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在北戎,該多辛苦。
心一揪,眼裡又泛酸了。
沈意遠也抱住她,手上使力,將她嵌入懷中。
他力氣大,林晚宜默默忍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沒有鬆手的跡象,蹙眉繼續忍。
忍啊忍,實在是忍不住疼了,扒他的手臂:“輕些,彆我還沒做寡婦呢,你倒先成了鰥夫了。”
腰上力道陡然小了,她深吸口氣,靠他在懷裡:“對嘛,鬆些我也不會走,說了會一直陪你,就會一直在你身邊。”
其實剛剛的故事沒講完,但那又何妨,她懂他為何欺瞞了。
行宮中他幫了她,抱她的時候難免被宮人瞧見。
縱有皇後姨母封口又如何,嘴巴一閉一張就能出聲,再不濟還有手能比劃能寫字,總不能時時刻刻派人盯著,瞞不了多久的。
那時她正相看人家,若傳出去,即便她不在意,爹娘不在意,外人或多或少會在意的。
成親是最好的選擇。
而他爹娘的例子在前,他們被一場蓄意策劃的意外綁在一起,大抵是不快樂的。
他說他不想重蹈覆轍,應該是不希望她如襄平公主一般,覺得這親事是因為意外勉強成的而鬱鬱寡歡。
左右他會跟她好好過日子,撒個關於愛她的謊,無傷大雅。
知道這些就夠了,他的傷心事,她不打算刨根問底。
沈意遠愛極了她的直接和毫無保留的信任,鼻尖縈繞的馨香讓他心醉,他道:“燦燦,我心悅你,三朝回門的傍晚,烏雲沉沉將落雪,你挽我手臂說回家,冷風也暖心,那是心動伊始。”
三朝回門時,她還沒喜歡他呢,說話做事都是隨意為之,幾個月了,她早忘記當時說了什麼,而他竟連那日天氣都記得這般清楚。
林晚宜耳根悄悄熱了,指尖輕點他的胸膛,咕噥著說:“我這般好,誰見了都喜歡的,你要小心些,彆叫人把我搶去了。”
“不給。”在她額心落吻,淡淡的卻繾綣,“你這般好,我舍不得。”
靜謐夏夜,林晚宜倚著沈意遠的胸膛,透過軒窗小縫,與他同賞明月共聽清風。
月亮西移,林晚宜動了動腿:“躺下吧,腿都坐僵了。”
“好。”
她躺下後,沈意遠幫她捶了幾下腿,她說好了才停。
他一直坐在床沿,待她躺好後,起身要走。
這麼聽話,說讓睡小榻還真就不求情了,話都說了一籮筐了還差那一句嗎,哪有他這麼憨的?
林晚宜都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怎麼樣了,拉住他的手腕,嗔道:“還說舍不得,這會兒怎麼舍得了。”鬆開手,將緞被往上拉,隻露出一雙瀲灩的眸子,“那你走好了,走吧,走了我好找彆人。”
“燦燦。”沈意遠噙笑,“我是去吹燈。”
緞被下的臉騰地紅了,林晚宜翻身背對他,哼哼著說:“哼,吹燈的工夫我也能找彆人的。”
她睡在床榻中間處,沈意遠躺下時,她正好挨在他肩側。
剛聽了那麼大的事情,她心一時難靜,暗暗糾結了一會兒,沈意遠先開口問她:“燦燦有話說?”
“問吧,沒什麼不能說的。”
林晚宜抱住他的胳膊:“我就問一個,那個副將的女兒呢?”
襄平公主和武安侯都過世了,平南將軍在南栗數年間未踏入望京城一步,隻那位副將的女兒不知去向。
她何其無辜,未婚夫婿去了趟宮宴,回來一切都變了。
“去世了,回南栗的路上染了風寒,不久就走了。”
襄平公主、武安侯、副將之女,雖說世事無常,但林晚宜想,若不是皇上,他們不會這般年輕就丟了性命。
“二叔一直在望京,自然知道娘和武安侯的事情,爹娘一直針尖對麥芒,甚至有人猜測他們一直未曾圓房,是以娘有孕後,有些彆的聲音傳出來。”
夫婦間的事情,外人誰能說清。
即便襄平公主和武安侯還有情意存,但一切已成定局,他們不會做此出格之事,若他們是肆意妄之人,也不可能英年早逝。
林晚宜算是明白了,順昌伯全憑著猜測就給他親哥戴了頂帽子,還將怨氣移到小輩身上,簡直可惡之至。
“他們真的太討厭了,下回見二、不對,見到順昌伯我定不給他好臉!”
沈意遠拍她的背安撫她:“是啊,太討厭了,不論是皇上還是順昌伯。兩對有情人,隻爹一人落寞獨活,所以燦燦,我不希望在你眼裡我們成親是因為形勢所迫而不得不成親。”
“莫氣了好不好,日後對你不會有任何隱瞞,任何事都不會。”
“沒在氣了。”林晚宜長長歎氣,“就是心裡堵得慌,替爹娘堵、替武安侯和副將之女堵,更替你堵,怎麼攤上這麼個舅舅,還有二叔。”
“不礙事,以後離他們遠遠的,有我在,我會待你好,比過他們所有人。”
心動,沈意遠勾手將人送入懷中:“燦燦。”
“夫君。”
“燦燦。
“夫君。”
……
他喚她,她不厭其煩地應。
夜深人呢喃,漸漸地,她在他懷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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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晚宜困得起不來,好在周夫人知道她的毛病,猜到她昨夜可能睡不好,派人來說過,讓她早晨不用急著起身。
沈意遠去和風苑與右相及林秉承他們用早膳,提起林晚宜擇床一事,右相他們都了然於心,沒多大反應。
隻林晏晝一臉震驚:“家裡睡慣的床也不行啊,看來臨之你得帶燦燦常回來住住,不然她該不認識家了。”
周夫人塞了塊白糖糕到他嘴裡:“就你話多,趕緊吃吧。”
用膳後,他們該上朝的上朝,該出去辦事的出去辦事,周夫人在和風苑小書房內邊翻看賬房送來的賬本邊等林晚宜起身。
林晚宜睡了個踏實覺,就是昨天哭多了眼睛有點腫,不過秦桑幫她用熱帕子敷了後就一點都瞧不出來了。
因為昨夜小榻上多鋪了床被褥,為防消息漏出去,隻秦桑綠枝兩個人進來伺候。
綠枝整理小榻,覺得不對,再一看床榻上的褶皺明顯是兩人躺過留下的,問:“姑娘這是和王爺和好啦。”
“哪兒那麼容易,我可不是那麼好……”話還沒說完,猛地想起昨夜已經被沈意遠哄得說了不生氣了,懊惱拍桌,“可惡,竟然真被他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