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誰來的電話?”合作方不了解內詳,見裴陌的反應特殊,隨口打趣搭訕,“……外麵的?要不就接了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們這一個圈子,商業聯姻居多,大都為了利益交換,各取所需,極少有真感情。

故而,各玩各的、互不乾涉的情形也比比皆是,大多數人都不避諱,問這樣一句也不算冒犯。

裴陌當然也聽得懂,卻顯然不接這個玩笑,視線迅速陰沉下來,翻過手機扣在桌麵:“不是。”

“啊……抱歉。”合作方見玩笑開過了頭,有些訕訕,“看裴總反應,還以為是心上人……”

這下裴陌不隻是陰沉,連臉色的變得鐵青,森森盯著那個多嘴胡說的合作方。

沒人再說話,氣氛一時僵硬得要命。

要是有人在事後複盤這場談判,或許從這裡開始,就已經預兆出破裂崩盤的端倪。

“裴總的心上人正比賽呢,哪有時間給他打電話?”

旁邊的公司負責人和裴陌熟識,趕忙笑著打圓場,攬過那個合作方:“老查,你也真敢猜……要真是心上人的電話,裴總用得著掛掉?”

和裴陌稍熟悉些、又或者是稍微關注豪門八卦的,都知道裴陌家裡那個配偶,聽說是溫家人。

溫家不要的棄子,被拋出來聯姻,用以維係兩家的合作關係。聽說是個足不出戶的病秧子,庸弱平常,既無趣且無能,像個累贅似的拖著裴陌不放。

裴陌自立門戶,獨立於家族一手創立心血澆灌的裴氏,日夜奔波不眠不休,拚到這個程度,很大程度上是為了甩掉這個累贅。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那個溫家的人。倘若裴陌不積蓄足夠力量,讓裴氏走到能硬扛兩個家族施壓的程度,是沒辦法解除這個婚約的。

“我這不……還以為是玩什麼情趣,故意拿個喬,發點脾氣,等對麵再打過來。”

合作方碰了一鼻子灰,訕訕低聲回答:“要真那麼煩,掛斷不就行了?老一個勁兒看什麼……”

裴陌掛斷那通電話後,又摸了好幾次手機,不停亮屏查看,合作方是全看在眼裡的。

他問的那一句,是打趣也是提醒,暗示裴氏這位總裁不要用私事打擾公事,把心思放回他們在準備談判的合同上。

誰知道裴陌這人既古怪又無趣,不過就是個簡單的玩笑,也能說黑臉就黑臉,當眾下他的麵子。

“再說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合作方第一次聽這些八卦,他剛被裴陌半點不留情地掃了麵子,正怨氣牢騷滿腹,說話也衝,“你自己聽聽這像不像人話?”

那個公司負責人眼看事情要糟,乾笑著打哈哈:“就是閒聊,閒聊,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大事,他發那麼大脾氣乾什麼?”合作方也知道大局為重,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儘力壓著音量,低聲發牢騷,“哦,你裴總自己沒本事,公司做不起來,甩不

掉婚約,反咬人家是累贅……不是你自己離不了婚的嗎?立什麼牌坊——”

刺耳的座椅拖動聲突兀響起,合作方也嚇了一跳,擔心裴陌是不是聽見了什麼隻言片語,匆匆住了口。

他也不清楚裴陌是不是聽見了,沒人有機會再去驗證這個——裴陌一手抵著辦公桌,拿著隻耳機,盯著桌上的手機,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如果說剛才的黑臉是耍脾氣擺臉色,這一刻的裴陌,簡直像是被什麼驟然抽乾了神魂,又灌進去個叫人發寒的厲鬼。

裴陌忽然轉身朝外跑,那把沉重的老板椅重重倒在地上,發出異常響亮的一聲,震得人心裡跟著一哆嗦。

秘書和助理不知道他要去哪,正式談判馬上就要開始,裴陌這個裴氏的總裁忽然跑了,簡直離譜到沒法交代。

秘書匆匆追上去攔,被裴陌用力推開,他臉色陰沉到可怖,一言不發地用力按電梯,發現等待時間漫長得要命,就推開防火樓梯間。

那個樓梯間隻有清潔工使用,裴陌大概摔了不止一跤,不過摔得都不算重,都不能和他回家後衝上二樓,因為樓梯太滑跌下來時,摔得頭暈目眩胸口窒息相比。

裴陌離開會議現場、離開會議大樓,他跳上那輛純黑保時捷,發動機發出極劇烈的轟鳴,輪胎和地麵摩擦,產生尖銳的噪音。

沒人知道他去乾什麼了,電話一直占線,偶爾打通了,也一秒就被立刻掛斷。

合作方被晾在會議室,本來就裝了一肚子的火氣結結實實翻了個番,終於徹底爆發,掀了桌子正式取消合作。

……這筆合同崩盤所導致的後果,現在還堆積在裴氏。

裴陌為人剛愎自用,創業也乾綱獨斷,裴氏是他的一言堂,沒人敢越過他拿主意。

數不清的文件囤在總裁辦公室,等裴陌做決定。

而裴陌這七天,什麼文件都沒看,什麼有用的批示都沒做出來,他整日忙碌著做“重要的事”,不過是盯著工人掃廁所。

倒是合作方那邊,後來聽說了事情始末,知道裴陌倉猝離場是因為家裡出了事,多少有些唏噓,也去參加了溫絮白的葬禮。

人死為大,當時不歡而散的人再見麵,並沒再發生什麼爭執。

“這回裴總高興了吧?”那個合作方長了記性,回去打聽八卦,總算知道裴總的心上人姓寧不姓溫,“解脫了,自由了——什麼時候把那個心上人接家裡去?”

之前那個公司負責人,和他一起在吸煙室躲清淨,看著窗外神情淡漠的裴陌,視線有些複雜,欲言又止。

他們原本也是這樣以為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些人,好像並不如一個當初不明就裡的外人看得透徹。

在合作方一時冒失,無心點破這件事之前,他們從沒有人注意過,每次掛斷那位溫先生的電話後,裴陌其實都會不自覺地反複查看手機。

因為那位溫先生來電話的次數實在太過有限,他們也從未察覺,裴陌的煩躁和惱怒,不是從這通電話而來。

裴陌是在反複查看手機,沒看到任何新消息和動靜後,才開始控製不住地發脾氣,憤怒和不耐煩。

這是個很不祥的征兆,它被發現得太晚了。甚至就連裴陌自己,也始終都沒來得及意識到這一點。

最後一個機會也已經被浪費了。

溫絮白在臨死前撥出號碼,他病得迷糊了,意識不清,久違地打了裴陌的電話。

裴陌沒有接溫絮白的電話,這件事引發一連串連鎖反應,最終的結果,是溫絮白躺在這裡。

躺在一個不起眼的、很偏僻的墓園,裝骨灰的盒子並不大,一隻手就能托住。

裴陌親手把溫絮白埋進地底,這天陽光不錯,天氣晴朗,無雲有風。

那個公司負責人看著裴陌,他們的公司和裴氏休戚相關,裴陌現在的狀態令他生出擔憂,現在的裴陌恐怕無法足夠穩妥地掌控裴氏。

有些事情,現在的裴陌還並沒意識到。

……

等裴陌終於能想明白這件事,恐怕就再也無法以這樣冷漠高傲、無動於衷的姿態,站在那個人的墓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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