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官威啊!
身穿六品鷺鷥服,就可以縱橫地方了。
李祺神情戲謔地看著這個鹽運司判官,眼神滿是冰寒。
這還確實是這樣,畢竟大明朝的知縣,都隻是正七品。
大明朝實行的官製是九品十八級,官員的俸祿待遇都與品級相掛鉤。
具體到縣這個行政機構,以賦稅多寡為標準,分為上中下三等,但縣的最高長官一律叫知縣。
除了京師附近的幾個要縣知縣品級為正六品外,其他知縣都為正七品。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長蘆運司的判官大人,品秩比之尋常知縣還要高出一級,人家自然有這個資格與底氣,在一群什麼都不懂的黔首愚民麵前擺擺威風。
肖學品冷眼看著李祺,心裡麵總覺得不安。
這種不安來得很沒道理,畢竟眼前這人哪怕穿著粗布麻衣,偏偏這人一副超然氣度,麵對自己的嗬斥無動於衷,甚至還敢出言嘲諷。
那麼,此人的底氣,何在?
作為運司判官,肖學品從年幼勤學苦讀開始,他的一生就已經被家族給安排好了,哪怕是個太學生,還沒經由科考入仕,也可以安排到既定的位置,給家族帶來利益。
就比如說這長蘆運司,上到都轉運使下到經曆知事,每個人背後都站著一個士族大族,而整個運司也成為了士紳縉紳利用鹽引謀利交易的場所。
肖學品也不想做個貪官汙吏,奈何形勢比人強,他隻能隨波逐流。
近些日子長蘆鹽場不太安寧,竟然多次出現了灶戶鹽丁反抗官差衙役的惡劣現象。
這對上麵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鹽場可是運司的根基,灶戶鹽丁老老實實地煎鹽煮鹽,長蘆鹽場才能正常運轉下去,士紳縉紳才能繼續利用鹽引謀利。
所以,肖學品就不得不來走這一遭了,教訓教訓這些不聽話的卑賤灶戶!
他沒想到,自己一來就恰巧撞見了這一幕,正好撞到了自己麵前!
“本官再說一次!”
“藐視官府,形同謀反!”
肖學品一甩官服,冷眼環顧四周。
“謀反,這是誅九族的死罪!”
“一人謀反,全族全村全部連坐!”
“本官倒是想要看看,你們這些灶戶鹽丁,是不是真想全村連坐!”
隨著肖學品一聲低喝,周遭灶戶鹽丁頓時就慌了。
立刻就有人為了活命,選擇出賣李祺與藍玉。
“大人,這些人不是我們下河村的啊!”
“對啊青天大老爺,他們是逃荒來的流民,不是我們村的人啊!”
“肯定是從其他地方流竄過來的盜匪,所以才敢這樣無法無天,大人明鑒啊……”
任誰都沒有想到,肖學品隻是輕飄飄一句話,竟然就逆轉了局勢。
原本“伸張正義”的李祺與藍玉,此刻反倒是成了眾矢之的,飽受灶戶鹽丁的指責!
見到這一幕,李祺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有的人跪久了,膝蓋徹底軟了,哪怕上手去扶,那都扶不起來!
隻是他也不怪這些灶戶鹽丁,沒什麼好責怪人家的,活這一輩子確實不容易。
真是可悲又可笑!
藍玉滿臉憤怒地瞪著這些人,隨後看向李祺,征求他的意見。
李祺點了點頭,他懶得再說什麼,下一刻藍玉也不廢話,對著迎麵衝上來的衙役就是一腳,直接選擇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