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同意蝙蝠俠在一邊旁聽,是因為深知與其讓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由活動,倒不如安放在眼皮底下。布魯斯同樣是這麼想的,既然他留下比離開更加令人安心,就乾脆主動些,多撈點情報,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詛咒的受害者之一。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東西,在彆人眼中完全是另一碼事。
芙羅拉女士心道就算是夜梟也有對著家裡人無可奈何的時候。
她裝作沒看到房間裡暗潮湧動的樣子,看向瑪吉的視線多了幾分憂愁:“我不知道你在秘魯究竟遇見了什麼,托馬斯。瑪吉回來之後說她什麼都不記得,電子設備也失靈了——當然最重要的是,”
芙羅拉女士停頓了一下,抬高聲音,
“她好不容易學明白的英語現在退化到連小學生都不如了!”
“……?”
托馬斯給自己續杯的動作一下子停在半空。
“瑪吉。”芙羅拉女士用西班牙語問,“abandon是什麼意思?”
她身邊女孩額頭上立刻滲出冷汗,不知道的還以為利爪在向未成年逼問重要情報呢。
托馬斯也換成了西班牙語,問瑪吉:“你是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不會講英語的嗎?”
“不。”瑪吉雙腿並攏,手心放在膝蓋上,緊張地回答,“我剛醒來的時候腦子裡根本沒有英語這個概念,周圍人說的大多也是西班牙語。後來母親告訴我,其實那時在我病房周圍的雇傭兵說得都是英語,但我完全沒注意。”
托馬斯繼續問:“什麼叫‘沒有英語這個概念’?”
“就是我以為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所有人說得都是我熟悉的語言,如果有人在我旁邊講英文,我會下意識忽略他們正在講話這件事。”
“我最開始以為她在為不想學習找借口。”芙羅拉女士插話,“瑪吉是個好孩子,但是,咳,她在學語言這件事上確實有些障礙。但是後來將她的英語教材和測謊儀一起放在她麵前,發現她確實不記得了。”
芙羅拉女士看眼布魯斯,拍了瑪吉的手背一下:“不會用的詞彆亂用。”
旁聽也聽得懂西班牙語、但差點沒聽懂瑪吉的英語的布魯斯:“……”
你們利爪,是怎麼把學外語和測謊儀與剁手聯係到一塊的?
不過如果把瑪吉這段描述中的‘英語’換成‘托馬斯’,和蝙蝠俠之前的遭遇就有些類似。
——可是為什麼還能這麼替換啊?!
托馬斯倒是有頭緒了。他點了一下頭,對芙羅拉女士說:“我知道了,確實有過這樣的狀況。”
“您有見過其他從秘魯活著回去的人嗎?”芙羅拉女士急切地問,“他們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有。比方說首先你要見到一個自稱是‘莫比烏斯’的係統。然後它就能帶著你在夢裡回顧過去。
換成瑪吉,大約就是晚上做夢都在學習吧。
“我恐怕幫不了你的忙,芙羅拉。”托馬斯語氣微緩,“我自己也有這樣的困擾。”
“你……?”芙羅拉怔住,“你的記憶也出了問題?我怎麼沒聽說過?”
“因為忘記的是不重要的東西,現在已經沒有影響了。”托馬斯說,“瑪吉也很幸運,芙羅拉,至少她活了下來,並且隻是忘記一門外語。”
“是的,你說得沒錯。”芙羅拉女士握緊了手,她的手是全身上下唯一一處打扮得不夠精致的地方,要握槍和冷兵器,所以沒做美甲,“但若是你出事了,托馬斯,我寧願她為你而死,你是我們當中最不能出事的人。”
瑪吉就像沒聽見一樣,神色平靜地坐在旁邊。
“用不著,我還不到缺少好用的兵器的時候。”托馬斯回答,“不過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正義聯盟有一台心靈檢測裝置,據我所知,除了能夠判斷被檢測者的心智是否受到外力乾擾之外,還有一定幾率喚起失去的記憶的片段。”
他把芙羅拉女士說得一愣一愣的。等說完,後者才發出疑問:“正義聯盟?你……你什麼時候和他們搭上線了?”
托馬斯看向布魯斯。
芙羅拉女士也看向布魯斯,她恍然大悟,又有點震撼,乾笑兩聲:“哈哈,還能這樣?”
“不過我也不確定,你們最好自己再去收集些情報。”托馬斯順勢問布魯斯,“少年泰坦收不收編外人員?瑪吉可以去跟著他們一起行動一段時間,還能鍛煉英語。”
蝙蝠俠:你就在我眼前令手下去少年泰坦收集正聯情報,還讓我在中間牽線搭橋?
托馬斯:你聽了這麼多,不該給點回報嗎?
一些眼神上的交流轉瞬即逝。
布魯斯琢磨著這裡麵的利害得失,先說道:“我會去問一問。”
芙羅拉女士大為震驚:還真可以!
老板牛啊!
老板兄弟也牛啊!
韋恩家這是什麼人脈,他們利爪是不是就要走上業界巔峰了?
“沒問題,這部分工作可以交給我們。”芙羅拉女士立刻應了下來,“暫時沒有其他事情,我就不打擾了,Boss。您今天晚上還有彆的安排嗎?”
托馬斯:“要去一趟警局,由蝙蝠俠代為引薦。”
“托馬斯,”芙羅拉女士剛起身,又坐了回去,“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已經淪為工具人的蝙蝠俠:“……”
他果斷站起身:“你們聊。瑪吉小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想不想去陽台吹會風?”
——交換戰線了。
布魯斯跟在瑪吉身後,向A2701套房的陽台走去。餘光看見茶幾旁邊,金褐色頭發的女人伸手將托馬斯身前的酒杯挪到自己麵前:“我以為我們計劃會行進的更慢些的,托馬斯,你在為什麼而著急?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也沒有……是不是又……而且更嚴重……?”
後麵的話聽不清了。
布魯斯打開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涼爽的晚風吹進來,讓人頭腦為之一清。
“瑪吉小姐。”他倚著門,目視女孩走到空地上呼吸新鮮空氣,用西班牙語問,“芙羅拉女士是你的親生母親嗎?”
之前他在房間裡一直說的都是英語,瑪吉有點驚訝:“不,其實我是被收養的,但是她待我很好。”
“噢!我理解,我也收養過許多孩子,他們一直是我最重要的家人。那她是托馬斯的……?無意冒犯,我此前很少和托馬斯見麵,不太熟悉他的交友圈。”
“他們是朋友吧。”瑪吉回答,“我不太了解。”
“你母親平時不和你說起托馬斯的事?”
“我們離著太遠啦。”瑪吉笑起來,她其實是個話挺多的孩子,平時語言不通才顯得沉默寡言,“我在墨西哥的時候,母親對我說夜梟來了,讓我去機場接他去利馬,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不過媽媽之前說過她有個外國朋友,指的應該就是Boss。她還說Boss朋友不多,俗話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就因為認識的時機比較特殊,她和夜梟的關係才能比其他人更緊密些。”
布魯斯:“更緊密些……是我理解的那種關係?”
“我不知道。”
布魯斯故意說:“我以為你這個年紀會對這些事感興趣呢。”
“你這是刻板印象。”瑪吉沒生氣,“不過會喜歡老板是很正常的吧。我的意思是,他畢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也很少傳出緋聞來。”她促狹地對著傳聞中哥譚花花公子擠擠眼睛,“但母親不是耽於感情的人,Boss更不是,所以我猜就算他們以前有過什麼,現在也結束了。”
“那真遺憾,所以芙羅拉女士從來沒說過她是怎麼認識托馬斯的?”
“沒有,據我所知,從來沒有。”
“好吧,最後兩個問題,瑪吉小姐。謝謝你的耐心解答。”布魯斯儘量吐字清晰,“能給我講講你在秘魯遇見了什麼嗎?另外,英語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瑪吉眨了眨眼,直白道:“你在我這裡套到的情報已經夠多啦。前麵的是Boss說過可以隨便講的,後麵這些,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呢?”
“你認為他會告訴我嗎?”
“誰知道……我以為他還挺喜歡你的呢,布魯斯·韋恩先生。他都願意在工作的時候讓你進到洲際酒店。”
“那是因為我先讓他進到我的地盤。”
“你看,至少你們是平等的關係。”
“謝謝你。”布魯斯若有所思道,“我剛才的問題,有什麼是你能回答的嗎?”
“英語吧。”瑪吉回答,“英語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有權力決定是否要告訴你。但是無論我說了什麼Boss都會知道。這樣你接受麼?”
“請說。”
“好,保持嚴肅,布魯斯·韋恩先生,你不許笑。我是最近重新開始學起外語的時候才發現這點的。”瑪吉繃起表情,認真地說,“我遺忘的是迄今為止人生中遇到的最艱難的、付出過最大的努力嘗試去克服、並且好不容易才見到曙光的、無比重要的東西。”
“……”
布魯斯大腦仍然在快速轉動,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翹起了嘴角。
“我說真的!”瑪吉惱羞成怒,“你們這些天生講英語的人根本不知道學一門外語有多困難!特彆是對我這種沒有天賦的人!但我又必須去學,因為對利爪來說這是一項生存技能!”
“當然,你說得對,我沒有質疑或嘲笑你的意思。”
布魯斯隻是覺得一個孩子,無論她以後即將從事什麼樣的職業,無論他們的立場是否一致,她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最大的煩惱隻是學不明白外語,這點仍然值得成年人們高興。
希望是留給下一代的。
“所以當你發現自己努力白費的時候,你覺得……”
“很痛苦。”瑪吉皺著臉說,“痛苦得想死。我恨不得回去帕依提提,和那個害我失去記憶的家夥同歸於儘。”
“好吧,我了解了。”布魯斯回望室內仍然在交談的夜梟與利爪,輕聲道,“再次感謝你,瑪吉小姐。”是很正常的吧。我的意思是,他畢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也很少傳出緋聞來。”她促狹地對著傳聞中哥譚花花公子擠擠眼睛,“但母親不是耽於感情的人,Boss更不是,所以我猜就算他們以前有過什麼,現在也結束了。”
“那真遺憾,所以芙羅拉女士從來沒說過她是怎麼認識托馬斯的?”
“沒有,據我所知,從來沒有。”
“好吧,最後兩個問題,瑪吉小姐。謝謝你的耐心解答。”布魯斯儘量吐字清晰,“能給我講講你在秘魯遇見了什麼嗎?另外,英語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瑪吉眨了眨眼,直白道:“你在我這裡套到的情報已經夠多啦。前麵的是Boss說過可以隨便講的,後麵這些,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呢?”
“你認為他會告訴我嗎?”
“誰知道……我以為他還挺喜歡你的呢,布魯斯·韋恩先生。他都願意在工作的時候讓你進到洲際酒店。”
“那是因為我先讓他進到我的地盤。”
“你看,至少你們是平等的關係。”
“謝謝你。”布魯斯若有所思道,“我剛才的問題,有什麼是你能回答的嗎?”
“英語吧。”瑪吉回答,“英語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我有權力決定是否要告訴你。但是無論我說了什麼Boss都會知道。這樣你接受麼?”
“請說。”
“好,保持嚴肅,布魯斯·韋恩先生,你不許笑。我是最近重新開始學起外語的時候才發現這點的。”瑪吉繃起表情,認真地說,“我遺忘的是迄今為止人生中遇到的最艱難的、付出過最大的努力嘗試去克服、並且好不容易才見到曙光的、無比重要的東西。”
“……”
布魯斯大腦仍然在快速轉動,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翹起了嘴角。
“我說真的!”瑪吉惱羞成怒,“你們這些天生講英語的人根本不知道學一門外語有多困難!特彆是對我這種沒有天賦的人!但我又必須去學,因為對利爪來說這是一項生存技能!”
“當然,你說得對,我沒有質疑或嘲笑你的意思。”
布魯斯隻是覺得一個孩子,無論她以後即將從事什麼樣的職業,無論他們的立場是否一致,她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最大的煩惱隻是學不明白外語,這點仍然值得成年人們高興。
希望是留給下一代的。
“所以當你發現自己努力白費的時候,你覺得……”
“很痛苦。”瑪吉皺著臉說,“痛苦得想死。我恨不得回去帕依提提,和那個害我失去記憶的家夥同歸於儘。”
“好吧,我了解了。”布魯斯回望室內仍然在交談的夜梟與利爪,輕聲道,“再次感謝你,瑪吉小姐。”是很正常的吧。我的意思是,他畢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也很少傳出緋聞來。”她促狹地對著傳聞中哥譚花花公子擠擠眼睛,“但母親不是耽於感情的人,Boss更不是,所以我猜就算他們以前有過什麼,現在也結束了。”
“那真遺憾,所以芙羅拉女士從來沒說過她是怎麼認識托馬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