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一僵:“不,我們沒有分,我們不可能分手。”
趁著他慌張的時候,她從他懷裡掙脫開,仰頭看著他:“分手了,你說的。”
“對不起芮妮,我那時候失憶,說的錯話,做的蠢事,都不是我的真實想法。”
他俯下身,與她視線齊平,語氣真誠溫柔,“很抱歉,我很抱歉,傷害了你。”
可她的委屈,被他忘記的心酸,找不到他的無助,想念得不到回應。
一切一切。
哪裡是幾句道歉就能彌補的?
林舒早就紅了眼睛。
“蘭登,我難過是因為我以為我是不同的,可是我錯了,電話裡,你對我好疏遠好冷漠,我給你想借口,我說,等你看見我,可能會有點感覺,聽到你回來,我急著跑去基地等你,等著見你,結果你隻是冷冷地看我一眼……”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
“為什麼啊……”
林舒心有不甘。
蘭登心疼地想幫她抹掉眼淚,卻被林舒躲開。
原本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此刻是讓人憐愛的淚光閃閃:“你忘了我,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連日的委屈大爆發,她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身體,賽場上驍悍英勇的四分衛,一言不發,任她在他身上發.泄怒氣和傷心。
“抱歉,我很抱歉,芮妮,對不起……”
“為什麼失憶就像變一個人,為什麼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也能忘記呢?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愛是本能不是嗎,為什麼愛也能遺忘呢。
深愛的人,刻在靈魂深處的人,就算失憶了,因緣際會再次相遇,還是會愛上的吧,可是他沒有!
林舒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話也說得吞吞吐吐,但蘭登看著她,一直維持俯身姿勢,聽她對他的抱怨。
“那天晚上,當我聽到你因為記者們追著你拍讓你心情很差,我很擔心你,我跑去看你。”
“看到你很好,你沒事,身邊都是關心你的朋友,好熱鬨,又沒有我的位置,我該離開的,你不需要我,但是我貪心了,因為……”
缺愛的小孩,會在某個瞬間門對愛的渴望到達頂點。
那就是唯一給她愛的人,殘忍把愛從她身上抽走的時候,她會大哭會大叫,原本最乖最安分的孩子也會發瘋。
因為那是她唯一的一點溫暖啊,是支撐她整個世界的星火。
對最親近的家人都沒有奢求過的東西,在那最不合時宜的瞬間門,爆發了她的渴望。
所有人嘲笑,都覺得她不該出現在那裡,但她卻認為有奇跡呢。
以為蘭登是不同的。
以為對於蘭登,她是不同的。
在全是看熱鬨,等她出糗的包圍圈裡,她想,拉住我吧蘭登,拉住我吧,求你了。
然後,並沒有奇跡。
蘭登一直安靜聽她抱怨,可聽到說他不需要她的時候,忍不住反駁:“芮妮,你在說什麼,我身邊怎麼會沒有你的位置呢?”
林舒流著眼淚搖著頭,“你不懂,你當然不會懂,你從來都是被需要的,你沒有被輕易放棄過……”
他一直都有兩個世界,光鮮的完美的,讓人豔羨的天之驕子生活。
還有一個是隻為她存在的,一直下雨的臥室。
她的秘密之地。
“芮妮。”
“蘭登,你說的,我們……”
“彆說,芮妮,彆對我說那個詞。”
林舒揉揉眼睛,搖了搖頭。
“我們分手了。”
蘭登的心猛地收緊,劇烈地疼痛讓他呼吸一窒,林舒心裡的傷口,遠遠比他想得更深。
-
晚上十一點,蘭登收拾好行李,由戴利開車從道爾頓家送他回湖邊的彆墅。
路上,原本坐在後座閉著眼睛的蘭登突然叫住戴利。
以為又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蘭登隻是要看那天夜店的視頻。
那隻是一場尷尬的鬨劇,值得他那麼緊張嗎?
“視頻還有備份,不過我手機裡沒有,在電腦裡,你現在要看?”
蘭登臉色不大好看:“對。”
戴利在路邊停車,把筆記本從包裡取出,遞往後座。
那天在夜店裡,蘭登都沒想過他的狀態會那麼糟,不管身邊的球員怎麼幫他回憶球隊的事,他都對當時的一切充滿陌生感和警覺。
那天神經繃得太緊,以至於他現在已經有些想不起當時的情況,所以最好先看看自己到底做了多蠢的事,再想怎麼和林舒解釋,哄她彆氣他,彆不理他。
視頻一點開,吵鬨的夜店背景音就讓蘭登下意識地皺眉,而當渾身被雨淋濕的女生在眾人嘲笑的包圍圈裡,向畫麵裡的他走過去的時候,他的心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芮妮!
她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可憐而脆弱,好像他輕輕一句就能狠狠傷害她。
隻是這樣看她,他就受不了想衝上前抱住林舒,給她最堅實的肩膀和溫暖懷抱。
他的芮妮明明最不適應這樣的場合,但是她還是去了。
當看到視頻裡的自己愜意地坐在沙發上,輕佻囂張地問她,‘球迷?’
蘭登狠狠地砸了一下後座,手背的青筋凸顯。
電腦裡不停傳來那晚的對話。
他感覺可笑的輕嗤。
‘你說我喜歡你?’
他毫不在意的冷漠。
‘是嗎,那就分手吧。’
蘭登黑著臉把電腦遞給戴利的時候,戴利一瞬間門竟然不敢接下,他剛剛在透過後視鏡看完了蘭登看視頻的反應。
當視頻播放出他自己的聲音時,蘭登臉上的表情是不可理喻,是怒火中燒,是心愛的女人被欺負,恨不得衝進視頻把當時的他狠狠暴揍一頓的衝動。
戴利想說那是因為你失憶了,而且那天下午你才被記者搞得產生了恐慌心理,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但看蘭登這樣,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幫當時的蘭登脫罪找借口——因為蘭登自己都不想原諒自己。
戴利隻能從理智出發,告訴對方幸好結果不算太差:“蘭登,視頻在第二天下午就全部清理下架了,所以……”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是他讓人去處理的。
就算失憶,他本能還是想保護她的,幫她遮風擋雨,避開輿論。
但是他卻遲鈍從沒有想過,林舒為什麼以前那麼堅持秘密戀愛。
他可以遷就她,寵愛她,配合她,但是他並不明白。
直到剛才,他才明白,林舒在擔心什麼。
她隻是來夜店找他,就已經這樣,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女朋友,那會如何?
輿論有多優待他,崇拜他,就會有多苛責他身邊的人。
對她心疼不停地折磨著自己,他立馬打開社交媒體,向所有人解釋那晚的事。
是他愛她,是他非她不可。
也是他忘了相愛的事實,說了那麼混蛋的話,都是他的錯。
-
周一早上,林舒再次感受到蘭登或者說猛虎對於MK的影響。
天呐,她真的是坐在還有十分鐘上課的階梯教室裡?
不,她明明就是身處蘭登應援會。
她隻要抬頭,就能看見蘭登的名字——她前排的男生穿著蘭登的同款球服外套。
而坐在她後方的兩個女生也發現了這一點,還就此聊了好久:“我周六那天去猛虎的商店搶球服外套,排了一個半小時的隊,快趕上再看一場球賽了。”
“那也很賺,至少你搶到了,我昨天在二手交易網站上找了一下,蘭登的那一款已經漲到了兩千兩百刀。”
“不,我沒搶到蘭登的!我買的是猛虎常規款,沒有背號的那種。”
“那你還排隊那麼久?其實你可以買其他球員的,比如丹尼斯或者克雷格。”
“嗯……再說吧,常規款畢竟要便宜一點,說不定之後還要補貨,到時候我肯定還要再買蘭登的呢。”
兩人說得起勁,突然一個之前在課上和林舒有過爭執的女生加入她們的話題,矛頭直對準林舒。
“卡倫,你們說話的時候都不看周圍的情況嗎,沒注意到這裡有一位蘭登的狂熱單戀者嗎?”
其實上周比賽後,她和蘭登的傳聞風波就平息不少,至少昨天,她去圖書館,沒人再議論她。
無奈,林舒隻得戴上耳機聽歌,直到卡蘿爾坐到她身邊,背包被甩在桌上,女生撲到她肩上。
“芮妮!昨天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告訴蘭登你在圖書館的!”
卡蘿爾的話引起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啊,你當然不知道,畢竟你都習慣了!”
林舒:“……”
卡蘿爾:“可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懵掉了,他一說他是蘭登,我就大腦宕機,我保證我真的很討厭他,很氣他,我不想告訴他你在圖書館的,但是……”
林舒看著她,想聽卡蘿爾但是個什麼出來。
“但是一想到他在醫院——”
林舒心一緊:“他昨天在醫院?”
“對,大衛說的,說他前天晚上頭就很疼,本來以為是周六比賽的緣故,但後來醫生說比賽對他沒有影響,是他自己著急找回記憶引起的頭疼,就覺得他好可憐,好吧,我全部都說了,所以他去找你了嗎?”
原來昨晚他會來圖書館是卡蘿爾說的,那他是一出院就來找她嗎?
林舒取下耳機,環視一圈身邊伸長脖子想聽八卦的人,才說:“嗯,他來了。”
“那你們說了什麼?”
教授正好走進教室,林舒停下音樂播放軟件。
“午餐時再說。”
其他人在心裡默契地歎一口氣。
隻有和林舒有過節的女生不屑地輕哼:“有人白日夢做太多,還信以為真了。”
林舒回頭,冷淡地看她一眼。
像真心費解一樣地看著卡蘿爾:“卡蘿爾,我們不是新聞專業嗎?本質追求事實,怎麼有人每天說什麼白日夢的。”
卡蘿爾揚起下巴,一臉無辜表情。
“嗯,芮妮,我想是對於我們是事實的事,但有人在夢裡才能體會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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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結束,林舒和卡蘿爾剛下樓就見前麵的學生默契地朝著某個地方跑去。
新聞學院大樓外的前廳熱鬨非常。
卡蘿爾原本還在問林舒周六和尼克去的演講如何,現在也不管演講的新聞了,拉著林舒就要去追麵前的精品,湊最新的熱鬨。
然而當看清所有人圍著的人是誰,還七嘴八舌關心他身體狀況,吹捧他在球場的表現,林舒直接拉著卡蘿爾離開。
卡蘿爾剛站穩就被迫離開:“芮妮,你怎麼了?”
“芮妮!”
還沒走幾步,人群裡有人快步追了上來。
價值兩千兩百刀的外套,不,這一次擋在她眼前的不是球迷們夢寐以求的同款球服外套,而是球員外套本尊,和讓這件球服變得無價的男人。
他高挑強壯的體格擋在她的麵前,散發著滿滿誘人的荷爾蒙。
她環視一圈,在所有人好奇和驚訝的視線中,正想著這一次可不是她主動找蘭登的時候。
站在她麵前強壯英俊的男人當著所有人的麵,牽起她的手。
林舒皺眉:“蘭登,你在做什麼?”
男人挑了挑眉,直勾勾地看著林舒。
“公開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