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警:有對伏黑惠術式和領域能力的捏造,原作打我臉的話……我也沒辦法。

伏黑惠站在校門口,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他今天中午和虎杖悠仁約好要一起涮火鍋。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陰天,沒有太陽,時間臨近中午的飯點。

接下來的事他記得很清楚。

你抱住虎杖悠仁親昵地臉蹭著臉,隨後臉頰上缺了一小塊肉,傷口不斷地滲出殷紅的血。

那是噩夢的開端。

伏黑惠知道自己在做夢,清醒夢,循環往複的噩夢。

於是他的視野上移,脫離了當前的自己,他漂浮在空中,看到地麵的另一個他,站在男生宿舍門前,手裡被塞了滿滿當當的購物袋,被虎杖悠仁和你吆喝著快去把東西放進男生宿舍後,再去校醫室找他們彙合。

他照辦了。

食材很多,肉類和蔬菜搭配均勻種類繁多,整齊地碼在冰箱裡耗了他不少時間,他看了眼剩下的一個黑色塑料袋,那是虎杖悠仁之前幫你買的衛生棉條,他拿著很燙手,隻能先放在虎杖的房間等他之後轉交給你。

做完上述雜事,他才離開男生宿舍準備和你們彙合,步速並不快,僅僅隻是快走的程度。

和虎杖悠仁吞下手指的那一晚不一樣,兩麵宿儺這次的現身並沒有咒力波動,詛咒之王對咒力的操控精妙絕倫,知曉自己在高專,敵人的領地,沒有輕舉妄動,咒力克製到幾乎無人發覺。

於是伏黑惠什麼都沒有感知到,一無所知地慢吞吞地往校醫室的方向走。直到遠遠地看到你被“虎杖悠仁”掐住脖子,被活生生剜出一隻眼睛吞下,他才驚覺,兩麵宿儺現身了。

他看到你被兩麵宿儺掐著脖子,右眼空洞一片,深色的衣裙下擺被血液染成不自然黑色,左眼也正麵臨著被剜出來的境地。

於是他放出式神,打斷了兩麵宿儺接下來的殘忍行徑。

世界仿佛點了暫停鍵。

除了正漂浮在空中,上帝視角觀看一切的自己,世間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運作。

如果我選擇跟著他們一起去校醫室,會怎麼樣?他這麼想到。

不知名的大手摁下倒帶鍵,伴隨著閃過無數片段,時間回到他站在男生宿舍門口。

事件流向另一個分支。

他看到自己,你,虎杖悠仁三人毫無警覺性地插科打諢,隨後,他在一片茫然中,被突然現身的兩麵宿儺穿胸而過,奄奄一息的他嘔出一口血,死前看到的最後畫麵,是你被剜掉雙眼,折斷四肢,兩麵宿儺咀嚼著你的肢體,帶著已經大出血暈厥的你悠然離去。

時間逆流,回到了他剛剛發現兩麵宿儺現身的時間點。

為了臨近的姐妹交流會,夜蛾校長和不少人前往了京都,學校內主要戰力寥寥無幾,釘崎去校外購物,二年級的前輩去執行任務,換而言之,能聽到動靜趕來的人並不存在。

能及時趕到且具有有效戰力的,隻有五條悟一人。

我應該趁著宿儺沒有發現我,給五條老師打電話再催一催他。

他看到自己躲在一旁撥打電話,在撥號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你被剜出另一隻眼睛,當他掛斷電話的時候,你已經被兩麵宿儺毫不遲疑地帶走了。

所以,他得想方設法攔住你們,正如你當初對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

——“彆讓他跑了!”

於是一切還是按照原來的步驟進行。

他像是在觀看錄像帶一樣,不斷地點擊暫停鍵和倒帶鍵,如同讀取遊戲存檔,跳躍不同的時間點,想讓事情發生偏向正麵的改變,哪怕隻有稍微一點。

他在不停腦內驗算,不斷變更自己當時做出的決定。

可情況隻會隨著他的行動越來越糟糕,原本發生的一切,竟然是事件情況最佳的路線。

女性的肢體,柔軟,溫熱,但同時也是異常的脆弱。

為什麼他平時沒有發現呢?

用來對付咒靈的,從影子裡取出的咒具,切開人體再輕易不過;就算是最弱小的脫兔,跳在你身上也會留下淤青,更彆提那些進攻型的式神了。

身上和手裡的咒具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沾上了你的血,式神的爪子和牙齒也留有你的血痕。

他想,我沒有辦法打敗兩麵宿儺救下虎杖,但至少,他得想辦法救下你。

可他真的在救你嗎?

他無數次幾乎致你於死地,隻能仰仗著詛咒之王充滿惡意的“仁慈”才勉強讓你活下來。

伏黑惠在初中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不良少年,揍過不少人,也下過幾次重手,可最多也就是骨折住院的程度。

他從來沒有對人類下過殺手,他也並不認為自己會殺人,但這個底線卻被無情的現實打破了。

他看到你震碎了自己的內臟,人竟然能吐出那麼多內臟碎片還不死嗎?

他看到自己的咒具和式神破開了你的肢體。

他看到兩麵宿儺撕咬你的皮肉吞下,肆意大笑著。

那該多疼啊。

他知道你很怕疼,平時同學間實戰演練,難免有磕磕碰碰,淤青和擦傷總是少不了的。你會對不小心失手傷到你的人笑著說自己神經不敏感不怕疼,卻會偷偷溜到無人的角落裡抱著膝蓋,齜牙咧嘴地給自己擦酒精。

出來買水碰巧目睹這一幕的他選擇尊重你的決定,安靜地離開不再多言。

咒力消耗劇烈,儲備逐漸見底。

他看到自己喘息著,眼神越來越絕望。

他想放棄了,甚至想用僅剩的咒力直接召喚魔虛羅一了百了,這樣至少能確實祓除兩麵宿儺,避免最壞的結果。

但是你開口了。

“繼續。”

你不疼嗎?為什麼你還不放棄?明明戰況毫無反轉的餘地。

“繼續。”

彆逼再我了。

“快繼續啊,伏黑。”

彆說了。

怎麼會有你這麼殘忍的人,硬生生將他逼成傷害同伴的渣滓。

他看到你在重複瀕死的過程,又被強拉回一條命,以最淒慘的姿態苟延殘喘,但還是會主動自殘,為自己營造渺茫的機會。

他竟然在靠同伴的苦難拖延時間。

往往複複,周而複始。

周圍的景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消失,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漆黑的空間,自己手裡握著咒具,尖端已經沒入你身體的一半。

“繼續,伏黑。”

他聽到你語氣平淡地說。

繼續,繼續,繼續。

他不想繼續了。

那要不聽你的話了嗎?

你下達的指示一貫正確。

少年院的那隻特級咒靈,如果沒有你的指揮,他們一年級所有人很可能全滅在那裡。

平時和二年級的前輩實戰演習的時候也是,就算實力和實戰差距都很大,但隻要聽從你的指揮,勝利便會紛至遝來。

於是聽信於你幾乎成為了一個慣性。

一貫消極麵對他人的自己,在當時咬著牙選擇了相信你,聽從你的命令,他堅持了下來,於是注定的敗局被你瞬間逆轉了。

他看到你跨立在半殘的兩麵宿儺身上,憑借常人的體質硬生生地壓製住了詛咒之王,宛若無法複刻的奇跡。

他放鬆了。他想,辻井是值得信賴的人,比絕大多數成年人還要靠譜,有她在就沒有問題的。

過了幾分鐘,你又下達了命令,這次是讓他去砍斷虎杖悠仁的手。

可我不想砍斷虎杖的手,我不想再傷害同伴了。

他猶豫了,抗拒執行你的命令。

幾秒鐘,他浪費了那絕佳的幾秒鐘。

本已成定局的勝利,因為他不聽從你的指揮,就這麼逝去了。

可他真的要聽你的話嗎?

他看著身下的你,口中溢出的血彙成一灘,衣物也被悉數渲染成濕漉漉的黏膩質感,夢境沒有邏輯,他看到已經承受致命傷,早就該死去的你,舉起沒有血色的慘白的手,拽過他握緊咒具的手,帶著他往心臟摁壓。

還在溢出血液的口腔微張,聲線平淡而冷酷:

“繼續。”

伏黑惠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裡睜開眼睛,床頭櫃的夜光鬨鐘顯示,距離那噩夢般的事件已經過了兩天,現在是晚上九點十七,距離他失眠兩天,求助狗卷棘使用咒言強製入睡,才過去了兩小時三分。

他掀開被子坐起身,發現自己的頭腦比以往清醒得多。

無數人,包括五條老師都在說自己是天才,剛一入學就是二級咒術師,前途無量。

他從來就不這麼認為。

一級,二級,三級,四級,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有什麼差彆嗎?不過是螻蟻和稍微大一點的螻蟻,本質上沒有任何差彆。

他曾經這麼想,現在也這麼認為。

魔虛羅,對,魔虛羅,他的底牌,最強的影式神。

隻需要他微不足道的一條命,就能打敗他不能戰勝的敵人,他的“必勝法寶”。

他無數次地想過,自己背負的最少,所以也應該最先死去,於是總是不顧自己的性命,想搶在彆人之前去死。

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在逃避現實,一切都交付給自主運作的最強式神,把後事都交給同伴。

他再也不會這樣消極地逃避了。

噩夢帶來的負麵情緒極大地激發咒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體周圍波濤洶湧的咒力轉變成黏膩的形式,克製不住地爆發開來。

他確實如螻蟻般弱小。

手指順從本能結印,咒力劇烈消耗到本來就沒休息好的身體產生嚴重疲憊。

可渺小如螞蟻,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連月色都被窗簾遮掩的漆黑房間,被更深的黑暗所吞沒。

領域不完全展開。

新生的深邃領域在蔓延,在流淌。

——【嵌合暗翳庭】

變強會感到快樂嗎?伏黑惠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感。

他喃喃自語,語氣帶著濃厚的自惡情緒:

“為什麼現在才領悟領域展開?”

領域展開是一個分界線,能大幅度提高施術者的實力,不會領域展開的咒術師碰上會領域展開的敵手,基本是無解的,換而言之,他現在的實力穩穩立於咒術師的第一梯隊。

不,這種程度也是無濟於事。兩麵宿儺不可能不會領域展開。

必須要更加……

伏黑惠咬緊牙關,榨出微薄的咒力和體能,臉側的汗水滴答落下,滲入潔白的被單,他能感知到粘稠的影子裡,張牙舞爪的影式神扒抓著邊緣想要奮力爬出來,無數沉睡其中的影式神曆經百年,終於又睜開了眼睛,遙遙望向外界。

領域解除。

伏黑惠大汗淋漓地倒在床上脫力地喘息,腦子再次進行情形驗算。

這種程度勉強夠用了,在這次的情景模擬下,他能想出數百種成功救下你的辦法,當時的慘狀總算不會再發生了。

……

如電光火石般,伏黑惠驚覺了最為關鍵的一件事。

你其實隨時隨地都能逃離兩麵宿儺的魔爪,也具備殺死他的手段。

你是為了虎杖悠仁,自願承受那一切的。

換而言之,就算他能救下你,你也會為了虎杖悠仁回到剛才的境遇。

伏黑惠死死抓緊被單,指關節陷進柔軟的被褥,手背上迸出條條青筋。

無解。

他從始至終,都無計可施。

手機響了。

是他的姐姐打來的電話。

“惠?沒打擾到你吧?”

伏黑惠按壓這鼻梁兩側,咽了一口唾沫,讓聲線聽起來比較正常,“沒有。”

“那就太好了,我隻是想問問你學校生活怎麼樣?”

“……一切正常。”

“真的嗎?我睡了太長時間,感覺錯過了好多好多事,感覺現在的惠比之前成熟好多,待人接物的脾性好像也有變化,我有點擔心你在學校裡交不到好朋友……啊,你不會像之前那樣到處和人打架吧?”

“……沒有打架。”

“那就好。我最近把家裡的雜事處理得差不多了,救了我的那位辻井小姐,我記得她是你的同學吧?一定要好好答謝人家,你說請她到我們家裡吃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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