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2)

有始有終 蟹總 12202 字 8個月前

兩人算是正式和好了,許歲幫他抹完藥,去廚房收拾殘局,又重新煮一鍋西紅柿雞蛋麵,和他把晚飯解決了。

第二天是端午節,千裡不同俗,順城應節習俗是吃粽子、掛紙葫蘆、清晨去踏青。

郝婉青早早將兩人叫起來,又拿保溫飯盒裝好熱乎乎的粽子和茶葉蛋,四人三台自行車,去幾公裡外的濕地公園踏青。

那時候各種節日的氛圍都很濃鬱,天剛蒙蒙亮,已經有不少人朝著同一個方向行走。

許歲由許康載著,不用看路,她趴在父親背上快要睡著了。

陳準自己騎一台自行車,也睡眼惺忪,不住地打哈欠。

許康提醒:“陳準啊,可彆畫圈了,握緊車把。”

陳準便晃晃頭,努力打起精神。

郝婉青嫌他們速度慢,獨自騎在前麵,這會兒已經看不到影子。

等他們到達濕地公園,郝婉青早就存好了車,在小攤上挑五彩繩。

許歲湊過去:“媽媽,不用買了,我昨天自己買完了。”

郝婉青挑了根五種顏色擰在一起的普通款式:“買給陳準的,你那麼大人了,戴這些小孩玩意。”

許歲撇撇嘴。

郝婉青付好錢,回頭叫陳準。

陳準擺手:“不用了吧大娘......

“應應節氣,記得下雨的時候再摘掉。”沒給他拒絕機會,郝婉青拉過他的手給戴上了。

四人進公園,走下台階,便是一大片茂密樹林,林中有小路,繞著湖泊而修,此時已有不少人散步其中。

郝婉青拉著他們加入隊伍。

陳準隻覺得傻透了,四下裡望了望,都是些大姨大娘們,沒有一個他這年紀的男生。

他拎了下許歲衣領,湊過去說:“找地方坐會兒吧,走完一圈得半個多小時。”

“去哪兒?

陳準抬抬下巴:“湖邊有長椅。”

和郝婉青打過招呼,兩人拎著飯盒穿過樹林,在湖邊找長椅坐。

此時天色打開了些,湖麵霧氣尚未散開,依然飄渺如畫。

許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無所事事,把馬尾拿到肩頭,找分叉的發絲。

陳準問:“時間寶貴,你不背幾個單詞?”

許歲眼都沒抬:“操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麼好操心的。”

許歲側頭看他,連連發問:“昨晚的數學作業全會了?卷子上第二道大題解出來了?《小石潭記》會背了?英語……”

“你煩不煩。”陳準皺眉。

許歲念叨:“叫你多放些心思在學習上,將來考不上大學,有你後悔的。”

陳準耳朵快聽出繭子了:“學校有老師,回家有我媽跟大娘,你就讓我喘口氣吧。”

“喘啊,你好好喘,”許歲繼續刺激他:“考不上大學,你可以去天橋烤活珠子啊,同樣是考,這個簡單得多。”

“許歲!”

許歲笑出聲。

兩人吵得正歡,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嗚咽聲,陳準先聽見,示意許歲閉嘴。

身後是一大片半人高的草叢,由一道鐵護欄阻隔,外麵便是條僻靜馬路。

他回過頭,看見草叢裡隱約有個黑色東西慢慢移動,行過的地方草被壓下去,發出窸窣聲響。

許歲嚇著了,心提到嗓子眼。

陳準起身。

許歲一把抓住他胳膊:“你要乾嘛?”

“去看看是什麼。”

“彆去。”

“沒事兒。”陳準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慢慢走過去,撥開草叢。

那東西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潛伏在原地不動了。

許歲害怕是什麼傷人的野獸或是心懷不軌的壞人,四下裡張望,一個可以求助的人都沒有。

她站在長椅旁急得直跳腳,小聲叫:“陳準,你回來!”

陳準做個噤聲動作,又撥開一點草,看到一雙黑亮的眼睛,正充滿警惕地看著他。

縱使已有心理準備,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還是有點嚇到了。

稍微定住神,陳準才看清是隻狗。

那狗通體烏黑,隻麵頰和四肢有鐵鏽色斑紋,短毛,短尾,耷拉耳。

他雖喜歡狗,但沒太深入研究過,不知是什麼品種。

許歲見他蹲那兒半天沒動,焦急道:“是什麼?”

陳準說:“一隻小狗。”

許歲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來,蹭掉手心的汗,走過去,卻又不由後腿幾步:“這是小狗?”

那狗站起來估計和人膝蓋差不多高了,雖然很瘦,卻骨骼發達,大大的嘴叉,一口尖利牙齒,光從外觀看就十分凶猛。

許歲拽他:“彆咬到你,快離遠點兒。”

“它受傷了,你看它前麵那條腿。”陳準指給她,又撥動幾下草:“身後全是血。”

許歲定睛一看,不禁驚呼:“呀,真的。”

陳準:“地上也有血。”

“這怎麼辦?”

它縮緊身體趴著,尾部朝向這邊,扭頭盯住她和陳準,支起的右前腿上有個生鏽的捕獸夾,鋸齒陷進肉裡,周圍毛發粘膩,腳掌已經腫的像被蒸熟一樣。它身後草上沾了血,地麵也有一攤,不知從哪裡來,怎樣一路拖著傷腿到這兒的。

陳準伸手,試圖吸引它來聞嗅自己的手指。

那狗嗓中發出警告的低哼聲,目含凶光,阻止他靠近。

陳準縮回手。

許歲取來飯盒裡的茶葉蛋,剝掉殼,“乖乖,過來,”她往前遞了遞:“餓了吧,這個給你。”

它卻隻是瞥了她一下,下巴搭著草地,仍一臉警惕。

“給我。”陳準接過許歲手裡的茶葉蛋,邁腿踩進草叢。

這回那狗直接衝他亮出尖利牙齒,壓低頭部,做出攻擊的姿態。

陳準趕緊退回來,撓了撓頭。

僵持很久,那狗根本不讓人靠近。

也許是攢夠了體力,它再一次費力站起來,拖著傷腿慢慢向草叢深處走去。

另一邊郝菀青來叫他們了,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小時。

此時朝陽升起,將橘黃的光灑向湖麵。回過頭看,那狗已經沒有蹤影,隻在草叢間留下一片暗紅色。

這一整天,陳準心煩意亂,它走掉的背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中午跟幾個同學去校外麵館吃飯,恰巧遇見許歲和同桌結賬離開。

許歲加了份雞腿給他,他抬頭說聲謝,破天荒沒有跟她鬥嘴。

許歲大概知道他因為什麼而悶悶不樂,人類天生同情弱者,無論對象是誰。縱使那狗長得並不可愛,她今天上課也偶爾溜號,想它接下來會怎樣,腳上的傷一定很疼,會被人救下嗎,或是會死掉……

也許遇到它的時候,它的命運就會被人所牽掛。

她猜,陳準或許跟他同樣的心態吧。

馬馬虎虎過一天,晚課結束後,天已經黑透。

許歲邊走路邊回憶今天物理課的難點,老師講了什麼竟完全串聯不起來。

進門剛換鞋,郝婉青迎上前:“看見陳準沒有?”

許歲一懵:“沒有啊。”

郝婉青焦急地看時間:“這孩子也不是上哪去了。”

陳準雖已到頑劣年紀,卻知分寸,深知住在彆人家裡,不應添麻煩,所以晚歸的情況從來沒有過。

就因為太反常,郝婉青才六神無主,一時間青少年吸毒、打架鬥毆、校園暴力、失蹤、致死,所有可怕情節紛紛湧上心頭。

“他沒回來嗎?”許歲放下書包:“爸爸呢?”

“出去找陳準了。”

“去哪裡找?”

“先去學校,然後再去附近網吧看看。”郝婉青思來想去:“不行,我得給陳準媽媽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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