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彼此不聯係,從父母口中得知,他一兩個月回一次。
而她住回順城這不到20天的時間,他就足足跑了四次。其中兩次他們隻見半小時,第三次匆匆一麵,這次應該還不到十分鐘。
加起來一場電影的時間都沒有。
今早下過雪,小區道路還未清理,四周安靜極了,她那雙滑稽的棉拖鞋踩在雪上咯吱作響。
許歲終於意識到自己既殘忍又罪大惡極,在說離開的時候,怎就忍心忽略他眼中的失落。
踩雪聲由急促變得緩慢,一下一下,最終消失了。
許歲站在原地,兩秒後,轉頭疾速奔跑。
踩雪聲複又淩亂匆促。
許歲衝出小區,看到的不是空空如也的馬路,車還在,他也在,那一刻,她多麼感謝他肯為她多停留這五分鐘。
許歲胸口劇烈起伏,見他麵對著小區圍牆,雙手背在身後,微抬頭,不知在看牆頭的什麼東西。
她稍微調整呼吸,大聲喊:“陳準。”
陳準驀地轉頭,不自覺鬆開背著的手,即使晚間視覺受限,也感受得到他此刻的驚訝和欣喜。
兩人在不太明亮的街道對視良久,然後陳準一笑,向上提了提大腿處的褲子,微弓背,兩手掌心朝上,齊齊向她勾了兩下:“過來!快!”
許歲奔向他。
她從不知自己可以跑得這樣快。
在還剩兩三米距離時,陳準提步向前去接她,她跳起,他雙手夾住她腋下,提起她快速轉身,將她高高定在了圍牆上。
許歲雙腳碰不到地麵,徒勞地亂蹬著,心裡吐槽誰家男朋友會用這種方式擁抱女朋友,但她什麼也沒說,害怕破壞氣氛。
許歲又蹬兩下,乾脆提腿盤住他的腰。
陳準這才鬆開那股力道,改為托住她的臀,距離拉進了,許歲終於可以吻到他,便如小豹子一般去咬他嘴唇。
“怎麼又回來了?”陳準悶悶開口,聲音比氣息還要輕。
“舍不得留下你一個人。”她抽空答。
“那大娘發現了怎麼辦?”
許歲捧住他的臉:“告訴她你是我男朋友。”
陳準鼻腔輕輕哼出一個笑,微微上揚的眉毛都透露著喜悅。
他莽撞地回吻,口中喃喃:“歲歲。”
“去車裡吧,好嗎。”許歲催促。
陳準當然遵命照做,很輕鬆地抱著她轉身,幾大步走回車旁,兩人一同擠入副駕駛。
暖意再次襲來,過於激動的緣故,這溫度仿佛可以把人瞬間烘熟。
許歲坐在陳準身上,居高臨下地吻他,好一會兒車內隻有混亂交錯的呼吸聲。
直到許歲有了下一步動作。
陳準握住她作亂的手,半猶疑半試探:“在車上?”
許歲看著他。
“有點草率吧。”陳準呼吸是亂的。
兩人還難舍難分呢,許歲卻故意往外挪:“那我走了。”
陳準一把拖回她,咬著她的唇惡狠狠道:“想都彆想。”但他隨後冷靜了兩秒,捏著她的臉頰稍微分開些距離:“得換個地方。”
“怎麼了?”
“公共場所怎麼行。”陳準掐了掐她下巴:“影響也不好,誰拍下來發上網我倒無所謂,你女孩子,還怎麼在這片兒混。”
聽了他的話,許歲不由得順窗戶往外看了眼,再反觀兩人剛才的瘋狂,立即想找回衣服遮蓋一下,一抬眼,卻見陳準似笑非笑的樣子。
許歲用手蓋住他眼睛,一時無措:“那去哪裡?”
“我開車,很快就到。”
於是這晚,在陳家老房子那邊的車庫裡,直到零點,這輛管老陳借來的黑色奔馳才終於停止晃動。
一共兩次,有短有長,從生疏潦草到自如掌控。男人在這方麵總是無師自通,並且會對每一個細節舉一反三,然後將得來經驗融會貫通地運用。
許歲被折騰好慘,靠在陳準懷裡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原本她還占上風,但到後來隻剩求他的能耐。
說軟話許歲在行,但放到這件事上反而越軟越遭殃。
車裡很暖,她那件大大的羽絨服派上用場,將兩人一同遮蓋住。
昏昏欲睡時,陳準揉了揉她頭發,輕聲道:“彆睡,歇一會兒還得送你回去。”
許歲勉強撐起眼皮,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這裡沒窗,隻有卷簾門下方透進來一線暗光。
許歲找話題令自己清醒:“房子不是借給大伯一家住了?”
“是借出去了,車庫沒借。”陳準說:“我家舊物都放在這裡,我有鑰匙。”
許歲忽然反應過來,他回順城,怎會隨身帶著這邊的車庫鑰匙,他儲藏格裡又怎會有未開封的安全套。
其實一早他就計劃好了。
許歲有些氣地往他腰上掐了一把,但這會兒沒什麼力氣,跟撓癢癢似的。
陳準把那隻手捉過來,拎到唇邊吻了吻:“喝水嗎?”
許歲搖頭。
陳準問:“要不要開燈?”
許歲點點頭。
陳準探身打開車前燈,突入而來的光亮刺的許歲眯了下眼,她適應了會兒,向窗外看去,周圍的確堆滿雜物。
她看到以前他們常玩的那台遊戲機,隨便插在一個塑料桶裡,已經被灰塵蒙住了原本顏色。左麵牆角疊放著兩個白瓷大花盆,裡麵以前種著巨葉龜背竹,她來玩時還常常澆水。還有陳準那台老式電腦的主機,那把坐上去很舒服的轉椅,和原來他書桌上的大玻璃罩台燈。
這些事物把她瞬間拉回過去,她仍能準確回憶起它們擺放的位置。
而和陳準有關的點滴,像小時候背誦的課文,本來已經忘記了,當打開書再次溫習,才發現仍能從頭背到尾。
陳準開了音樂,竟還是剛才那首《Snowman》。
“CauseI\'mMrs.snow\'tilldeathwe’llbefreezing.
Youaremyhomemyhomeforallseasons……”
在這一刻,歌的旋律裡參入舊舊的回憶味道。
她聽著仍覺得有些難過,好在此刻在一個人的懷抱裡,他給的暖意填補了部分情緒。
許歲忽然很想和他再做一次,瘋狂的,無所顧忌的。
她雙手攀住他的肩膀,湊上去吻他:“我們速戰速決?”
二十出頭的年紀,如乾柴,一點就著。
陳準已經有所行動,湊到她耳邊,啞著聲音:“聽你的。”
緊接著,在堆滿雜物的車庫裡,暗暗燈光下,這輛黑色車子再次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