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近得他能數清謝潭眼瞼上的睫毛。
他的眉峰,鼻梁,嘴唇,好似清雋起伏的山巒一樣,攏著一層霜雪。
烏黑且濃密的睫毛垂著,附著眼瞼,輕輕抖動著,丁小律的心臟好像也跟著一起抖動起來,他的呼吸有點兒急促。
丁小律的視線又落下去,落在他的唇瓣上。
是柔軟的,淺淡的唇,它平日裡的弧度和顏色都是淡淡的,高潔清冷得和他這個人一樣。隻是現在含著一根百力滋,嘴唇是微啟的,丁小律能看到他輕輕咬斷巧克力棒的動作,壓著下唇,雪白牙齒合上,然後紅潤的舌尖跟著往前。
似乎是注意到了丁小律過於緩慢和凝滯的行動,謝潭低垂的睫毛輕輕一動,眼神往上瞥了一眼,丁小律不知道飄到哪裡去的心神也就被這清淩淩的一眼拉了回來。
但是,還是太近了——
丁小律緊張得耳朵通紅,他甚至聽不見周圍發出的聲音,腦海裡隻有自己轟鳴的心跳聲,還有謝潭越來越清晰的淺淺呼吸聲。
他的鼻尖已經碰到了謝潭的鼻尖,因為兩人的鼻子都是高挺的,於是隻能微微側頭——這個動作,好像他們在親吻一樣,意識到這一點丁小律更加的緊張了。
而此時露出的巧克力棒已經隻有短短的一截了,也就是說,隻要再稍微往前,他就能碰到謝潭的嘴唇。
丁小律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他抖著睫毛看向了謝潭,好像要確認什麼。
謝潭卻因為他的遲疑和停頓微微蹙了一下眉,他伸出手,纖長的手指輕輕抬住了丁小律的下顎,在丁小律的錯愕中傾頭逼近——柔軟的唇瓣一觸即離。
丁小律的臉“轟”一下紅了個徹底。
“臥槽!”
“謝潭!!”
“牛啊——”
他這一刻才聽到了一幫同學的嘩然聲,“哦吼哦吼”得叫著謝潭的名字,也不知道再興奮個什麼勁兒。
“看看,1cm超了沒。”謝潭從他凹陷的唇中心拿出一小段巧克力棒來,在耿栩的驗證之下表示完美通關了,耿栩轉過頭看著還有點兒發懵的丁小律:“丁小律,丁小律??你怎麼傻了?難不成你初吻啊。”
耿栩也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丁小律的臉更加紅了。
“操!不會是真的吧!那你讓謝潭給你負責?”
“丁小律你虧了啊!”
“謝潭肯定不是初吻,快讓他給你補償啊!”
丁小律瞄了一眼謝潭,因為這一句話心跳又開始快起來。
他沒見謝潭談過戀愛。
謝潭……其實也是初吻吧?
吵吵鬨鬨的又進行了兩輪後一幫男生才收拾收拾零食垃圾散了,後麵的幾個懲罰遊戲險些把人給折騰死。
最戲劇化是耿栩這個up主還抽到了女仆裝——他當場臉色就綠了。就是沒有道具,就被人押著把債給記下了。
耿栩回到寢室後就在電腦上開始整理他的素材了,整理著整理著就有點兒魔怔的開始反複拉進度條了,先是看謝潭洗牌時候的手,然後再看他塗指甲油的腳,最後是他們吃巧克力棒的時候。
耿栩都不知道自己把鏡頭拉了這麼近,近到他都能看到謝潭下顎角上的一顆紅痣。
他動了動鼠標,將謝潭主動吃巧克力棒的那一段設置成了0.5倍。
這段動作在慢鏡頭下實在是曖昧,張力十足。
因為鼻尖的觸碰而微側的臉,流暢的下顎線顯露,他伸手搭住丁小律的下巴,微闔著眼湊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淡感,然而他就頂著這樣一副表情,主動去咬斷了那根巧克力棒。
嘴唇與嘴唇的觸碰,唇瓣凹陷又彈起,他輕描淡寫地鬆手離開,而另一位主人公卻陷入了羞赧與混亂中,對比如此強烈。
“操。”耿栩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爆一句粗口。
“操!”跟他幾乎同時爆粗的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室友,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臉上很是複雜糾結。
耿栩被他嚇了一跳,拿著毛巾頭發濕噠噠的室友又憋出一句:“謝潭他。”然後又跟梗住了似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耿栩心裡也糾得慌,他把鼠標一扔,跟身後的室友對視一眼:“打把遊戲?”
“…行。”
……
304寢室。
丁小律坐在凳子上跟謝潭一邊打遊戲一邊聊天,眼神卻總是不受控製得瞄著他的唇。
“丁小律,殘血了,回城。”謝潭提醒。
他這才躲進草叢急急忙忙的按回程。
“謝潭?”
“嗯。”
“我記得你是不是沒有談過女朋友啊。”丁小律還是問了,他盯著手機屏幕,這會兒就有點不敢看謝潭的臉了。
“沒有。”
丁小律的心情就莫名其妙雀躍了一點,他挑起了嘴角:“我也沒談過,”他似乎覺得自己這麼說有點兒不對,又急急忙忙補充了一句,“那我們扯平了。”
“魏緒你談沒談過?”丁小律現在又有心思東拉西扯了,好奇地看了一眼魏緒。
“談過。”魏緒一個大招刀了個殘血的,他笑了一下,有點痞氣,“對麵要輸了。”
“走了,推塔去。”
他們打了幾局遊戲,時間就不早了。
謝潭也習慣了早睡,十點半就上床睡覺了。
丁小律下了遊戲去看。
魏緒則換了個槍戰類的遊戲,凝著眉一槍一槍打進了決賽圈,表情有點兒奇怪的凝重感。
丁小律瞥了一眼覺得他玩兒遊戲還挺認真的。
卻不知道魏緒現在腦子裡想的全是謝潭的那雙腳,塗了紅色指甲油的,雪白裸/足。
……
美人之所以叫美人,就該是無一處不美的,就連那些瑕疵,都是他獨一無二的美。
魏緒倒在地上,說是地上卻也不準確,他好像躺在軟綿綿的雲朵裡,還有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傳來。
一隻腳,準確的說是一隻塗了紅色指甲油的腳,輕飄飄踩在了他跳動的胸膛上,魏緒掐住了他的腳踝。
他摩挲了一下。
細弱的,微涼的,柔嫩的。
魏緒的目光順著他的指甲、腳背、腳踝往上,順著他的腿部線條往上……
“嗡嗡嗡——”魏緒猛地睜開眼睛,把旁邊的手機鬨鈴關了。
他閉了下眼睛,一時之間還有點兒錯愕。
怎麼會夢見……
魏緒起身,下意識望了一眼對麵的床鋪。
謝潭好像有點兒被吵到了,翻了下身。
空調被裡的腳跟著露出了大半,搭在了淺藍色的被子上。
還殘留著的紅色指甲油襯得他愈發得膚如白雪。
魏緒收回了視線,起床整理好被子,爬下梯子洗漱去了。
難得起了個大早的丁小律開門進來,他已經買好了三份早餐,輕手輕腳的跟魏緒吃完後就集合去了。
等他們軍訓結束回來後謝潭已經走了,為此丁小律還惆悵的歎了一口氣。
下次再把謝潭叫出來!
丁小律想。
……
這一幫大男人在苦逼的軍訓生活中還不忘找點樂子。
一兄弟顯然是惦記著耿栩的那個女仆裝懲罰,就瞞著耿栩拉了個群,把謝潭也帶上了,迫不及待就眾籌給耿栩購置了一套最大號的女仆裝。
好家夥,假發絲襪高/跟鞋一樣不落的。
丁小律在寢室都要笑瘋了。
在那個兄弟收到快遞的當天就拉著謝潭和魏緒跑他們寢室去看熱鬨了。
一幫人嘻嘻哈哈的往寢室裡走,此時還在寢室拉片子的耿栩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他轉頭看到鄭君(收快遞那哥們兒)拿著好幾個快遞進來,後頭還跟了謝潭三人,丁小律還舉著手機不知道在乾什麼,就點懵逼:“怎麼了?”
鄭君神神秘秘一笑:“給你個驚喜。老耿,快拆開,買給你的。”
“搞什麼啊?小把戲,嚇不倒哥。”耿栩直覺不好,瘋狂開腦洞但是又想不到他們到底要乾嘛,於是就接過了鄭君遞給他的剪刀,深怕中了什麼埋伏似的,離得老遠開始剪開外包裝。
然後就剪出了一角蕾絲邊???
耿栩迷惑了。
繼續劃拉。
“臥槽!!!這他媽什麼東西!!”耿栩瞳孔地震地看著折疊好的女仆裝,豁然轉過頭,“鄭君!!!你是不是皮癢了啊!”
鄭君十分警覺,“嗖”一下就竄到了謝潭後麵:“你彆耍賴啊!這都看著呢!”
“我踏馬——”耿栩一口氣哽在了喉嚨裡,好險沒在謝潭麵前出口成章。
“耿栩你是不是想賴!”
“怎麼滴!我們的懲罰就不是懲罰了?!”
“老耿彆慫啊!上啊!!”
“你是不是怕了!”
謝潭看起來這麼高冷一人,居然也跟了一句:“嗯,願賭服輸。”
耿栩萎了。
他磨磨唧唧在洗手間換好了衣服,痛不欲生的穿著高跟鞋出來了,然後一臉菜色的看著他的一個個好兄弟,他們憋得臉都青了。
“啊!我的眼睛——”
“重金求購一雙沒看過老耿女仆裝的眼睛!!!”
“老耿,你的腿毛都從白襪子裡出來了操!”
“我今天開始對女仆裝過敏了——”
“救……”
謝潭和丁小律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
耿栩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突然間大笑了一聲:“少爺們!!老子這就來給你們端茶送水錘肩膀!!”
“臥槽你不要過來啊——”
“臥槽…!!!!”
丁小律悚然一驚:“謝潭魏緒我們快跑!!”
“還想跑!跑的了嗎你們!”耿栩發出了反派的笑聲,轉身一把堵住了門口。
“今天不把你們伺候得肩並肩飛上天,老子就不姓耿!!”
“謝潭救命啊!!!!”丁小律被他抓過去,一把捏在了肩膀的穴位上,丁小律“嗷”地就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