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手上還帶著酒樽,躲在人群後麵,抿了一口,看了一眼男子,再看著周圍一個個都想仗義之言的表情,唇角揚起,果然還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初九”輪椅上的男子似乎沒聽到穢言惡語般,神色溫柔不改,聲音似清泉潺潺,一下子便卸下了初九的火氣。周遭也似乎一下子沒了嘈雜,隻聽那男子淡淡地說道:“既然客滿了,我們便回去吧。”
“可是公子,這”——這明明是我們的位子,初九兩道眉毛成了倒八字,對著自家公子,一改先前的冷冽,而是一臉委屈。圓圓白淨的臉,生氣起來倒是幾分可愛。
“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原本這風華無雙的男子坐在輪椅上已經頗為可惜,如今又這般退讓,倒比旁邊歇斯底裡的小廝更讓人心疼不已。終於人群爆發出一陣聲音。
“我就是見這公子先找的小二啊”
“我也是,明明就是這公子遣的小童要了那空位,倒是被後到的人還占了先,真是不要臉麵!”
“噓!你小聲點,你不知道那人誰啊,工部侍郎的小兒子!”
“切,我看這公子氣度神態,可比他高貴多了!”
人群中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李然此時是走也不得,不走也不得,臉漲成了豬肝色。
那邊是議論紛紛,這邊小斯卻是像變了人似的,也不再爭論,便推著自己主人往外走,隻是走了一半,又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李然,沒有出聲。
然後便頭也沒回的走了。人群還是有些可惜,是準備幫他把位子要回來的,隻怕是話傷人心了,這飯呀,總歸也吃不下了,思及此,眾人也是唏噓又無奈,紛紛瞪了李然幾眼,便要散去。
突然,一陣高呼又把散的人給拉了回來。
“哎喲,我道是誰這麼眼熟,工部侍郎的兒子李然啊,怎的這麼巧”上官鎏雲眯著眼,恰當地接上了一句。明明已經站了好久,卻還是一副剛下樓的樣子。
周圍一陣嘩然,有些原本不知道的,如今也知道他是工部侍郎的兒子,難怪這麼囂張啊,教出這種兒子看來這父親也不怎麼樣嘛。
李然聽到聲音,臉上的一片苦色更苦了,但是不看僧麵看佛麵,鎏雲的話他也不敢不接,“啊,是鎏雲兄,好久不見啊!”
“我適才在二樓吃飯呢,然弟這是以為二樓沒位置?”
“是,是啊,這到了飯店,人自然是多的”李然尷尬的笑笑,瞥了瞥自己的錢袋。
“鎏雲哥哥,剛剛我看到二樓空房多得很,莫不是某人上不起吧,連我這個鄉野村夫都比不上呢。”葉盈忍不住插了一句。
“盈盈,可彆亂說。”鎏雲笑著嗬斥,轉向李然,“我們也快吃完了,二樓天字號房讓人收拾了便讓給你吧,和我用不著客氣。”說罷拍了拍李顯的肩膀,“依依不舍”地拉著三人上樓拿了東西便溜了。
“老板,他們就這麼走了,賬咋辦啊”結賬的會計撓著頭小聲問掌櫃的。
“你看不出來那個工部侍郎的兒子要巴結他們?賬就記那個小子身上!多算些!今天耽誤我們多少工夫”店家看著呆楞在那的李然憤憤的說。
走在路上,末夏的晚風吹得十分舒爽。
葉盈忍不住問道:“鎏雲哥哥,今天你好奇怪”
“哦?怎麼了”
“若是平常,你哪會等人走了才出聲,而且你也就罰了他給我們付了飯錢,早知道我就多吃些,賠死他!”葉盈露出小女孩的天真模樣,惹得蘇璃輕笑一陣。
“那李然現在最是缺錢,你讓他付錢比罵他讓他難受多了,還隻能生悶氣,我看鎏雲倒是挺了解他的”
“哈哈,璃兒你最是懂我。我和那李然見過幾次,就是個草包。你們可知那輪椅上的男子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一直不說話的葉蘊似乎也有些好奇。
“李然那小子為人欺軟怕硬,剛剛肯定自恃三品之子的身份,以為這京中他遍識官宦子弟,沒有一個不良於行的,便猜他是商賈之家,不然以他的脾性,哪能那麼硬氣。”
“你快彆賣關子了,到底是誰啦?”葉盈是個急脾氣,催促道。
“九-皇-子。”鎏雲也不轉彎,一字一頓地吐出三個字,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幾人的驚訝之色,繼續道,“我原本看他容貌上乘,又坐於輪椅之上,便有些猜測,聽聞九皇子偏愛素色,雖不良於行卻難掩貴氣,我站那的時候仔細看了他發髻上的碧玉簪,簪麵有蓮紋,是去年西胡送給皇上的天山綠玉,皇上聽說玉養人,便又賜給了九皇子。所以——”
“所以你知道是他,那你還不早一點站出來,人家可是皇子啊!也不認識認識!”
“哎,我爹跟我說過,不可和任何皇家子弟來往,我哪敢啊。。。。”鎏雲無奈地對搖著自己手臂的葉盈道。
“看不出你倒是聽話。”蘇璃帶著笑意瞟了一眼。
“我隻想做個紈絝子弟,那得聽我爹的話,才有錢做啊”
“鎏雲哥哥,你真是沒誌向!”
“我有啊,我要同阿蘊一起進藥藏局!”
“嗯,憑次次末名?”葉蘊冷冷一擊
“哈哈哈哈”
月色皎潔,四個人的笑聲回蕩在晚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