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純所經營的餐廳分為兩層,樓上用作起居,樓下開門營業,百來平米倒也還算寬敞,再加上地處繁華地段,在這寸土寸金的東京可是租金不菲。要知道她的銀行卡因失蹤過久早已被銷戶,若不是伏黑甚爾還有些積蓄,她可差點兒拿不出開店的啟動資金。
伏黑純到現在也不知該對她這位名義上的父親作何態度,從前年幼時,她曾無數次設想過,若是她的父親待在身邊,若是她的家庭與旁人同樣美滿,她的人生或許不會有如此之多的遺憾和波折。
但當伏黑純見到伏黑甚爾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是這家夥待在她身邊,或許她能否平安長大都是個疑問。
術士殺手,賞金獵人,天與暴君,仿佛都是災難與暴虐的代名詞。隻是伏黑純卻怎麼也不能將這些赫赫有名的名號,與那個垂著腦袋小心翼翼瞧著自己臉色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在伏黑純墜入食骨之井的那段歲月裡,伏黑甚爾不知從何處知曉了她的存在。這一知道可不打緊,他居然再也不去混跡酒吧夜店,連最愛的賭馬柏青哥都不去碰了,轉而走遍伏黑純曾待過的每個地方,發瘋似的苦苦尋覓三年之久,甚至托他的搭檔孔時雨重金購置了專門用來尋人的咒具。
按那位脾氣極臭的前國際刑警的說法,伏黑甚爾這是女兒控病毒入腦,已經無藥可治了。
也因此,當伏黑純再度從井裡回到現世時,才會第一時間被伏黑甚爾找到。
而在伏黑甚爾詳細了解伏黑純從小到大的苦難經曆後,這位即便被迫於絕路也不曾動容的鋼鐵硬漢,竟然崩潰到差點兒沒一頭撞在牆壁上,甚至恨不得回到過去把從前那個自己給一拳揍扁。
默默見著親生父親在自己眼前發瘋的伏黑純:“……”
也正是因為明白他的所作所為發自真心,伏黑純才忍不住感歎造化弄人,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隻是一張遺失的寫著電話號碼的卡片,便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了。
到頭來,竟然還是伏黑純垂下頭來安慰滿臉崩潰的伏黑甚爾:“沒事的,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伏黑甚爾曾有過一段婚姻,或許是因為禪院家的血統和天與咒縛作祟,那位夫人在伏黑惠出生時便因難產去世,徒留下孤零零的一對父子。伏黑甚爾這樣的糙漢子,能養活自己都算是不錯了,哪有空精心教導伏黑惠,得虧是小家夥打小乖巧懂事,才沒被伏黑甚爾帶歪。
於是伏黑純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的弟弟帶在了身邊。
伏黑甚爾倒是想與他心心念念的兩個孩子住在一起,就此過上頤養天年的幸福生活,但他在黑白兩界惹下的仇家太多,更是欠著一屁股賭債。那些人奈何不了伏黑甚爾,卻能隨時對伏黑純與伏黑惠動手,他怕牽累兩個孩子,從來都是獨自在外邊隱姓埋名,隻時不時寄一些生活費回來,或是偷偷摸摸回來見一見他們。
伏黑純向來是早睡早起,天剛蒙蒙亮便睜眼起床,她微微拉開窗簾,外麵的路燈還映著朦朧的光,倒是已經有些早起的人開始遛彎兒了。
伏黑惠年紀已經不算小了,被安排獨自睡在與她相鄰的寢室裡,伏黑純悄悄推開門看了一眼,小家夥睡得恣意瀟灑毫無形象,半邊身子都快掉到床底下去了,懷裡倒是還死死抱著她買的恐龍玩偶不願意撒手。
伏黑純動作輕緩地將他從床邊挪回來,小心地擺正他的睡姿,又將小棉被一點點掖好,才放心地下樓開門。
天色尚早,店裡還沒有客人上門,伏黑純在廚房裡轉了一圈,決定先解決自家的早餐。
“做個什麼好呢……”伏黑純瞧著還沒用完的耙豌豆,登時有了主意,“不如就做個豌雜麵吧!”
去重慶次數不多的遊客,或許會因為那隨處可見的重慶麵館而感覺詫異,比起麵食多達數百種的北方麵食大省,重慶的麵食算不上曆史悠久,但那一碗從挑著扁擔走街串巷開始發源的重慶小麵,卻早已成為重慶最具特色的地標美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