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陸聽了好一會才意識對方凶的是自己,他有些愣愣地抬著頭,那位好像是主管的人指著自己,語速極快,說什麼休息一分鐘就要扣工資,還說誰介紹他來的,這麼不靠譜,弱雞成這樣就乾脆回家當大少爺啊,來這樣做什麼,才乾多久的活就要坐著休息,還要不要臉……
南陸被罵得血色全往臉上湧,原來徐知休說他起碼也是私底下,現在這裡這麼多人。他無措地站起身,想抬腿離開這裡,可大家都看著他,那個主管還在罵他。
忽然,他的手腕被拽住。
“喂,你傻了嗎?站在這裡被人罵?”一道清冽的男聲傳入他的耳朵裡。
南陸還沒回過頭,一個明顯還有熱氣的鴨舌帽就從上而下蓋住他的頭。這頂帽子對南陸來說稍微有點大,鴨舌帽的主人還往下壓了壓帽簷,導致他隻能看清地麵。
“他是我朋友,來找我玩的,不知道怎麼被拉過來分揀快遞了。我到時間下班了,我朋友跟我一起走,對了,我朋友也不能白乾活,這幾個小時工錢要結。”
“你朋友?”主管似乎不信。
“對,我朋友,你看他像是來當分揀快遞的嗎?誰分揀快遞穿這麼貴的衣服?”
南陸感覺自己身上的短袖被很輕地扯了一下,他忍不住偏過頭,但因為鴨舌帽的緣故,他不得不把頭抬得很高,才能看清旁邊人的臉。
是那天的快遞小哥。
對方察覺他的視線,瞥了過來,沒了鴨舌帽的遮掩,那張臉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一張很年輕的臉,感覺嬰兒肥還在,但側臉線條很利索,鼻梁很挺。
他還發現快遞小哥的頭發有些卷,上次人出汗太多,他沒看出來。
最終,南陸領了62.5元結束他的日結工工作,坐在樹下陰涼處時,他還忍不住揉手,手臂好酸。
一瓶冰水遽然砸進他懷裡。
是快遞小哥。
他手裡不僅有冰水,還有一支雪糕。南陸嗖的一下盯上對方手裡的雪糕,可快遞小哥視而不見。
這人吃東西怎麼跟饕餮似的,兩三口一支雪糕就沒了。南陸看傻了眼,又見快遞小哥一口氣把冰水全喝完了。喝水時,他仰著頭,喉結不斷滾動,有水珠順著光滑的皮膚往下滑。
南陸又覺得熱了。
他低下頭,慢吞吞把手裡的冰水擰開。
“喂。”快遞小哥在他旁邊坐下,“你怎麼會想來分揀快遞?”
南陸還低著頭,“我看到你發的朋友圈。”
“所以你就來了?你——”
南陸意識到什麼,連忙轉頭解釋,“不,不是那個意思,是我最近、最近很缺錢,我沒找到工作。”聲音弱了下去。
快遞小哥哦了一聲,神情憊懶地看向遠方,南陸已經把鴨舌帽還了回去,“這工作不適合你。”
“我知道。”南陸又一次羞愧地低下頭。
快遞小哥哼的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南陸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嘲笑自己,反正他開始坐立不安,隻好拿出手機,“我把水的錢還給你。”
“不用。”快遞小哥很大方地說,“請你喝水,我還是請得起的。”
南陸頓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僅僅請他喝水。
兩塊錢的水。
快遞小哥發現他笑,自己倒不笑了,還問:“你笑什麼?”
“那你剛才笑什麼?”南陸反問。
“我笑你。”
“那我也在笑你。”
兩個人對視十幾秒後,不約而同再一次笑開了。
南陸又發現快遞小哥一個特點,這人笑起來眼睛居然會彎成一條線,還……怪可愛的。
“你成年了嗎?”他突然問。
快遞小哥眼睛瞬間瞪圓,“當然。”仿佛怕南陸不信,他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證掏了出來,上麵顯示三天前成年的。
南陸眨了下眼,對著身份證念出對方的名字。
“蔣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