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還讓他同夫人商議後再決定,有什麼好考慮的,直接選定了其中最遠的日子。
還算好,好歹能在家中過個整年。
議親以來,林晏晝一直沒什麼反應,到現在聽到確切的日子,心底湧出不舍:“這麼快!”
眼下是七月中旬,離二月初二僅半年而已。
一句太快勾起了右相心中的不舍,如幼時一般握住林晚宜的手,疼憐地摩挲著。
右相的指節處,是長期握筆磨出的繭子。
林晚宜印象中,這雙帶繭的溫暖大掌總會抱她、牽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大約是九歲後,爹就不曾和她這般親近過了。
眼眶裡盈了淚,擁住右相:“離得這麼近,我定要天天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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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下來後,一切有禮部幫忙操持,不用兩家人太費心。
半年間,林晚宜想著多在家中陪陪爹娘,多數時候都留在家中繡嫁衣,鮮少出去走動,隻有周皇後想她時,會去宮中轉轉。
本朝有傳統,女子嫁衣上的一針一線都寓意著將來生活的美滿,親手繡製,更昭其心誠。
許多大戶人家是請了繡娘縫製得差不多後,由將要成婚的姑娘補上最後幾針,也算親自繡好了嫁衣。
周夫人覺得繡花傷眼,也是如此打算,托皇後娘娘指了宮裡最好的繡娘到相府,為林晚宜縫製繡衣。
因為李清月的關係,林晚宜繡技是苦練過的,對刺繡一事頗有心得。
宮裡繡娘來了後,她閒來無事看了幾眼,被繡娘精湛的技藝吸引,一時技癢,就跟她們一道繡了。
嫁衣繁複,四個繡娘加上林晚宜,也花了四五個月的時間,過年前堪堪繡好。
嫁衣繡好後直接送到了林晚宜院中,晚膳後,她邀周夫人過來觀看。
按理說該一起走的,周夫人卻有些神秘地讓她先回去,說一會兒就來。
嫁衣懸掛在梧桐院左廂房處,繡了這幾個月,生出了些感情,細細撫平上麵的微小的褶皺。
搖晃的燈燭下,她的眸子裡閃著細碎的光:“要不要穿給娘看看?”
周夫人光看她站在嫁衣旁眼眶就熱了,怕她穿上後眼淚止不住沾濕了嫁衣,破壞喜氣,拭了拭眼角道:“不急,再有一個月就能見到了。”
林晚宜抱住周夫人,下巴搭在她肩頭:“娘,怎麼又哭了。”
“沒哭,娘是高興。”
嗅著周夫人身上的香氣,她像小貓似的用臉頰蹭周夫人的側頸,輕聲喚她:“娘,我在呢。”
周夫人捋了捋她鬢邊的散發:“娘的好燦燦。”
“咦,娘懷裡放了什麼?”動作間,感覺肩膀處壓到個堅硬的角,硌得慌。
“咳咳。”周夫人咳了兩聲,看林晚宜的眼神有些微妙,拉著她出了左廂房,往內室去,“娘有東西給你。”
“什麼好東西呀?”
還特地吩咐秦桑綠枝不要跟進來。
周夫人和林晚宜並肩坐在軟塌上,從懷裡掏出了個手掌大的小冊子,往林晚宜手裡一塞。
“秘戲圖?新出的戲文嗎?”纖指一動,準備翻開看看。
周夫人猛地壓住她的手,製住她的動作:“無人時再看,彆叫秦桑綠枝看到。”
“什麼呀,這麼神秘?”
她小指一蜷,翻起書角。
隻一角就夠了,冊子裡的小人燙到了她的眼,她慌忙閉上眼,燙手山芋似的把冊子丟回周夫人懷裡,騰出手後死死捂住眼,又羞又急:“娘。”
她這般表現,周夫人臉上也熱了,起身往床榻處去,將小冊子壓在軟枕下:“娘思來想去,還是該早些教你,成親前日再說太遲了,到時你懵懵懂懂的,容易遭罪。”
周夫人是過來人,成親前幾日心裡亂得不行,那時再學,壓根記不到心裡去。
林晚宜將臉埋在掌心裡,柔白的脖頸上漸漸染了紅:“遭……遭罪!”
女子總得有那麼一遭,周夫人站在軟塌邊,攬住她的肩頭:“娘教你……”
……
周夫人走後,林晚宜怔怔地摸了摸滾燙的臉頰,推開軒窗,露了個小縫。
冬日的冷風灌進來,她總算清醒了些。
沐浴過後,林晚宜睡在床榻上,囑咐秦桑給她留盞燈。
她有時會留一盞燭燈睡,秦桑沒有多想,應聲留了一盞燈,隨後退到了外間。
林晚宜聽著外頭呼嘯的風聲闔目假寐,許久後睜開一雙如水的眸子,摸出枕下的小冊子。
猶豫了許久,唇被貝齒碾磨,紅潤似櫻桃,才緩緩翻開了書頁,忍著羞臊看了一頁,再看不下去了,赤腳下床,將冊子嚴嚴實實地藏好。
心裡像有隻小兔子在亂蹦,久久難以平息。
囫圇睡過去後,許久不見的沈意遠竟然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