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五世界(1 / 2)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

/世界五/

係統被嚇了一跳。

“宿主,宿主。”係統問,“我們是不是還沒死?”

莊忱也研究了一會兒:“死了。”

燕玉塵早就死了。

這是個不算太標準的修仙世界——說它修仙,故事發生在下界人間。說它不修,這故事裡,燕玉塵是唯一的一個不會飛的。

故事的兩個主角,一個叫南流景,一個叫洛澤,全是九天上的仙人。

要說故事,也無非就是誅仙台、斬魄風,一個魂飛魄散,一個找遍九天十地,要將散儘的魂魄湊齊。

三魂七魄,南流景已找了九世。最後這一世、最後這一魄,就在燕玉塵身上。

“這一魄投在人間,做了皇子。”係統翻開這個世界的設定,“人間戰火頻仍,這王朝很不太平,國運坎坷,所以尋仙。”

天梯未斷,修仙者遍地走,此時的人間王朝,都有供奉宗門。

國運與天地氣運相連,宗門中人被請入朝為官是常事。有功勳卓著的,授勳封王攝政,地位極為超然。

這樣的背景下,有仙根、能修煉,幾乎是立於世間的基礎。

朝中文武百官,且不說武官至少也要武尊、武宗修為,軍中更是非武師不能升階,就連文官也訪仙問道,以道入仕。民間稚子孩童,啟蒙就學仙家典籍,朗朗書聲裡,儘是白鹿青崖。

偏偏燕玉塵既無仙根、也無仙骨,隻是道不全的殘魄。

十餘個皇子裡,他是天賦最弱、根基最差的一個,因為魂魄不全,生來木木愣愣,連心神也不大靈光。

要說還有什麼勉強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一張臉漂亮,眉眼如畫韶秀非常——可腦子都不清醒,就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在他們這,有用的人才配活著。

文不成武不就,修仙之路不見寸進,長得再好看,無非是個漂亮草包罷了。

這樣一個草包,叫兄弟欺侮磋磨是常事,連宮裡也有不少人暗中輕蔑,不拿他當一回事。

燕玉塵長到五六歲,還遠比同齡稚童瘦弱很多,咬字吃力,叫人推一下,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這麼一個注定沒出息的廢物皇子,偏偏走了叫人瞠目結舌的大運。

燕玉塵七歲時,叫宗門裡來的大國師看上,領進彆苑親自教養,自此竟像是陡然開了竅,文韜武略突飛猛進。

後來先帝崩殂,大國師成了攝政王,這小傻子竟也雞犬升天,跟著坐上那把龍椅,當了萬人之上的小皇帝。

……

“這個大國師、攝政王,就是南流景,他是下來找這一魄的。”

係統翻了翻頁,發現後麵的還沒加載出來,問莊忱:“宿主,他對燕玉塵好嗎?”

莊忱想了想:“不好說。”

係統沒料到這個答案,有些不解:“為什麼?”

忱帶著係統飄過帷幔,去研究燈下坐著的人影。

漂亮韶秀的人影,層層華服壓在身上,靠在格外舒適溫暖的軟裘裡,闔著眼微垂著頭,仿佛睡得正沉。

但隻要靠近了,就會發現這隻是叫仙力充盈的空殼,不會動也不能醒。

——很難說,南流景對燕玉塵究竟好還是不好。

或許這件事本來也並不重要。對南流景來說,重要的是燕玉塵身體裡那道殘魄,他對燕玉塵做的所有事,也無非是為了取走這一魄而已。

在南流景看來,一道殘魄,稱不上完整,燕玉塵並不是他要找的人,隻是個不完整的影子。

還是個很不聰明、很麻煩的影子。

燕玉塵其實並沒真正開竅。那些文韜武略的好文章是南流景寫給他,叫他背下來的;平時的說話舉止,也是南流景先教給他,叫他一遍一遍練的。

燕玉塵天生魂魄不全,不怎麼愛說話,做事比常人緩上半拍,但也不能算傻——該懂的他都懂,該清楚的,他心裡也都明鏡。

所以他能理解南流景的意思,能理解“裝得像個人”這要求該怎麼做。

哪怕他自己靜下來,縮在暖閣角落抱著枕頭,動腦子想的時候,覺得自己其實本來也勉強算是一個人。

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要吃飯穿衣,困了也要睡覺,磕破了也會疼,也會流血——燕玉塵有時會慢慢想,這應當也算是個人。

這樣的念頭,燕玉塵從沒對南流景說過,哪怕一個字都沒有。

……

因為如今的一切,都是南流景給他的。

沒有南流景,他或許早就因為叫人捉弄,掉進禦花園的湖裡淹死,又或是不慎跌了一跤,磕破腦袋沒了命。

這話並非危言聳聽,燕玉塵從小多難多災,受的傷、遇的險就沒停過,他第一次遇到南流景,被對方從冰冷湖水裡拎起來的時候,已隻剩下半口氣。

所以,不論南流景叫他乾什麼,他都理當去做。

燕玉塵七歲被帶進馳光苑,讀書習字、練習說話舉止,背誦南流景寫給他的文韜武略,詩詞歌賦。

南流景是仙人,能看透他命數,說他注定是塊開不了竅的廢石,從一開始就不叫他浪費時間,去研讀什麼經義文章。

南流景對他說,他要做的,隻是學著怎麼裝得像個人,隻要做到這個就行了。

燕玉塵照做。

他腦子慢,十遍一十遍沒有成效,千百遍下來,日夜打熬,總能記住。

長到十七歲,燕玉塵長成翩翩少年郎,清和雅致、溫潤端方,文章背了許多,仙術也學會了一點。

隻可惜內裡還是個小傻子,南流景沒教過他的,他就不會說不會做。太久沒說過自己想說的,但凡要說的話沒預先背過,咬字就比過去還生澀吃力。

在他十七歲這年,出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他父皇駕崩,立遺詔居然將大位傳給了他,燕玉塵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套上龍袍、戴

上冠冕,推上了那把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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