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末,彆苑依舊是燈火通明,中庭的膳房,書房,臥房都亮著燭火,看起來便是主人未歸的樣子。
“初九,前院是不是有聲響。”褚彧手上的書卷已經換了兩冊了,蘇璃還沒回來。
“ 公子,夫人還沒回來呢。”初九站在門外不遠處,專心致誌地留意前門的一一舉一動,數一數,公子已經問過他八遍了。
吱呀——終於在某人望眼欲穿之下,蘇璃扣起院門,小心推開,原以為是一片黑暗,誰知竟是燈火通明。
“公子!公子!夫人回來了。”初九遠遠看上一眼,便跑回去趕忙朝裡側說去。
“知道了,你去讓廚房做些熱食,再搬些熱水來。”
“是。”初九應聲退下,走的另一側,蘇璃滿懷心事,便湊巧沒碰上。
門虛掩著,蘇璃垂著頭,輕輕一推,便推開了,一入眼處,就是桌邊執著書冊的褚彧。
“璃兒,你回來了。”褚彧頭都沒抬,才硬生生把“怎麼這麼晚”給咽了下去。
“嗯,王爺還沒睡麼,早上替你施過針了,晚上便不用了。。”蘇璃脫了外袍放在門邊的木架子上,卸下一股子涼氣,初春的深夜不比白日,要冷上好幾分。
“我隻是想等你回來,”褚彧放下書,推著輪椅走進了些,將原本在自己懷裡的暖爐塞到蘇璃手裡,輕聲地說道:“今日吃的可開心。”
“嗯。。”
蘇璃手裡被突然一暖,心裡也泛起了暖意,自覺地點了點頭。。隻是。。。今日葉蘊說起的關於塔曼的事依舊亙在心口,到底提還是不提。
“王爺。。。。”
“嗯,怎麼了?”褚彧眼瞼輕抬。
“沒事。。”蘇璃笑了笑,轉過頭呼了口氣,罷了不說了,一年不到便要走的人,管這麼多做甚麼。
褚彧眉頭微微攏起。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公子,夫人,熱食和熱水好了,現在端進來麼?”
“進來吧。”蘇璃為了掩飾方才的尷尬,率先開口說道。
洗漱完的蘇璃躺在床榻裡側,心裡煩亂睡不著,眼睛從床榻頂架的金漆彩釉一路看到床欄的鑲嵌雕花,指尖無意識地在枕邊劃寫,待突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寫的都是褚彧的名字,無聲地歎了口氣,把手藏進了被窩。
褚彧看著時而便動一下的背影終於歇了下來,才緩緩往前將她揉進懷裡,她這又是怎麼了。。。
元曆三月十二日,大吉,宜嫁娶,今日的雁落彆苑從清早起來便異常的熱鬨,為何呢?因為今日上官家的小少爺大婚。
“這。。鎏雲少爺是什麼意思?”玲兒瞠目結舌地看著從門口送進來的一壇壇桃花酒,這足足有十壇了吧。
“請問您是蘇璃蘇姑娘嗎?”送酒來的車夫遞上一張紙單,“上官少爺命我們送來給蘇姑娘。”
“我是。”在一旁的蘇璃笑著接過紙單,展開,赫然幾個大字:終究是我大喜之日,希望你與我同醉。
蘇璃看到這幾個字便想起前幾日鎏雲在天香樓說的,“娶的非我本意,有什麼值得你來慶賀。”
這鎏雲啊,無情起來便是無情,多情起來又好似能直擊人的心底。不去也罷,終究是她私心有愧,對不起葉盈了。隻是一想起那日,其他的事情也似潮水般襲來,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王妃,這麼多酒,您喝得下嘛?”玲兒這邊卻不知蘇璃的諸多心事,隻是對上官家小公子的紈絝印象加深了許多。
“酒不怕陳,放在地窖裡吧。”蘇璃斂去神色,笑著回頭又補了一句,“放九壇在地窖,還有一壇送到□□院中。”
“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