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日,一早,天氣陰沉、秋風呼嘯。
秉筆太監杜勳,連飯都沒吃,便憂心忡忡地來到司禮監。
進入值房,冷不丁嚇一跳,竟然還有人來的更早。
隻見另一位秉筆太監王裕民正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封信,皺著眉頭發呆。
杜勳無奈地笑笑,最近沒有哪位大太監是稱心如意的,個個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都是老資曆的大太監了,又共事許久,杜勳講話便很隨意:“怎麼了老王,什麼事情愁成這樣?”
王裕民長長歎了口氣:“劉元斌寫信來,他在河南監軍,又沒膽子去碰李自成。所轄大軍停駐於歸德府,逡巡不敢進。
這時間一長,控製不住部眾,那幫兵油子開始四處劫掠。
劫掠也就算了,他們還殺良冒功。
要放在以前,也沒太大乾係。
但是開封眼看守不住了,一旦開封失守,皇爺肯定要進行清算啊,到時候劉元斌作為河南監軍,必然難辭其咎。
所以他急了,寫信給我,求我幫他想想辦法。
我們兩個平素關係最好,再加上近來周大首輔逼咱們這群閹狗逼的這麼急,能拉老劉一把,儘量拉吧。
老杜,你也給想想辦法。”
因為劫掠地方、殺良冒功,是司空見慣的了,哪個太監去監軍都避免不了,所以王裕民也不避諱杜勳,反而求他一起想辦法。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個諸葛亮嘛。
以前崇禎將內廷權力分散給十幾個大太監,避免了一家獨大,也避免了幾個大太監結成黨羽,從而操控內廷。
本來這一招十分有效,崇禎朝再也沒有出現像魏忠賢那樣有影響力的權宦。最強的幾個太監合起來,都達不到魏忠賢巔峰實力的一成。
但隨著周延儒重任首輔,傾儘全力打壓廠衛和內廷,大太監們逐漸開始自發地團結起來了。
所以杜勳也願意替王裕民出謀劃策,救一救劉元斌。
然而給出真正有用的謀劃之前,杜勳還是要先試探一下王裕民:
“老王,你可以讓劉元斌投靠皇後娘娘啊,有了皇後娘娘庇護,那都不是什麼問題。”
王裕民瞪了杜勳一眼:“我這裡急得什麼似的,你還有心情消遣我。
你現在對劉元斌幸災樂禍,將來你有難了,那我們也全都在一旁幸災樂禍。
大家不說抱暖取團,誰都彆想好過。”
杜勳笑道:“老兄彆生氣嘛,當年我做禦馬監提督太監時,老劉是禦馬監監督太監。我們共事那麼久,這都有感情了,我能不想救他嗎。
剛剛隻是試探試探你們有沒有投靠東林的想法。”
王裕民抬高了聲音,冷哼一聲:“誰要是投靠東林,誰就是狗娘養的。”
杜勳連忙擺手:“小聲點,小聲點,隔牆有耳。既然如此,我倒能給你們出個主意。”…。。
“你說。”
“你們物色個美女進獻上去,最近不是要選九嬪了嘛。
隻要進獻的美女選上九嬪,讓老劉上書請退,去新娘娘宮裡當總管。
隻要新娘娘受皇爺寵愛,老劉自會安然無恙。”
聽到這話,氣得王裕民指著門口冷冷地說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怎麼了?”
王裕民怒道:“這辦法還用你說,我能想不到嗎?
但是選九嬪,必須得是良家女。
我能物色到風塵女子,但是風塵女子沒資格參選。
良家女我物色不到,就算物色到了,怎麼保證她能選上。
就算選上了,一個良家女,不會那種技藝,短時間內也很難得到皇爺的寵愛。
就算萬幸,她熬上幾年,最終得寵,那時候劉元斌的墳頭草早都比你還高了。”
杜勳搖頭笑道:“那也未必。”
“什麼未必,你看看前年進上來的那幾個姑蘇女子,都是色藝雙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