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這點倒與京中閨閣女子想的一致了,”上官鎏雲調侃一番,複又輕聲說道“不過長公主為了言相也舍棄了自己長公主的身份,下嫁進相府成了言夫人,雖說如今皇陵祭祀她依舊能參與,不過以後若是百年,怕是進不了祖陵了。”
“哦?為何要舍棄?”
“大梁祖製,駙馬不得涉朝政,多的也就當當閒散官做做樣子罷了,言相是當初名滿京都的第一才子,又是狀元,若大誌不得難道不可惜嗎?
“原來如此,真是鶼鰈情深,不過我也看不出來,你倒比這京中婦人還熟悉個中故事”蘇璃笑嗬嗬地回嗆一句。
“那是我娘怕我爹娶妾,天天在耳邊念叨,這麼多年了,我都聽出繭來了。”
“哈哈哈哈哈”
“蘇璃!”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個月的時間過的飛快,天氣也從微涼的初秋轉到深秋,秋獵的日子便在明日。
蘇璃今日請了一天的休沐,做了些藥備用。這次秋獵有三日,又是在山上,蘇璃便決定帶七彩一起去。佘山比靠近的虞山要平整得多,樹木山林鬱鬱蔥蔥,小溪河流縱橫,是七彩最喜歡玩兒的地方。
“七彩,開不開心?你放開肚子去吃,但若是咬人,我可不放過你。”傍晚,蘇璃躺在院子的長椅上,喝著自己釀的米酒,抱著白蛇看著黃昏,若是外人看到,必會覺得有種奇異的美感,黃色餘暉,把她臉上的胎記都蓋的淺了些。
咚咚咚——
“ 蘇璃,是我。”
蘇璃將白蛇放了下去,腳步輕浮地走去放門閂,這之前她已經喝了一樽,如今浮上了些醉意。
才開門,便是一身酒氣的上官鎏雲。
“巧了,你這也有酒喝。”上官鎏雲看了看還拿在蘇璃手中的酒杯,順手便拐了過來。醉醺醺地跑向院子的長椅,不客氣地躺了上去。七彩蹭了蹭鎏雲垂下來的手,刺溜一下鑽進了他懷裡。
蘇璃隻得坐在一邊的矮凳上,又拿起一個酒杯,暗罵這個吃裡扒外的小母蛇。
“你怎麼又兀自來了,每次喝醉了便跑我這睡覺,再這樣我可要收租了。” 蘇璃帶他們來過這住處,也都知道她養了一條白蛇,學醫之人,對這些野物倒都不是很懼怕,隻是其他兩個來了一次,便沒再來,這上官鎏雲倒是把這當成了彆苑,沒事便跑來逛逛,偏偏七彩還似乎特彆喜歡他。
“徘徊覺露冷,清宵月影橫。泠泠砭肌發,疑是曉寒生。”上官鎏雲斟了一杯,一飲而儘,“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聲音陡然變輕,到最後一句,變成了喃喃自語般的魔障。
“嗬,上官少爺還有心儀之人?”蘇璃就坐在對過,仰頭喝酒,米白的酒液從她嘴角溢出少許,月影梳梳,鎏雲愣愣地看著蘇璃,眼前似乎帶著霧氣,這是他第一次那麼近那麼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還真的是絕色。
“蘇璃,你,你若沒有右臉的胎記,那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了。” 上官鎏雲歪著頭有湊近了看了看她的臉,答非所問。
“傾國傾城,嗬嗬,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是啊,鎏雲想了想,縱是姿容絕色,他現在竟然想不出一絲好處,果然是自己醉了。啊,對了!
“若你當真沒這胎記,我便,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也算是一項好處吧,鎏雲暈暈乎乎。
“哈哈哈,你等著我”蘇璃將酒杯一扔,跑回房裡,半響又出來,推了推趴在石桌上的鎏雲,
“你看我,看。”
上官鎏雲艱難地抬頭,在看到蘇璃的時候有一刹那的清醒,沒了?沒了!臉上的胎記竟是不見了,隻見她半眯著的一雙美目帶著醉意四處流盼,夭桃濃李,舉手投足皆是媚態,這人喝醉了就是這般,這般媚態天成?以往白日隻是看她總帶著笑意,但若是深究,又似乎對誰都是如此,多了一絲生疏,如今憑著酒氣卸下多餘的情緒,單單看這麵孔,縱是沒有男女之情,鎏雲也承認他看的很是賞心悅目。
“幸好我是個君子,隻是你以後還是萬萬不要在外人麵前喝酒了。”上官鎏雲頭有些重,躺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喃喃。
“彆賴,你的秘密呢”蘇璃真是醉了,難得的不依不饒,如小孩兒般作態。
很早以前,上官鎏雲想過,若有人問他,他會不會說。但從來沒人問,他便將這個秘密埋了一年又一年,如今突然有人問了,他才發現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遲疑了一會兒,似解脫又似期盼,
“我喜歡的人,是阿蘊。”那聲音低到塵埃裡,略微有些顫抖,好像是從心裡發出一般,原來即使再驚世駭俗,他也希望有人理解他嗎?蘇璃,或許你可以嗎?
他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才六歲。
“葉蘊,我喜歡吃桑葚~”
“葉蘊,我喜歡吃糖葫蘆”
“葉蘊,我喜歡那個有聲音的葫蘆!”
。。。
“葉蘊,我喜歡你”
似乎過了很久,在上官鎏雲以為他再也聽不到任何回應的時候,突然一陣熱氣附到他耳邊,輕聲的說
“呐,我爹叫言玄亦,你也不許告訴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