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夫人像是不讚同,聲音拔高:“這你可就不對了,早兩年王妃在咱們跟前兒多活潑,怎地,這黃土是這兩年才蓋上的?”
“指不定是從王爺從北戎歸京時蓋上的。”
兩個人沒看林晚宜,麵對著麵笑著。
她們仗著年長,除一開始見禮外,同林晚宜說話時還是一副長輩的姿態。
林晚宜知道她們這是因為對她和沈意遠這兩天的相處不滿了,不敢明說,見她娘不在,以為她還如以前一般無知無覺,給她找不痛快呢。
本來就煩她們,再加上心情不算好,林晚宜沒給她們麵子,專門往她們痛處說:“夫君跟前是該活潑些,若是整日都死氣沉沉的,不是把夫君往妾室身邊兒推嗎?”看尚書夫人僵住的臉色,她彎著笑眼,說話時語氣還像不知道她們惡意時的親近,“燦燦新婚還有許多不懂之處,還望兩位夫人多教燦燦些夫妻恩愛的秘訣。”
旁人還不好說,就眼前這兩位的夫君,是望京城望族中出了名的風流,小妾是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府中領,背後不知被瞧了多少熱鬨,隻不過她們身份不算低,沒人敢當麵說而已。
“你……”尚書夫人開口稱呼就不對了。
林晚宜是小輩,但現在身份可不比她們低,雖然揭了信國公府和尚書府的短,但她話麵上明明白白地擺低了姿態,是在向兩位夫人討教。
好在信國公夫人理智,搶了她的話:“王妃打小就聰明,無師自通,想來和王爺也會恩愛長久。”
看她們吃癟的樣子,原先沉重的心情都緩解了不少:“那就承夫人吉言了。”
看她不似從前一般好拿捏,信國公夫人假借和彆人說話,拉著尚書夫人走遠了。
沒多久周夫人和許盈盈也來了,明姐兒累著了,由乳母陪著,留在營帳中睡覺。
舉子們已經在比試場中站定,林晚宜和周夫人她們遙看著場下舉子,嘗試著猜測最終的名次,沒在她們麵前漏出半點恍惚之色。
皇上來時,霎時安靜下來。
鼓聲起,一內侍捧著金榜上前,四名內侍跟隨其後,隨著越來越急的鼓點,四名內侍上前,分彆拉住金榜一角,金榜緩緩在眾人麵前展開。
金黃的紙上的黑字是眾進士之名,右下角配有朱紅的皇帝寶印。
先頭捧榜的內侍高聲宣名:“一甲頭名……”
此番參加外場武舉之舉子比前幾日參加會試的舉子少得多,參考的人少了,獲進士之名的人自然也少了。
宣名完畢,武狀元領眾人叩謝皇恩,內侍則帶著金榜到剛支起的木架子處,將金榜掛在上麵,供人查看確定。
如沈意遠估測,林晏晝是二甲二名。
幾百個人中能得個第五,不是件易事,周夫人滿意極了,她連聲道回去要好好犒勞犒勞林晏晝。
皇上回宮,舉子們無論名次如何,皆如來時一般,由監臨們安排送至望京,眾位大臣也攜家眷自行回京。
沈意遠護送皇上,周夫人問林晚宜要不要隨他們一道走。
林晚宜還沒理清楚思緒,拒絕了。
回營帳時,綠枝已經帶著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一眼梁王府處,已經沒了響聲,應該是提前走了。
秦桑問她是不是歇歇腳再出發,她擺擺手:“早些回去吧。”
一個人最容易多思,破天荒的,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她沒有困意,一直想著知予的事情。
走了幾裡,馬車速度漸漸慢下來,她沒什麼精神,沒去看外頭。
待馬車徹底停下來她才覺得不對,正想起身掀簾看看情況,簾子卻早她一步被撩開。
沈意遠帶著一身寒氣進來,沒坐在林晚宜身邊而是去了另一側,溫聲道:“燦燦,怎麼沒睡?”
林晚宜看他不打算過來,心情更差,彆開臉不看他:“你不在我怎麼睡。”
雖沒在看他,耳朵卻豎著,馬車都向前走了,卻還聽不見他的動靜,氣惱回頭瞪他,回得猛了髻上釵環碰撞,其中有垂在耳後的珠串流蘇打到耳上:“啊,疼……”
正打在耳骨上,疼也不疼,她才不管,偏要喊疼。
沈意遠到她身邊,欲如往常一般攬她入懷,卻見她一扭身,捂著耳朵挪動外側。
沈意遠再愚鈍也知道她是生氣了,跟到她身邊,手臂箍在她腰側,不給她逃離的機會:“燦燦。”
“不許叫我。”林晚宜捂住耳朵,幽怨看他,“不是不愛靠近我嗎,做什麼又要抱著?”
沈意遠尚未完全轉暖的掌覆在林晚宜手背上,隔著她的手替她揉耳朵,解釋道:“身上冷,怕涼著你。”
林晚宜已經軟在他懷裡,嘴巴卻還撅著:“哼,下回這樣就不理你了。”
沈意遠俯首吻她紅潤飽滿的唇,握著她的手離開剛剛覺得疼的耳朵,在她耳邊吹氣:“還疼嗎?”
她覺得癢,歪頭躲開時更往沈意遠懷裡去。
“不疼了。”鬨了一番她也解氣了,“不是護送皇上回宮嗎,怎麼回來了?”
“皇上身邊安排好了,回來陪你。”
林晚宜心裡高興,壓著上揚的嘴角:“油嘴滑舌。”
如往常一般闔目伏在他胸膛處,卻怎麼也睡不著。
“你覺得我壞嗎?”尾指在他衣襟裡點著,她的聲音極輕,“我好像很自私。”
沈意遠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你很好。”
“可是我很自私。”她仰麵對上他的眼,“我心情不好,就對你發脾氣。”
“我甘之如飴。”
沈意遠輕撫她臉側,帶有薄繭的指腹劃過柔嫩的眼尾,惹得一陣酥癢,重新窩近他懷裡:“你喜歡我,當然喜歡我的一切,可彆人會這麼想嗎,會原諒我的自私嗎?”
沈意遠撫著她的背,問:“是誰?”
“知予。”她胡亂掰著他的手指,“知予可能喜歡二哥哥,但是我好自私,隻因為她身子不好,就覺得她不是二哥哥良配。”
一邊是友人,一邊是哥哥,單隻為哥哥想,覺得對不起知予,單隻為知予想,又覺得對不起哥哥。
不知道也就罷了,偏叫她察覺了,沒法視而不見。
她被兩端拉扯,已經快崩潰了。
沈意遠裹住她的指送到嘴邊輕啄:“你也道是可能,便真如你所想,郡主對子安有意,但子安未必對郡主有情。世上才華或容貌出眾者多有仰慕者,勢必不能人人如願,為情所困失意者常有,你不能因郡主體弱而格外心軟。”
“想來郡主也不希望你將她看做一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