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白蘭地與安室透分手十幾分鐘以後。
咚咚咚。
安室透手裡捧著一隻豎長的原色木盒,看起來似乎是用來盛放葡萄酒的容器,他敲響了A307號的房門∶黑澤先生,您的葡萄酒送來了。
走廊裡空蕩蕩的,房間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安室透皺了下眉,如果他沒理解錯白蘭地意思的話,白蘭地應該是叫他借著送酒的由頭來房間裡彙合才對啊。
黑澤先生?牧野先生,你們在嗎?
安室透又敲了兩下門,仍然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安室透的神經一下就緊繃了起來,他試探性地轉了轉門把手,沒有準動。
卡住了..看來是上了鎖。
猶豫了一下,安室透微微注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見附近都沒有什麼來人,他便不知道從身上那個口袋裡摸出來了一條細長的鐵絲。
安室透微微掰彎了鐵絲,嫻熟地將鐵絲插進了鎖芯裡微微撥動了幾下,就啪嗒—聲,打開了門鎖。
從隱約的門縫中沒有看見透露出來的燈光,室內似乎一片昏暗。
安室透心下微微放鬆了一點,看起來白蘭地應該是和那個老變態一起出去了,沒留在房間裡。、
握著門把手,安室透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進去。
安室透想起來白蘭地說過,他隻負責解決問題,清除現場和銷毀可能潛在組織線索資料的工作都交由他來進行。
於是,他便沒在猶豫,握住門把手推動著白灰色的房門。
嘩啦——一陣清脆地在空蕩又寂靜的走廊裡,顯得略微刺耳的聲音,隨著安室透的動作瞬間響了起來,而安室透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他的心幾平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門卡住了。
房門,被防盜栓、隻能從房間內部掛上的防盜栓,給卡住了。
在這一瞬間,安室透的五感在急速飆升的腎上腺素的作用下,猛然變得極端地敏銳了起來。隱約的,他聽到了極近、輕淺的呼吸聲。
極近。
安室透的表情仍然自然,但是他的身體像是緊繃的弓弦一樣緊繃到了極點,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他不知道裡麵的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
呼吸聲聽起來距離他極近,似乎就在門邊位置偏上一點的地方。
安室透不覺得白蘭地會被Bitter反殺,可問題是,如果白蘭地沒有失手……那麼,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安室透心下暗自警惕,他的視線從在走廊投落的燈光下閃著隱約白光的銀色防盜栓,轉移到了敞開的少許門縫的上方黑暗裡。
在一瞬間,安室透好像對上了一雙像是手作娃娃用漂亮的玻璃珠做成的精致眼珠一樣。他隻覺得渾身汗毛聳立。
人類根植於血脈中最原始的恐懼是對非人卻似人之物的恐懼。
被匠人們精心雕琢的手作娃娃,有著精美漂亮的玻璃眼球,無機質地凝固卻又好像擁有著某種情緒。
它們或喜或悲,越是逼真就越是讓人恐懼,一切都是源於它們在表現著與人類似平相同的情感時,眉宇間卻總是帶上了一種非人之物的漠然。
這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你,它們越來越像人,卻永遠都不會是人類。
恐懼、警惕疑竇和猜疑,這些情緒在安室透的腦海中浮現,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安室透剛對上黑暗中,那雙似乎會隱隱發著暗光的眼睛,下一秒鐘,那雙眼睛就消失不見了。
還沒等安室透采取行動,他的手臂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幾乎是下意識地,安室透就順著這股推力鬆開了門把手,謹慎地退開閃到了門側。
嘩華啦…...華啦..
一陣鏈條碰撞的聲音響起,房門在安室透的眼前合上,又很快打開。房間裡的人,把保險栓摘下來了。
啪嗒一聲,屋裡似乎被按亮了照明燈,從門縫裡傾瀉出來了些許光亮,下一秒穿著—身米白色係西裝的白蘭地就打開了房門,出現在了安室透的眼前。
隻不過氣質卻已經與先前分彆的時候有了極大的區彆,恢複成了那種冰冷的氣質。
解決了?
嗯,剛才在陽台,剛準備給你開門你就自己打開了。白蘭地手裡還玩了一下冰涼的防盜栓,見安室透謹慎地向著室內張望,他後退著閃開了道路,扣著門扉說∶他已經死了,進來說話。
安室透心下安定了不少,簡單地確認了沒什麼異常後,他便捧著裝滿了清理器具的木盒走進了房間裡。但是安室透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老實說,和白蘭地這個家夥共處一室的壓力,絕對剛才那個年老體衰的文職成員Bitter要大的多。
剛才怎麼不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