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艾迪沒有表現出任何讚賞, 反而緊皺眉頭, 摸著下巴，一副看傻瓜的表情, 看著卡莉。
“哦……你認真的？”他瞪大了眼睛, “你真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以為你了解我的能力, 畢竟你自己這麼說過。”卡莉自信地說：“那你就應該知道我能唱出來。”
“Defying Gravity和你之前試鏡百老彙時演唱的on my own，難唱的方式是不一樣的！”艾迪煩躁地手舞足蹈, “我即使不懂音樂，我都知道這首歌需要極高的現場控製力！bring me down那句之後——這一句已經很高了——還有一句更高的重複！緊緊連著！你隻要有一點點破音, 你就完了——我也完了！我把這麼好的機會給了你！！！”
“你當年選擇唱on my own就已經很蠢了——但你運氣好！你不可能兩次都這麼好運！”艾迪捏著眉心，“你完全沒必要唱這首歌, 卡莉，defying gravity的主唱是Idina Menzal, 不是迪士尼原本要定的配音Kristin oweth。你最好還是不要把自己的對比對象定到Idina Menzal的高度。”
他在辦公桌後身體前傾, 換上了語重心長的語氣，像哄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兒，“你還年輕, 沒人指望你能達到這種高度。你需要做的, 就是不要明顯表現出你的短板——不自量力地唱Idina Menzal的代表作？就是在表現短板。”
在有任何機會能證明自己之前，就被提前斷定做不到某件事, 任何一個要強的人被如此對待都會不爽。卡莉當然也是如此, 她甚至被激起了一絲逆反心理。
“你不是說你不是我的經紀人, 所以不會給我定什麼注意事項嗎？”卡莉麵無表情地說：“我第一次知道非經紀人還要插手試鏡的。”
“我的確不是你的經紀人, 我是你的老板, ”艾迪越說越嚴肅，“和實際上受你雇傭、拿你錢財的經紀人不一樣，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利益共同體關係。而一定程度上，是我雇傭你、我投資於你。我不但用金錢投資你，還用無法估價的難得機會投資你。不止你的試鏡，未來你出什麼樣的專輯，我都有權力插手做決定。所以，卡莉，你不覺得你更應該聽我的嗎？”
艾迪很直白……卡莉承認他說的對，和經紀人比起來，唱片公司的老板對一位歌手的控製力要大得多了。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這是個投資給我的‘難得’的機會……怎麼回事，我以為這是公開試鏡。”卡莉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並不是和選角導演有工作聯係的藝人經紀人，”艾迪攤手，“我是一個唱片公司的老板。這個試鏡機會是我通過私人關係拿到的。”
看卡莉還滿臉疑問地看著他，艾迪擺擺手。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的父親是一個製片人，還算成功，所以，我通過他經常能結識一些好萊塢的人，他一直想讓我和他一起乾，”艾迪聳聳肩，“因為他能‘拉我一把’——他一直認為我會一事無成。如果我也從事製片人行當，我隻會一輩子被他打壓。哪怕我後來的成就超過他，他也會居功，認為自己才是我能成事的唯一原因。”
他誇張地打了一個寒顫，“想想每年的感恩節家庭聚餐吧，他會端著酒杯，領著我，在所有熟人麵前誇誇其談自己的‘培養有功’。真是讓人絕望的人生，哈？所以，我隻好走另一條路——音樂行業。”
“也就是說，這次的試鏡機會你是通過你父親那邊的關係拿到的，”卡莉點點頭，“那你父親會不會依然認為你是在借他的力……？”
“放著到手的機會不用？不，我還沒那麼清高。”艾迪搖著一根手指，“再說了，他的關係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我隻是把你的資料給了選角導演，他認為你夠格來試鏡。僅此而已。”
“我沒那麼大的力量，卡莉，我頂多是及時獲知了一條信息。能否拿到這個機會，還看你自己。”
艾迪隨手抽出一張廢棄的資料，在背麵給卡莉畫著時間線，“我的計劃是在你通過這部電影獲得一定曝光度的同時，馬上推出你的專輯——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電影上映前這半年多的時間好好打磨出一張你的出道專。”
“你若拿不到長發公主這個配音，其實也沒什麼，我們還是會出你的專輯。但是，你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這種單一的推廣效果，肯定不及有迪士尼重點項目加持開路下的影響力。”
“這個思路也是受到了RCA的啟發。一部漢娜·蒙塔納都能讓你們三個毫無名氣的女孩兒迅速小火一把。想象一下票房在全球範圍裡以億計的迪士尼會帶來哪種級彆的收益？而且，你還是聲音主演，在電影裡有不止一首歌曲，沒有麥莉來搶你的風頭。”
艾迪擱下筆，“利害關係和未來計劃，我已經替你分析完了。那麼，你能認清這次機會的重要性了嗎？”
卡莉點點頭。
她承認在艾迪解釋了這部電影是為了未來專輯鋪路和推廣後，對這個試鏡更誌在必得了——所謂成敗在此一舉都不為過。
艾迪沒有明說的一點，卡莉自己明白。在沒有迪士尼電影開路的情況下，她直接發專輯，除了推廣上會更花錢（還很有可能效果不好）之外，依然存在另外一個問題——即她甩不掉的組合背景和假唱醜聞。這些，屆時都會被好事者和媒體挖出來，讓她的新專輯被八卦的陰霾包圍，直接被打上較為負麵的印章。
單飛後的作品，本身就會被放在放大鏡下審視，樂評也自然而然地會把她的作品和組合作品放在一起比較；再加上全美國人民都知道的假唱……
隻有在發專輯前，先以配音這種存在感低一檔的身份，在電影巨頭的大製作背後躲一躲，小小地露個臉，才能最大限度地洗一波印象——不僅是身為組合成員的印象，更有假唱的印象。這樣，下次媒體或者普通民眾提到她的時候，就會是“給長發公主配音的那個女孩兒”，而不再是“假唱的那個Wondernd”。
卡莉現在甚至有些疑惑為何艾迪沒有提到這致命的兩點，是他對她足夠自信，認為她能自己悟出來？
“我認識到了，”卡莉任命地說，但不管她的“覺悟”有多高，她依然有自己的堅持，“隻是，我還是想唱Defying Gravity……”卡莉想了想，馬上改口，“不，我還是認為我應該唱Defying Gravity。”
艾迪舉起雙手做崩潰狀。
“聽我說完，艾迪，”卡莉補充，並決定對這位老板更耐心一點，“首先，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破音的，多給我點兒信心，好嗎？其次，既然我有能唱好這首歌的能力，為什麼不在該展示這種能力的時候展示出來呢？我也請你想象一下，若我順利地唱好了這首歌，艾倫·曼肯和選角導演肯定會認同我，到時候這個角色自然非我莫屬。”
“和其他試鏡演員相比，他們在我這裡最大的擔心會是什麼？”卡莉並不擅長說服彆人，但她這次打算拚一拚。
她甚至用上了手勢，用一隻手敲擊著另一隻，“你看，艾迪，我才16歲，他們會認為我太過年輕，沒有經驗，我的能力和唱歌時的控製力，恰恰是他們最為擔心和關注的。所以，如果我在試鏡時能夠通過這首高難度歌曲打消他們的疑慮，這算不算對症下藥、精準打擊？”
艾迪看起來……並不太信服。
他眯著眼睛，“我有種感覺，我說什麼都沒用。以我對你的了解程度，你就算現在答應我改歌，真到試鏡的時候，你還是會自作主張唱這首吧？”
卡莉不禁自問，她有這麼叛逆嗎？
“呃……不會啊，我這不是正和你商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