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獨家次元44(1 / 2)

阮存雲被這句剖白打得發懵,發出一聲短促的“啊”,立刻埋頭苦吃剩下的點心,耳垂一點點染色。

因為說得是大實話,秦方律沒什麼撩了人的自覺,回歸主線道:“你還想繼續當主持嗎?”

阮存雲袒露真心:“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當主持。”

後來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阮存雲徹底想通了。

他就不適合當主持,不適合所有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話的任務。學術演講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成果,主持則純屬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能力了。

阮存雲做主持,就像鯊魚想上岸,老鷹要潛水,紙片人要變立體一樣,不可能且沒必要。

主持不是他的本職工作,在這方麵花費太多精力和心血,甚至到了威脅健康的地步,便純屬是得不償失。

但不可否認的是,大到社會,小到企業,甚至曾經的學校班級,人們都會更關注外向開朗的人,那些默默做事的人可能被忽略,可能被排擠。

所以他們隻能把自己扭進開朗外向的模具裡,掙紮著扮演另一種性格。

對此秦方律隻托著下巴說了句:“我們公司的管理確實有點問題。”

再次上班的時候,阮存雲找到老於,言辭懇切地遞交了一封辭去主持人任務的申請信。

沒想到老於歎了口氣,先跟他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拉開椅子要阮存雲坐下。

“其實按照正常程序,主持人是要在每個部門裡選拔的。其他幾個部門能說會道的人很多,報名非常踴躍,所以他們是正常選出來的。但科技部就你一個全方位發展的新人,為了省事我就沒在科技部裡辦選拔,直接叫了你,對不起啊。”

阮存雲頓了一下,緩道:“嗯……這種事確實還是需要自願才能做好的。”

兩人商量了會兒如何協調。阮存雲退了,需要有人幫他頂上。

“我記得陸山挺厲害的,他總是告訴我怎麼主持怎麼控場,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可以和他換,我去寫串詞。”阮存雲說。

把人找來一問,陸山驚喜得不行,連問“真的嗎?太好了!”

陸山從小學到大學當過無數次主持人,但他們部門由於競爭太激烈,最後隻給了他一個寫串詞的位置。

一拍即合,皆大歡喜,阮存雲能安心地做他的幕後工作,想上台的人也可以得到展示自己的機會。

老於最後又對阮存雲說了聲“不好意思”,還說“也是秦總一點撥,我們才意識到現有的選拔方式不合理。不應該要求每個部門都出一個主持人,而是要在全公司範圍內看誰有興趣。本來年會就是希望大家開心,不能把這個搞成了負擔。”

他說了一大串,阮存雲隻捕捉到了一條信息:“秦總找過您?”

“何止找過我呀。”老於笑了,“秦總直接找我們組織部老大談了次話,然後效率奇高地召開了個部門大會,把一些過時的、不當的舊方案都更新了一遍。”

阮存雲點點頭,心中無聲感歎,秦方律做事永遠妥帖,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父親幡然醒悟,現在又直接調整了部門的規範。

他好像總是在背地裡沉默迅速地處理好一切,在阮存雲甚至沒有意識到的時候,秦方律已經為他做了太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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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底,各個部門都忙碌起來。

沒有了主持的心理壓力,阮存雲的生活一下子恢複了原來的步調,甚至有些輕鬆。

心裡沒壓著事兒了,阮存雲重拾偷瞟秦方律的習慣,有空的時候就看他一眼,有時會收獲一個帶著笑意的回望,阮存雲便會急促地逃開。

看著看著,阮存雲逐漸發現秦方律呆在辦公室的時間變得不規律。

阮存雲早晨到公司算早的,但最近每次他到辦公室時,秦方律已經在位置上坐著了,看起來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

午飯時秦方律通常不在公司吃飯,有時候會消失一整個下午,在晚飯時間過後才回來,逆著下班的人流,坐回自己的工位。

阮存雲默默皺眉,害怕打擾秦方律工作便沒有主動找他,而是留在桌邊沒有下班。

整層樓的人幾乎走空了,秦方律還是坐在電腦前,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手上沒停過按鍵盤。

又是一個冗長的電話打完,阮存雲有點坐不住了,一步步走到秦方律桌邊,把專心低頭看文件的秦方律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沒走?”秦方律臉色還有幾分茫然,目光從薄鏡片後穿過,落到阮存雲臉上。

阮存雲反問他:“你怎麼還沒走?”

“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秦方律翻過一頁紙,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半晌抬眼望他,唇角彎起來,“你不會在等我下班吧?”

“我沒有……”阮存雲視線飄忽,“我在提醒你下班。”

“快了。”秦方律溫聲道,“我處理完這份東西就走,你先回家。”

阮存雲站著沒動,嘟噥了句“也太忙了吧”。

秦方律聽到了,笑道:“年底都這樣,習慣了。還不算太忙。”

阮存雲心想可能這就是大佬,他幫不上大佬什麼忙,隻能問他:“秦總,您吃晚飯了嗎?”

翻動文件的手指頓了一秒,秦方律流暢地笑:“吃了。你關心我啊?”

“我就是隨口一問!”阮存雲立刻否認,接著聲音弱下去,小聲道:“好吧,是有那麼一點……”

“你關心我最好的方法就是現在趕緊回家,到家之後給我發條消息報平安。”秦方律端起杯子喝水,“省得我擔心。”

秦方律趕他回家,阮存雲猶豫著不想走。

倒也不是因為彆的,秦方律一個人在空蕩慘白的燈光下加班,這也太可憐了。

見他還不走,秦方律乾脆利落地提供選項:“你再拖下去,地鐵就要關門了。你如果繼續在這兒留著,我就讓司機開我的車送你回去。”

這招對付阮存雲有奇效,他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讓領導的司機送自己回家的。

於是收拾了東西,阮存雲說了聲拜拜就跑了。

阮存雲走後,秦方律短促地吸氣,手掌用力按在自己腹部,胃所在的位置。

回到家後沒多久,秦方律的微信消息就來了,問阮存雲“到家了沒”。

阮存雲回複說“到了”,又問他:“您下班了沒”。

秦方律隔了五分鐘回複來一句“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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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整個團隊都在忙,小莓也不自己帶飯了,都是大家一起在外麵吃。

同事們圍在餐桌邊閒聊。

Rain姐說了句:“……很棘手。”

阮存雲沒聽清,探頭問她:“您剛剛說什麼很棘手?”

Rain姐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道:“公司最近想爭取的一個大客戶很棘手,競爭激烈,有些事情沒談攏,所以高層們挺頭疼。”

“但這個合作太重要了。”小莓敲著筷子,“如果能談到這筆合作,對公司來說就上到了另一個台階。”

“秦總也是這麼想的。”另一個同事說,“所以他最近好忙啊,這會兒他應該在和大佬開午餐會。”

阮存雲停下吃飯的手,連咀嚼都變慢了,豎著耳朵聽。

Rain姐點頭:“今天淩晨兩點我還收到了秦總批複的文件,估計他都沒怎麼睡。”

阮存雲艱難地咽下一口麵條,問:“每年年末都這麼忙嗎?”

“年末是會忙一點。”Rain姐想了想,“但不至於像今年這麼忙。尤其是今年的壓力都在管理層身上,股東會那邊也有要求,有很多問題堆在一起,要一點點解決。”

“是啊。”同事歎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平時挺羨慕大佬們賺的錢多,現在就知道了,賺多少就要付出多少,高層的壓力大得我不敢想,這真是拿命掙錢啊!”

筷子輕輕磕在碗沿,阮存雲吃不下去了。

下午又是連軸轉的研討會,秦方律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辦公室,偶爾在的時候,也會立刻有人圍到他桌邊,給他簽文件或者征求他的決策意見。

連著好幾天都是如此,整個部門都在忙碌而有序地運轉,阮存雲幾乎找不出和秦方律單獨說話的時間,晚上回到家後也不敢給他發微信,怕打攪他工作,占用時間。

Rain姐遞了一份文件給阮存雲,照例是要他等秦方律回來的時候給他簽字,阮存雲忙不迭地應下了。

一直到快下班的時候,秦方律才匆匆從外麵回來,大步走回工位,眼中帶著戾氣,微蹙眉坐到電腦前。

不像上一次的猶豫不決,阮存雲這次幾乎立刻站起身,一秒也沒等就走到了秦方律麵前,把要簽字的文件遞給他。

“秦總,您有時間簽個字嗎?”

阮存雲問。

秦方律眼中的戾氣瞬間散了。

“可以,放在這裡吧。”秦方律點了一下桌麵。

阮存雲依言放下,隨口問了句:“我做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這句話沒加“秦總”,沒用敬語“您”,如果仔細聽,能聽出語氣中的一分親密。

他這句話是對著“秦方律”說的,而非他的上司。

“不用。”秦方律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畢竟最近他忙得太明顯了。

便笑了一下:“你吃好喝好休息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阮存雲抿了抿唇,輕輕“嗯”一聲就轉身走了。

心裡有失落,也有點“就知道會這樣”的釋然。

他隻是一個初級員工,又能給秦方律提供什麼幫助呢?

晚上阮存雲直接放棄下班,眼瞧著秦方律坐在辦公桌旁沒挪過窩,偶爾打杯水去個洗手間,頂多十分鐘就又回來了。

阮存雲手頭上工作都結束了,隻能偷偷看著秦方律忙碌,什麼也乾不了。

同事們也走得晚,八點多才陸陸續續下班,阮存雲順著人潮和他們一起下樓。

小莓伸了個懶腰,歎了口氣:“還好我隻用管技術,聽說客戶那邊又出了什麼幺蛾子,也不知道今晚高層得忙到幾點。”

電梯裡都在討論這場交易談判有多艱難,阮存雲默默聽著,一個字也沒有說。

到了樓下,小莓喊了一聲:“小雲,你不去地鐵站嗎?在這邊呀。”

阮存雲回頭說:“小莓姐你先走吧,我去買個東西!”

他和同事們告彆,去秦方律常吃的餐廳打包了一份晚餐。

不為彆的,阮存雲就是突然有點懷疑秦方律說自己“吃過飯了”的真實性。

回到公司的時候整層樓差不多空了,隻有幾個零星的同事坐著在加班,而秦方律座位上是空的。

阮存雲捏緊了外賣的袋子,看著秦方律桌上攤開的一大堆文件,和他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推測他應該是還沒離開。

等了十幾分鐘也不見他回來,阮存雲把食盒放到秦方律桌上,福至心靈地往走廊深處走。

——他常去的那個休息室,其實是秦方律的私人所屬。

還沒走到休息室門口,阮存雲就聽到裡麵傳來秦方律斷斷續續的講話聲。

“高總,我們之前就這個問題談過很多遍了,您那邊也是同意了的……嗯,這一塊沒有商量的餘地……”

腳步愈發輕緩,阮存雲貼到門外,探身往裡望去。

休息室裡光線昏暗,隻開著一盞橘黃的台燈。

秦方律側身蜷在沙發上,把手機貼在耳畔,另一隻手似乎按著自己的腹部,眉峰明顯蹙著,雙目緊閉,不太舒服的樣子。

秦方律呼吸很沉,但和電話那端人的商業談話仍然冷靜嚴正,讓人聽不出他的狀態。

阮存雲藏在木門的陰影後麵,聽到冗長的商業會談終於結束,秦方律掛斷電話,發出一聲隱忍痛苦的歎息。

手心出汗,阮存雲覺得自己呼吸都被揪緊了。

阮存雲很想衝進去抱住他,但秦方律又接起一個電話,再度從容不迫地進入新一輪談話。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阮存雲沒聽清任何通話內容,耳畔隻有秦方律低沉隱忍的吸氣聲。

起身離開,阮存雲下樓去藥店買了一盒胃藥,又新打包了一罐熱湯。

再次回到公司的時候,秦方律端正地坐在桌前看文件,自己放在上麵的外賣袋還沒拆。

阮存雲把胃藥揣進兜裡,雙手捧著湯碗放到秦方律桌上,兩人視線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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