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中住著三代妃嬪,有位分的共九人:
神廟周端妃、梁和嬪;
光廟傅懿妃、李康妃、馮敬妃、邵慎妃;
熹廟範皇貴妃、任皇貴妃、王良妃。
雖然朱慈炤的目的是去拜謝李康妃,但是單拜一個也確實有點不大合適。
所以還是從頭拜吧,都是長輩,見了誰都得磕頭。
朱慈炤尚未加冠,也沒有正式出閣讀書,禮法上相當於還是小孩呢,所以出入慈寧宮倒也無妨。等搬去十王府,以後就不能在宮中隨意走動了。
這九個人裡,有七個跟朱慈炤沒有淵源。朱慈炤拜一拜,問個安,她們隨口敷衍幾句,也就過去了。
等來到李康妃宮中,正好樂安公長主也在。朱慈炤行禮致謝畢,坐下來陪著兩人吃茶說話。
樂安公主咳嗽幾聲,有氣無力地問道:“炤哥兒也太胡鬨了,你跟你父皇都說什麼了,好好的怎麼就挨打了呢。”
沒等朱慈炤回話,李康妃已經先開口了:“你不要再說炤哥兒了,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他現在孤零零一個人討生活,多不容易啊。我一直跟你說,好好保養,好好保養,就不聽,看你弄的這一身病。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說到時候你的孩子怎麼辦。”
朱慈炤也勸道:”祖母說的是,姑姑彆總信那些太醫胡咧咧,光靠藥石不能長久,還是得保養得法才行。”
樂安公主笑笑:“那你說如何保養為宜?”
朱慈炤回道:“以侄兒所見,還是建個獨門獨院的雅居,養養花、彈彈琴。
房中陳設簡樸清雅一些,吃的卻要豐盛、葷素搭配要合理。再就是早睡早起,身心愉悅,不要生氣憂慮。”
樂安公主不以為意地笑道:“炤哥兒懂的真多,看來平日沒少讀書。”
“隻是隨便讀讀閒書,讓姑姑見笑了。”
見話不投機,朱慈炤也不再多說。大明皇家這些人,都喜歡高大宏偉的殿宇,讓他們學道家養生,人家沒嗤之以鼻就算非常有涵養了。
至於那無處不在的漆,一燒一冬天的炭,懶得說了。
李康妃倒是比較認同朱慈炤的說法:“炤哥兒說的有理,若是有的選,我也想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建座大大的彆業。養花種菜、賞月觀景,也大有意趣,強過困於深宮之中,不見天日。”
朱慈炤和李康妃聊了半晌,方才告辭離去。
樂安公主湊近李康妃,輕聲問道:“母妃,我看炤哥兒性格叛逆,做事輕浮,怎麼您倒像很看好他的樣子?”
李康妃看著樂安公主,無奈地搖搖頭:“我在宮中這麼多年,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
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我要麼親眼見證過,要麼乾脆就是他們口中的‘元凶’。沒有些識人、借勢、押寶的本事,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嗎。…。。
我這雙眼睛毒著呢,炤哥兒絕對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在宮裡鬥了這麼多年,我總結出一句話:鬥來鬥去,彆看有人很強,有人很弱,不一定最後是誰得勢呢。
你彆看這麼句話平平無奇,但它價值千金。
就拿眼前來說,太子、定王未必就一定能上位,漢王未必就一定上不了位。
所以現在趁炤哥兒還沒起勢,結個善緣,有備無患。
話放在這裡:將來若是炤哥兒笑到最後,慈寧宮這些人裡真正能受益的,不是我,就是任貴妃。”
樂安公主還是半信半疑,但終究沒有再反駁。
卻說朱慈炤拜完神廟、光廟妃嬪,又去拜熹廟妃嬪。
雖然王良妃隻是普通妃位,但她是熹廟選後時,進入最後一輪的三個人之一。所以王良妃是熹廟三宮中的東宮娘娘,地位非常高。
所以朱慈炤先拜王良妃,再拜範皇貴妃,最後來到任皇貴妃處。
任貴妃住在慈寧宮東北角最偏僻的一個小院裡,身邊隻有兩個相伴多年的心腹宮女侍候。
進入任貴妃低矮窄小的內殿,不等朱慈炤拜完,任貴妃早一把拉住:“我可憐的兒啊,怎麼陛下如此狠心,竟然動起手來。”
朱慈炤笑著安慰道:“嬸娘放心吧,我沒事。王德化就是隨便打打,跟給我撓癢癢似的。”
“果真沒事?”
“嬸娘放心,果真沒事。”
任貴妃長歎一聲,緊接著便滾下淚來:“你不知道我擔心的,整宿整宿睡不著,又沒辦法派人去看你。
陛下也是,就縱容彆人禍害你們母子。你想出宮避禍,還要靠犧牲自己名聲,頂撞、挨打才行。”
這麼一說,朱慈炤也委屈,陪著任貴妃掉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