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1 / 2)

諸伏景光沒麵對過這樣的孩子,但是他知道在長澤優希這種拒不合作的態度下,他就算是心急也不會有用。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緒,再開口就是從前的溫和和平靜∶你在說謊。

...長澤優希蹙起眉尖,他乜斜了諸伏景光一眼∶你知道什麼。

不是嗎?諸伏景光反問說∶如果你真的快樂………又怎麼會對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

又怎麼會...這麼平靜地宣告著自己的死亡?

道不同不相為謀,長澤優希懶得和這家夥多費口舌?

長澤優希直接摟著抱枕縮進了沙發裡,就要不管不顧地睡過去,他擺明了是一副拒絕交流和消極等死的態度。

諸伏景光注視著窩在沙發裡的長澤優希,他身上好像有種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黑洞。

像是恒星晚期的超新星的星體在不斷的坍縮著,塌陷成為了在不停地吞噬著他生命力的漩渦,直至所有的生機都枯萎著泯滅。

你還沒有成年吧?諸伏景光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值得你去經曆和去領略的東西。如果因為匆匆地在困乏中放棄了而錯過了這些美好的話,豈不是太吃虧了嗎?所以,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

被諸伏景光乾擾著,長澤優希根本就沒有辦法睡著,他歎了一口氣,厭倦地睜開了蔚藍色的眼睛∶所以說,像你這種人...本就不會明白啊。

我這種人?

麵對著毫無求生欲的長澤優希,諸伏景光難得咄咄逼人了起來∶什麼叫我這種人?好煩.....

所以說……….這種較真的正經人是最煩人的了……

長澤優希曾經和許多個亡魂說過他想把身體拱手相讓的話,他有時真心,有時半真半假,有時純粹戲弄。

可是大多時候,長澤優希在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都抱著就到這裡為止好了的想法。就這樣停止下來,讓我的大腦疲倦著歇息,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隻可惜長深優希雖然疲於循環往複的生合卻仍I日挑剔的要死

每當他試探著露出想要把身體所有權拱手相讓的念頭時,他都會被對方拙劣的反應好笑到反胃嫌惡地破滅掉他們妄念。

於是,長澤優希就這麼慣性又被迫的活了下來。

從第一次遊戲開始活到了現在。

但是………無孔不入的厭煩和疲倦感像是身體裡空乏的泡泡充斥著長澤優希的每個細胞。

每一次放縱般遊戲的結束之後,殘留下來的是愈發難以填補的空虛和頹廢。

在一次又一次地疊加之後,飲鴆止渴的惡果堆疊著像是要把本就長澤優希本就疲乏的靈魂推向湮滅的深淵。

模糊的想法在一次次重蹈覆轍般的遊戲中,被衝刷的日益明朗∶如果短暫的死亡就能夠換來喋喋不休的大腦永久的安眠,似乎也不錯。

眼前的諸伏景光,似乎是個例外。他也許是個好人。

就這樣把身體拱手讓人…也好。

長澤優希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生出了這種想法。

於是,雖然倦怠著疲於訴說,但是長澤優希還是勉為其難地開口了。

長澤優希伸出手指,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這裡有很多你的記憶…….

他說;你很幸福。

幸福....他嗎?

諸伏景光從來沒有思考過他是否是幸福的。

此時忽然被人以幸福這種他從未思考過的詞語形容,諸伏景光難得的不確定了起來。

在諸伏景光幼年的時候,他曾親眼目睹了雙親被人殺害,隻是因為被母親藏在了櫃子裡才幸免於難。從那以後諸伏景光就和自己的兄長分離,被不由分說地交由了從前並不熟悉的親戚撫養。

在諸伏景光成年以後,他抱著想要找到當年凶手的信念,毅然決然地報考了警校,掐斷了從未設想過的其他未來。

再後來,諸伏景光在同伴們的幫助下如願以償的將當年的凶手繩之以法了。

了解了心願以後,他便按部就班地讀書學習,再之後,諸伏景光就成為了潛入組織裡的臥底。

這樣的他,在眼前這個平靜著卻好像早已絕望的少年看來……是幸福的嗎?

.你很幸福了。

好像能夠看透他的所思所想一樣,眼前的少年平淡地說∶你是就算死掉卻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的人。

而我..長澤優希的目光寡淡而索然∶雖然活著卻如同死去。

我不明白,為什麼唯獨是我。唯獨是我不會老去,唯獨是我與眾不同。

明明他早已於流浪中,在漫長的時光裡迷失了方向。明明,我和彆人沒什麼不同。

為什麼..…唯獨是他這個偏偏最不會死去的人,最學不會該如何活著?

什麼....?諸伏景光茫然地問。長澤優希隻是垂下了眼簾,沒有回話。

長澤優希曾經在無數個無法入眠的深夜裡絕望地痛苦著,他思考卻永遠得不到答案,渾渾噩噩迷迷惘惘。

除去生命悠長無法老去以外,他明明既不優秀也不獨特。長澤優希不明白為什麼偏偏就是他被命運玩笑一般選中了。

為什麼他會成為這個注定隻會失去,無法留住任何所愛,在永恒當中踽踵獨行的無家可歸之人?

長澤優希以前也曾經是個幸福的孩子,他有著愛他的父母,寬厚的兄長和年幼的妹妹。

可是,他的幸福戛然而止於他停止生長的16歲。姿容俊逸的少年不會老去。

任時光流逝,牙牙學語的幼妹都長成了大人,他卻仍舊是少年模樣仿佛是不老不死的怪物。

朋友的漸行漸遠,親友的蒼老逝去,世人的指指點點和猜忌怨妒,讓長澤優希從最初的懵懂天真變成的麵目全非。像是個怪物一樣。

長澤優希聲嘶力竭地嘗試著想要改變這痛苦的一切,卻從未抵達過生命的終點。

時光在流逝,而世界也在一次又次地於熟悉與陌生中循環往複。長澤優希從未停下腳步,他從來沒有找到過能夠休憩的停歇之地。

在不知道第幾次從不同的旅店裡醒來的時候,長澤優希注視著鏡子陌生無比的麵容時,他偶然之中明悟了一切。

他隻是生來就合該不幸而已,不然他又怎麼會被迫承受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呢?

上天予他無儘歲月,卻不給予與之匹配的心性,放任著弱小的魂靈,去承受永無儘頭的漫長折磨。

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不過如此了吧。

長澤優希把手放在燈光下,他修長的手指在日光燈下投下根根分明的陰影,鮮明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下隱隱顯露。

柔紅的鮮血富有生機是全然不同於軀殼裡疲倦靈魂的生機勃發。

他的靈魂早已精疲力儘,身體卻永遠年輕。

長生不老是無數人幻想過的渴求,但是這絕對不是長澤優希的期盼。

世間最綿長的絕望,時時刻刻地充盈在他的血肉當中。

一長澤優希擁有著長生種漫長無邊的壽命,卻無法像是長生種一樣的活著。

長澤優希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能死去。

長澤優希不知道為什.….他必須成為那個不合群的怪物。

漫長的永無儘頭的歲月..終究把他變成了他最抗拒的樣子。

諸伏君,耳邊被過於喧器的寂寞嘈雜著充斥,長澤優希突然開口問∶你知道什麼是生命的意義嗎?

或者…….湛藍色貓眼的少年緩慢地眨動了一下眼睛,問∶你知道人為什麼要活著嗎?

生命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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