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送花員抬頭望上來的最後一秒,沈謬的餘光忽然掃到了旁邊飄起來的一抹雪色。
——是窗簾。
此刻,清晨的微風輕輕吹拂著,雪白的窗簾被微微吹得飄起來。豔烈的陽光另一端的側邊溜進來,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緩慢浮動。
地上,是兩個相似的手機。
沈謬一直關注著江綿綿,自然也知道她用的什麼手機,於是他總是會買一個和她一樣的。
空氣一時很安靜,或者說,聽不見的鋼琴家以為很安靜,實則旁邊屬於少女的那個手機一直在不停的響鈴。
沈謬渾身僵硬,他身下壓著人,黑發如雲鬆軟鋪開,一側的肩帶不小心正被他尾指勾到,微微拉扯開。
畫筆在玻璃上蜿蜒出一片豔紅的筆跡,最後掉在地上,在少女的腳踝染出一片豔麗的色彩。
綿綿覺得她的手機鈴聲太吵了,她皺起眉,隨手摸過去,按掉。
這樣的動作總算讓怔住的鋼琴家回神,
“抱歉.......”
他立刻就要起身,然而下一秒,少女的指尖忽然碰到了他的耳朵。
她的手向來是溫熱的,帶著讓畏寒的沈謬特彆渴望的溫度,但是此刻,因為他的耳垂過分發燙,於是被少女的指尖觸碰的刹那,竟是感覺到了某種舒適的涼意。
想,再被她摸一摸。
於是,漂亮的鋼琴家沒有躲,甚至表現出了格外的縱容。此刻的少女似乎並不為這種過分曖|昧的姿態感到不適,或者羞澀。
那雙漂亮的淺色瞳依舊純澈美麗,在陽光中恍若流金一般的顏色,
“沈謬,”
她困惑地眨了一下睫毛,
“為什麼,我沒有找到傷口?”
按照龍的思維,他們受傷之後,隻要舔一舔,很快就能夠愈合。但是綿綿找不到他的傷口,舔一舔,也沒有辦法愈合。
沈謬聽不見她的聲音,但是卻能夠清楚地讀出她的口型。
“......”
男人怔住,隨即恍然。
他現在已經能夠很快地跟上她屬於龍的思維,乾淨的,單純的,坦率的,就像是懵懂的小動物。
江綿綿以為他聽不見,是受了傷,所以隻要舔一舔,就會好。
某一瞬間,沈謬感覺她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所有的黑暗和陰霾,直直落到了他的心臟深處,隨即,某種熱烈而瘋狂的情緒從裡麵肆意湧出來。
她好像總是這樣,用著最簡單的方式,來擁抱和治愈他所有的傷口。
沈謬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因為某種激烈的情緒而輕顫著。
“江綿綿......”
男人低頭,溫柔地去吻她的唇。
“喜歡我一點吧。”
明明自稱是強大的龍,可少女的唇瓣卻一場地柔軟,濕熱的,像是夏日裡,被露水打濕的玫瑰,淋淋漓漓,帶著一股馥鬱的芳香。
他貼著她柔軟的唇,輕輕呢喃,甚至像是乞求。
“不是,對物品的......喜歡,”
男人修長雪白的指穿過少女漆黑的發絲,然後撫摸著她柔軟的側臉,
“是戀人,是......伴侶。”
他閉著眼,金色的長睫毛逐漸在陽光中蔓延出某種濕潤的光澤感。
“哪怕......對你而言,是短暫的。”
“........”
靜默的幾秒後,少女推開他,語氣猶豫且糾結,但似乎是有一點點被打動了。
“可是......你不能讓龍龍生蛋啊。”
沈謬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激動之下,條件反射地反駁道,
“萬一可以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綿綿眨了眨眼,還沒回答,就聽見旁邊一直靜默的手機忽然傳出了一道熟悉的,憤怒的男聲,
“沈謬我看你敢!!!”
綿綿愣了愣,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按錯了鍵。
然而這時候,沒有戴助聽器的鋼琴家並沒有聽見嶽父大人的怒吼,也不知道自己努力鼓起勇氣的告白全被對方聽了去。
他還在努力爭取,
“就像你說的,無論什麼,總需要證明一下的,對不對?”
沈謬隻是想,先爭取一個談戀愛的機會,至於有沒有生殖隔離,以後再說。
然而落到老父親耳朵裡,簡直就直接等於野男人要立刻霸王強上弓了。
這怎麼行?!!!
這怎麼可以?!!!!
他單純可愛不諳世事的小棉襖,怎麼能被一個野男人哄騙走了呢?!!
“綿綿不要聽他的,彆怕,爸爸馬上來!!!!”
這時候,綿綿慢吞吞轉過去,然後跟老父親說,
“我覺得,他好像有點道理。”
江淮生:“.........”
此刻,沈謬也愣了一下,他順著少女的視線望過去,看見旁邊亮屏的手機,上麵顯然是正在通訊的界麵。
看清上麵聯係人的名字,沈謬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
他在思考,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思考。
作者有話要說:老父親八百裡加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