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遠觸到她冰涼的指尖,迅速收攏大掌,護住她冰涼的手,看她身上垂至腳尖的鬥篷,信了綠枝的話。
前行時,林晚宜腳步極慢且跨出的步子極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沈意遠也配合著她,幾乎是一步一停地等她。
就這麼走了約半盞茶的工夫,轉身還能看見府門。
林晚宜渾身太過緊繃,腰間酸脹加劇,恰巧跨步向前時,那處又湧出一股,直叫她心亂如麻。
終是停了腳步,一步也不肯上前。
馬車旁沈意遠信了綠枝的話,不過隻走了幾步就起了疑,雖相處才十來天,但她的個性十分鮮明,若沒什麼不對,絕不該這般表現。
隱約猜她是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聽在她跟前,攬住她披了厚實鬥篷還依舊纖柔的肩頭,聲音放得極輕:“怎麼了,同我說說,好嗎?”
林晚宜兩輩子沒遇上過這種狀況,麵上不顯,心裡已經委屈得不行,若非腦中一根弦繃著,時刻警醒她莫在人前失態,隻怕眼淚都止不住。
可是他說話時那麼溫柔,卻能輕易剪斷腦中那根弦,她再憋不住。
“嗚……”
嗚咽一聲,將頭埋進他胸前,溢出的眼淚全數糊在了他的衣襟處。
“不舒服是嗎,是不是走不動?我抱你回去。”不等她回答,沈意遠彎下腰,手臂穿過她的膝彎,一把將人橫抱起,柔聲哄她,“我在,莫哭。”
林晚宜眼淚不停,不一會兒浸濕他前胸一片,沈意遠示意管事去請大夫,而後橫抱著她,快步往裕景院去。
秦桑和綠枝知道自己姑娘在意什麼,一個一路跑在他們前頭,揮退了院子裡的下人,讓他們都躲進屋子裡去;一個去追回了去請大夫的管事,告訴管事王妃無事,不需請大夫。
林晚宜從未如此丟人過,存心躲避,一直將頭埋在沈意遠胸前,無聲淌了一會兒淚,悄悄睜開腫成核桃似的眼往外頭看了一眼。
見路上空無一人,心裡好過了些。
沈意遠察覺懷中人兒哭聲漸止,問道:“哪處不舒服,吹了冷風頭暈頭疼嗎,可有發熱?”
林晚宜摳著他衣裳上的繡紋,咬唇不應聲。
沈意遠心裡著急,他略通醫術,無奈現在雙手抱她無法探她脈象,隻能等到裕景院再說,先低頭貼上她光潔的額頭,試她可否發熱。
林晚宜哭累了,沒力氣躲他,額貼額時,她心裡有掙紮,但想著娘再三囑咐的話——夫婦間不能有隱瞞。
心一橫,忍著羞臊在他耳邊說了實情。
說完後臉紅是避不可免的,不過心裡鬆快了不少,也可能是哭過的關係,她比馬車上剛意識到時坦然了不少。
她是坦然了,這下臨到沈意遠手足無措了,他懂醫,也知道一些女子之事,原本因擔心她而時刻注意她的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落,薄唇翕張,半晌憋出一句話,麥色的臉上再現紅雲:“你……還好嗎?”
“還好,除了下腹處墜墜的,沒有旁的感受。”說開了,林晚宜也就沒那麼在意了,怕他不懂,還記著幫他解釋,“這都是正常的,以前也有過,彆請大夫了。”
他還是不放心:“你不舒服要說。”
“知道啦。”
這麼被抱著,血不再往外湧,林晚宜也沒先前那麼慌了,長大後沒再被這樣抱過,她有些懷念,甚至還晃起了腿,隻不過一晃腿,又有湧血感覺,她忙乖乖貼在沈意遠胸前不敢再亂動。
到裕景院後,秦桑和綠枝已經安排丫鬟們準備好一起,林晚宜一落地,便由秦桑領著往浴間去。
裕景院裡都是伺候慣了的,林晚宜也不會因糗事被她們知道而覺得丟臉,徹底安心了,甚至有餘韻能分出心神照應他:“我沐浴後換完衣裳就沒事了,你等我呀——”
一路上她表現得跟天塌下來似的,綠枝心裡急得要死,她話的尾音剛落,就拉著人走了。
浴間,熱水已經備好,來不及幫她拆發髻,先幫她脫衣裳。
其實林晚宜因為心慌,過分放大了自身感受,此番月信是來得比往月多些,但頂多也隻是從前月信來時第二三日的樣子,絕不到血流如注的程度,且因她格外注意,血隻染到中衣,外裳上一點蹤跡也無。
秦桑綠枝齊呼:“姑娘你嚇死我了!”
林晚宜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訕訕地笑:“可是感覺真的很不同嘛。”
她沐浴時沈意遠去了小書房,翻了以前看過的醫書來看,著重翻了記錄女子月信相關的幾頁。
林晚宜沐浴後不想出去,著秦桑去尋他,晚膳想在房內簡單用點。
她身子不舒服,沈意遠當然沒有意見。
膳房送晚膳來時,一齊來的還有一碗紅糖薑湯,裡頭生薑末不知放了多少,隻一聞,就嗆的林晚宜咳嗽不止。
她不愛薑,膳房做菜用到薑都是切成明顯的大塊,方便盛盤時挑走。
秦桑她們知道她的喜好,且她月信來時不會腹痛,不需要這個的。
眼前的薑湯是得了誰的吩咐送來的,顯而易見。
林晚宜捏著鼻子,將薑湯推到沈意遠跟前:“你上朝辛苦了,喝些薑湯暖暖胃。”
沈意遠不動,直直望著她。
她見他這樣,轉扮出可憐樣子,輕扯他的袖子:“我吃不了薑,這個味道這麼衝,我會吐的。”
“你不心疼我嗎?”
“祖母說過你懂醫的,你肯定知道的,幫我焐焐也一樣的,好不好嘛——”
“夫君——”
她一句比一句軟,沈意遠無計可施,隻能乖乖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