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大馬低頭聞了聞草就甩著尾巴一臉嫌棄地走開了,李世民看著也沒辦法,算了,這麼多馬都在低頭吃草,也不少颯露紫這一匹。
再說回竇建德這邊,自從李世民設伏使夏軍大敗一場,又派兵截斷了他的後勤補給線,夏軍營中就彌漫著一股慌亂焦灼的氣氛。
這時,他身邊的祭酒淩敬獻策。
“大王宜悉兵濟河,攻取懷州、河陽,使重將守之,遂建旗鼓,逾太行,入上黨,徇汾晉,趣薄津,蹈無人之境,拓地收兵,則關中震懼,而鄭圍自解矣。”【1】
既然秦王據虎牢,夏軍沒辦法越過李世民的攔截去往洛陽救援王世充,那就索性不去了,掉頭往向北攻取李唐重鎮,引大軍西行往長安去。
其實,按照事情在真是曆史上的走向,如果竇建德采取了他的建議,那秦王這一戰的結果就不確定了。
這樣做於夏軍好處有三:
一來,李唐的大軍都在洛陽圍困,其他地方的防守並不是特彆嚴密,如果竇建德以十萬大軍之勢進取關中,沿路郡縣是絕對可以拿下來的,先不管後麵發展如何,拓土得城占地盤,那是穩穩的事兒L。
二來,避免了和李世民精銳部隊的正麵衝突,夏軍的有生力量得以保全;
第三,若竇建德威逼長安,再加上北邊突厥的壓力,李世民一定會帶兵彙援,則洛陽之圍可解,此乃圍魏救趙之計。
按照這個計劃,竇建德就算沒能贏得多麼漂亮,起碼不會敗得那麼慘那麼快。
但誰有前後眼呢?這時候的竇建德思量再三,還是拒絕了這個計劃。
其實,這也與他的個人性格有關。
竇建德一開始在老家當裡長,為人仁義慷慨,在鄉裡很有名聲,曾經村子裡有老人去世了,結果他家中貧窮辦不起喪事,於是竇建德就自掏腰包來安葬老人。
也因為他急公好義廣交好友,就連當地的盜匪都和他有交情,於是從來不去竇建德的家鄉作惡,但也正因如此,當地的官員就覺得竇建德已定與盜匪相勾結,於是逮捕了他的家人無論老少都殺了,竇建德因此帶人投靠了高士達,自此起事。
在後麵的戰爭中,他也一向身先士卒體恤兵將,經常接濟彆人,信守承諾禮重賢良,後來稱帝,也是善待臣屬和治下百姓,在河北很占民心。
當年李世勣被他俘虜又逃跑,但是他的老父親還在竇建德手裡,於是就有人建議殺掉李世勣之父,但竇建德卻認為李世勣是忠義之臣,以血親相脅,非君子所為,於是放了李父。
王世充的屬下三五天就跑一個,過兩天又跑一個,但竇建德的部下卻從來沒有叛逃過,都對他很忠心。
重信義守承諾,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個良好的品德,但對於一個君王,有時候就會成為道德上的枷鎖。
在淩敬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王世充反駁的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鄭王王世充向我求援,我也同意了來援助他,如果現在撤
兵去攻打長安,那天下人如何看我?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往今來,能打下一片江山的狠人,哪個會把臉麵看得比利益重?
竇建德不肯聽從,淩敬堅持進諫,於是到了後麵他就有些惱了,另一邊,王世充派來的使者怎麼能看著竇建德帶軍回撤?那他們洛陽什麼時候才有救?
於是賄賂夏軍中的將領,在他們的煽風點火下,竇建德也覺得淩敬不過書生而已,還是得戰勝唐軍趕去洛陽才是正理。
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竇建德自己也想要洛陽這個好地方,打退了唐軍,鄭軍也是疲弊之軍,說不得就能反客為主入住東都;但他如果去攻取汾晉一帶,那洛陽之圍一解,他就更不可能占據洛陽了。
正在這時,探子傳消息,說秦王率兵牧馬河畔,應該是沒草料了,他們的馬隻能吃草。
竇建德認為機不可失,就是要趁著唐軍物資短缺發起戰爭,於是,在第二天一早,他就在汜水河另一側列陣,陣列綿延二十餘裡,陣勢很大,令人生怯。
李世民帶著颯露紫,率領一小隊騎兵登高丘觀察敵情,李盛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長的陣列,有點驚奇。
李世民看著颯露紫一直伸著脖子往下看,擼一把馬兒L的鬃毛,然後凝神往山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