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上規矩,拿到周老六處賣的東西,必得要先收貨後付錢,有賣家看中了會給銀子,周老六這中人便在當中抽上三成後,才會把銀子交給賣主,因而東西在周老六那處放著的人不少,如今他那家裡的東西全數都被收進了順天府衙門之中,若是去要自然是能要到的,可無奈是存的人太多了,去要的人也太多了,順天府尹便派人來支會大都督,隻說這事兒牽扯太多了,明麵上他不好交待,東西是一概不歸還了。
大都督知曉了,便下令不許眾人去要了,那周老六的案子結不結在其次,可這銷貨的路子斷了,一時還不好尋代替的,眾人又嫌旁人抽成比周老六還狠,一張口便要五成,便商議著自己開鋪子。
劉重九笑道,
“這生意自然是人人想做的,不過仗著你師叔我還有些麵子,拿下來自己做,自然沒人多話的,且我與你師父還有些試製的藥丸也要拿出來賣……”
他們這藥丸乃是按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製做的,功效也是各有不同,有些用處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講,隻得私下裡賣,這才是劉重九想爭這生意的原因。
劉重九問武馨安,
“……你瞧著這生意可做的,若是能做便去盤個鋪子,這地段嘛不必選在太顯眼的地方……,生意成後鋪子裡可提兩成……”
武馨安想了想心中暗道,
“說來說去,不就是個銷臟的鋪子麼?”
她倒是不在乎銷臟不銷臟的,隻不知肖家人可願做這半黑不白的生意?
於是應道,
“容我同肖家人商量一二,若是能成,即刻便去盤鋪子!”
“好!”
說做便做,武馨安當下便趕去了西三裡河,肖桂容見著她來忙往家裡引,家裡人正好大大小小在,武馨安也是個急性子,到了家裡一坐下便將這事兒講給了肖家人聽。
肖桂容聞言有些猶豫,
“那些東西的來路不正,做這生意隻怕……”
武馨安眼皮一翻,
“容姐姐,旁的地方我不知曉,不過在這京師裡這行當已是眾人皆知的了……”
這大慶自立朝之後,太祖將這百官的薪俸定的極低,多少年來都不許變一變,又這京師生活也是十分不易,百官之中有那會撈銀子的那自是不必說,也有那在清水衙門裡任職,本俸祿微薄的,若是遇上有過日子有難處時,自然會想法子典當東西。
隻有些東西來路不正,去了當鋪易被人查到,便會想法子尋些暗地裡的買家收購,因而才有了似周老六這樣的中人,周老六這樣的人是黑白通吃,兩道都有人,官麵上的東西他收,黑道上的東西他也收。
東西收進了手裡,卻是想法子改頭換麵,太顯眼的就銷往外地,不顯眼的便擺在外頭賣。
這一行自立朝便成了,到了如今早已是京師人家公開的秘密,似那些沒落的勳貴,與這一行的人打交道最多,彆說是來路不明的了,便是那些禦賜的東西,他們也敢收!
武馨安道,
“我們自然不會做這麼大,錦衣衛裡有規矩,太過顯眼的東西他們是不會出手的,隻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才會尋個地方賣出去,價錢會定的極低,隻求一個快出手……不會出多大的亂子……”
且這樣的生意,賣家和買家都是特定的,省了店家不少事,肖家人隻需守著鋪子便有人上門,當然這樣便宜省事的買賣利潤自然不會太高,但供養肖家人也是儘夠了!
肖桂容想來想去有些拿不定意,一旁的肖奇嶽卻是突然出聲道,
“大姐這生意做的!”
他看向有些驚愕的肖桂容,
“這生意旁人做的,我們也做的,抽兩成也好,抽一成也罷,能養活弟弟妹妹便成!”
肖桂容聞言一臉的苦笑,
“是姐姐無能,不能讓你們安心讀書,卻還要來操心營生……”
一直坐在旁邊默然不語的肖夫人聽了忙一擺手道,
“容兒,你已很是辛勞了,是為娘沒本事……”
說罷轉臉向武馨安道,
“裴夫人,這鋪子開得,不過……這開鋪子的本錢,我們卻是沒有的……”
武馨安笑道,
“這事兒我早想好了,我手裡不少閒錢,放著也是放著,早想盤個鋪子做生意,如今即是有這門路,不如銀子我出,人你們出,那兩成的抽成,我們一人一半!”
肖夫人心知武馨安這是幫襯自己一家人,當下一聲歎息,卻是瞧向了肖桂容,肖桂容咬唇還待說話,武馨安卻是一擺手道,
“容姐姐也不必覺著占了我的便宜,我也是醜話說在前頭,這生意雖說有錦衣衛罩著,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錦衣衛如日中天,是有一位大都督陸炳頂著,陛下在一日他們自然是囂張一日,但以後如何還未可知,你們趁著這幾年大都督還在位,掙足了銀子便抽身,我也不過就是跟著賺點兒銀錢,若是日後風向不對,我會立時撤了鋪子收回本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