以後找媳婦也容易些。”女人笑容加深,“現在的日子多好,我那時候想讀書,還沒機會呢。”

“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沒讀書?”秦鹿問道。

“當時倒是想,不過那時候朝廷的私塾還沒管到這裡,我是大秦七年嫁的人,縣裡的私塾是大秦八年才開始收學生,之前的私塾都是先生們自己開的,束脩太高了,彆說我一個女人,家裡的男娃娃也供不起。”女人表情有些惋惜,卻並不懊惱,“現在也不晚,我兩個孩子都在私塾讀書呢,兒子的天分不算好,閨女讀書肯下苦功夫。”

說罷,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也不指望她當女官,有學問,以後總能嫁的好一點,不求啥大富大貴的,比我這個當娘的好上一分也成。”

然後看著她身邊的韓清堯,道:“這是您的孫子吧,讀書了嘛?”

“年紀還太小,不到四歲,還要等個兩三年。”秦鹿笑道。

“哎喲,那可得用工讀書了,我閨女的先生就說了,現在天下有不少的空缺,學的好了都能得到個好差事。擱以前都是兄弟給姊妹撐腰,現在指不定姊妹得幫扶兄弟了。”

重男輕女?

在現代也不少見,何況是古代呢。

秦鹿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有些觀念真的很難改變。

尤其是這種根深蒂固的陳舊思想。

“以前那裡能想著女人還能當官呢。”女人似乎頗為感慨。

秦鹿笑道:“女人又不比男人差,當官靠的也不是體力,不然找結實漢子當官就是了,乾啥還要讀書。”

“這話說的不假。”女人連連點頭。

村子的人普遍都是民風淳樸的,遇到借宿的客人,總會拿出家裡最好的東西來款待。

秦鹿也不是個吝嗇的人,也會給予相應的報酬。

當然不會太多,也絕對不少。

太多的話難免被人看作是冤大頭。

從曲州進入定州的時候,已經是盛夏。

更多地時候他們會露宿在野外,用隨身攜帶的紗帳阻擋野外的蚊蟲,還能納涼。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無法賴床,天色剛放亮就再也睡不著了,出太陽的時候更難受。

韓清堯就沒這方麵的煩惱了,他白天會在馬車內小憩,祖母和祖父會幫他打扇。

他沒少拒絕,可惜迷迷糊糊睡著後,又會沐浴在涼風下。

之後韓清堯乾脆就擺爛了,祖母疼愛他,他隻管受著就是,爭來爭去的也爭執不過。

定州府總人口不足十萬,且州府的麵積抵得上長安城近十倍大,人口卻不足長安城的三分之一,可謂地廣人稀。

尤其這邊地貌複雜,多山地,河穀,平原和丘陵沙漠等,自然景觀極佳。

在進入定州時,秦鹿就招呼他們帶上幕籬,隔絕紫外線,免得曬黑了。

秦卓和秦遂剛開始還不以為意,結果走了幾日功夫,很明顯黑了一個度,再也不敢逞強。

初初來到定州,身體還沒有適應,幾天的功夫就感覺身體缺水,皮膚乾冽,而且太陽曬得人皮膚都開始疼痛。

雖說居住在這裡的人和他們相同,可皮膚明顯偏黑紅一點,這是長期沐浴在烈陽下的自然膚色。

比起江南的婉約,定州更多的是一種粗獷的豪邁,人們笑容燦爛,放牧的時候都能高聲喲嗬著地方民歌,聽的人都不免覺得心胸開闊起來。

這裡縱然地勢多變且豪邁,卻也有一座座綠洲,鑲嵌在明黃色的大地上,猶如翠綠的寶石一般。

而且因日照時間充足,此處的瓜果格外的甜美。

此次他們就在一戶人家家中落腳,品嘗到了當地的桃子。

一口咬下去,真的就甜到了心坎裡,比之蜂蜜都不遑多讓。

莫說是秦鹿了,韓清堯都跟著吃了兩個。

而小猴子捧著一個,腳下還踩著一個,轉著圈先吃了外邊的皮,再吃裡麵的桃肉。

秦鹿和家裡的兩位主人聊起當地的情況,其他的都還好,就是這風沙惱人,尤其是到了風季,出趟門回來都能倒出二斤沙。

秦鹿看著現在還很不錯的定州,在想想兩千年之後,這裡將會變得更顯荒涼。

隨後和他們聊起植株造林可以防風固沙的辦法。

兩人聽得認真,想著可以試一試。

秦鹿見狀,乾脆寫了一封信,讓他們交給縣令。

女主人看著秦鹿,再看看手裡的信,心中有些忐忑。

“大姐,這能行嗎?我們倆連縣衙大門往哪開都不知道呢。”

秦鹿哈哈笑道:“不知道就去看看,縣衙是老百姓的縣衙,好奇的話就進去看看。”

“那可不行,萬一進去出不來可咋辦。”

“你們隻管送,我保你們安全,若是真的不敢去縣衙,那就送到鎮撫司。”

在這邊住了一晚,次日出發時,秦鹿在當地人家裡采購了不少的瓜果,他們隨身帶的硝石,可以保存的時間久一點。

卻說他們離開後,這戶人家心情忐忑的把信交到鎮撫司。

錦衣衛見信封上寫著交給縣衙,也沒細看,轉手送去了。

縣衙那邊隻聽說是鎮撫司送來的,也沒說交給誰,隨手拆開。

瀏覽一遍後,覺得寫信的人也太沒事找事了,壓根沒當回事。

等中午在飯堂用膳的時候,這人和同僚聊起來。

對方好奇問道:“誰寫的。”

“落款是秦鹿,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

“女人?”對方勾唇想說笑兩句,可還不等笑容拉到最大,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襟,急促問道:“信呢?”

“信,信……”這人被嚇了一跳,緩過神來拍開對方的手,整理一下衣襟,翻著白眼道:“乾什麼呢你,瘋了?”

“我看瘋的是你!”對方更顯急迫,“秦鹿,那可是當今太後娘娘的名諱,咱們之前在私塾和太學時所用的課本,編寫者正是秦鹿二字,瞧你乾的好事。”

看信的人傻了眼,而周圍用膳的其他同僚詢問過後,一群人忙不迭的往外邊跑去。

等找到那封信,眾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看過之後,紛紛愣住了。

尤其是最初拆信的那個人,更是嚇得後背濕淋淋的。

“以後你可長點心吧,讀的書都讓你排泄掉了?”其中一個人嗬斥著那人,“這也就是太後娘娘寫的,如果是老百姓寫的,你還得當成廁紙吧?連報於縣令都沒有,就這麼隨意擱置,做官不到兩年就已然忘本,讓我說你什麼好,下不為例。”

“是!”

之後縣衙的人追根溯源,找到了那對夫婦。

當得知兩天前借住在家中的,居然是太後娘娘,這對夫妻隻覺得恍如夢境。

他們和縣衙的人細細說了太後娘娘的一些事,縣衙的人才稀稀拉拉的離開。

自第二年年初,定州便根據太後娘娘留下的這封信,開始植樹造林。

而每年的植樹節,私塾的先生都會組織學生們,每人種下一棵樹。

很多年下來,定州的綠化越來越多,那些隨著水土流失而造成的土地也逐漸煥發生機。

學生們多年植樹,已然彙聚成了一片生機勃勃的茂盛樹林,這片林子後來出現了各種動物,更是被定州知府命名為“鹿鳴林”,讓曾經漫天飛沙的州府,變作了塞上江南。

當然這是後話。

定州很大,一時半會很難走出去,而出了定州將會看到更加荒涼的涼州。

為此在離開之前,他們足足裝了四桶水,就怕路上遇不到水源。

洗澡是不能指望了,未免風沙襲擾,他們每個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