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兩個宮女緩過神,踉蹌著跑過來,想將林晚宜接過去。
可是她們受了驚,又哭了一場,沒存下什麼氣力,兩人合力才勉強撐住昏迷的林晚宜,一步也挪不動,更彆說將人帶回幽篁殿了。
無法,他隻能去幽篁殿走一趟。
幽篁殿一段路,不長不短,足夠他做好往後的打算。
從幽篁殿出來,直接去皇上處告了假。
離開前,又去了一趟幽篁殿,見到了周夫人。
他計算過,馬車的話,從望京城到和德行宮需要大半日的功夫,待祖母補足了覺再上路,傍晚就能到,修整一番,遞上拜帖,第二日登門正合適。
饒是早做了準備,沈老太君聽了答話後,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兩下。
這日子算得,幾乎是一刻都等不得了。臨之這是不動心則以,一動心便有山崩地裂之勢,無可阻擋。
忍不住戲謔他道:“得虧你前頭幾年在北戎,若是早幾年燦燦未及笄的時候見到,右相是鐵定不肯放人的,你該如何是好呢?”
在戰場上練出來的警惕,他能敏銳感知周遭的視線與動靜。現下不光是屋內眾人偷偷瞄他,連門窗外都有窸窣的聲音。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鐵血將軍,難得地露出了窘態,乾巴巴地說:“萬幸有祖母在。”
“行了,明天一早就出發,你今兒也彆回去了,留下住一晚,明日好一道走。”
“不必,午後出發即可。”
他急匆匆地回來,攪了祖母的睡眠。再有,右相那邊,還是白天登門顯得莊重些,提前到了也沒什麼作用,怎麼都得等後日的。
“老婆子了,哪有那麼多覺,平常也是天不亮就醒了,早些出發省得耽誤時間。再說皇上的安危要緊,你不在行宮裡,皇上那邊少個得力的人。”
“好。”他應下。
“去吧,你的屋子日日有人打理,去了就能直接睡。”沈老太君打了個哈欠,“旁的明日路上再慢慢說與祖母聽。”
知道沒這麼容易過關,沈意遠抬頭看屋梁,打算連夜將故事編詳細些。
道了彆,準備出去時,迎麵撞上小跑著趕來的順昌伯。
順昌伯喘著氣,作揖行禮:“微臣參見鎮北王。”
沈意遠斂眉,冷漠地回:“順昌伯免禮。”
“不知王爺漏夜前來,有何貴乾?”順昌伯維持著行禮的動作,恭敬又疏離。
沈老太君聽見動了怒,拐杖“咚咚”落地,走到他們身邊:“有何貴乾?這裡是臨之的家,他來便來,不值得你多嘴問這一句。”
順昌伯過去攙著沈老太君:“母親息怒,王爺身份尊貴,兒子隻是怕招待不周。”
“哼。”沈老太君不給麵子,“你大哥就臨之一個孩子,雖不常回來,可這到底是平南將軍府,說句不中聽的,幾十年後,這偌大的宅邸,還不都是臨之的。”
“母親說得是,道理兒子都明白。大哥和臨之是國之棟梁,兒子會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好好捧著的。”
笑意未達眼底。
沈老太君嫌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毀了她的好心情,擺擺手:“行了,臨之趕路辛苦,你明日也要上值,都散了,各自休息去吧。”
沈意遠和順昌伯一前一後出了岱通院,一路上都沒人開口。
走到岔路口時,順昌伯突然出聲:“王爺打算住幾日?”
沈意遠腳步未停,拐去了右邊:“順昌伯不用煩憂,明日就走。”
順昌伯看他遠去的背影,冷笑:“王爺辛苦,平南將軍府廟小,恐怕裝不下您這尊大佛,日後還是少來。”
聲音飄散在夜色裡,隻有幾聲蛙鳴應他。
順昌伯臉色扭曲,冷哼著拂袖往左邊去,身邊跟著的下人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