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讓她重新選,她還是更願意做養尊處優的那一個。
她沒有多麼崇高的理想。
經曆過了,才更懂得,養尊處優的快樂。
她還有機會給自己鋪路過上好日子,哪怕不能完全養尊處優,也不至於像上一世那麼窘迫。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東哥兒這個吸血蟲養子給甩了。
昨天重生,林遇梵出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一整天都沒見到東哥兒。
她把毛巾晾到架子上,問桂香:“你看見東哥兒了嗎?”
桂香把剩下的開水倒入暖水瓶裡,“東哥兒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昨晚叫他,他硬是不理我。平日巴巴的每天都要來幾趟討糖吃,昨天給他糖,他竟然不吃。”
東哥兒才六歲,是最貪嘴好吃的時候,給糖都不吃,這倒是有些奇怪。
林遇梵帶上珍珠耳墜,“昨天三奶奶請了算命先生來家裡?”
三奶奶也就是她三嫂,東哥兒的親媽。
“是啊,三奶奶屋裡紅玉說的。三爺也在,昨兒傍晚關上門,聊了許久。”外麵天色已亮,桂香把煤油燈滅了。
林遇梵手上動作略微一頓,思忖著,怎麼會那麼巧他們也找了算命先生?
收拾好,把算命的紅紙折好,攥在手心,隨即推門出了房間。
今天是隻打雷不下雨,天陰沉沉的,外麵傳來東哥兒妹妹的哭鬨聲。
林遇梵住西屋二樓最角落,老太太住東屋二樓,走過去要先下樓。
院子裡到處貼著紅紙“囍”字,張燈結彩,準備老大家獨子的婚事。
到了東屋二樓,大奶奶和二姑奶奶來得早,已經在起坐間等候著給老太太請安。
二姑奶奶看見林遇梵,微微一怔,心想四弟媳守寡後,不用伺候病人,倒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林遇梵打招呼:“大嫂,二姐。”
“來,坐這兒。”二姑奶奶熱情地往後挪了挪位置。
林遇梵坐到二姑奶奶旁邊,二姑奶奶長得胖,坐在那裡,像是一蹲白白胖胖的彌勒佛。
大奶奶手上剝著蓮子,她眼神往裡間臥室一瞟,悄聲對林遇梵說:“老三兩口子在裡麵。”
也不知道他們跟老太太在搗鼓什麼。
林遇梵隻微笑著沒接話茬。
大奶奶最近張羅兒子的婚事,戰時物資短缺,家裡錢不湊手,事事都得從簡,女方家又不滿意,把她愁得,人都胖了一圈。
二姑奶奶繼續跟大嫂說她家大女兒要相親的事。
二姑奶奶原本嫁到了北邊,因為打仗的緣故,上個月舉家搬來海城,目前暫居娘家,還沒搬出去。
“中午趙之敖確定會來嗎?”
大奶奶回她:“來!明天喜酒他沒空,所以他今天肯定到。再有錢有勢,這點麵子他還是要給我們老二房的。”
“怎麼安排歡姐兒跟他見麵比較合適?”
“中午開三桌,你帶著歡姐兒坐在老太太邊上,趙之敖來跟老太太請安的時候,不就見上了嗎?”
二姑奶奶連連點頭:“這樣安排也好。真成了,那就是親上加親。"
“是啊,都知根知底的,多好呀。趙之敖現在有錢,聽說他在南洋有橡膠園,在港城有輪船公司,還有車行、洋行,做的都是大買賣,認識的都是大人物,到時候你們也不用在這裡租房了,直接跟著女兒女婿去港城享福。”
大奶奶雖然臉上笑眯眯的,可她心底很煩這個來逃難叨擾的小姑子。
不過,如果小姑子能攀上趙之敖這樣的女婿,那她倒是願意費些功夫維持好兩家關係。
這兩年打仗,有錢人都往外跑。
他們家說不定哪天也得跑去港城避避風頭。
要是能撮合趙之敖和歡姐兒的婚事,以後他們去了港城就不愁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二姑奶奶有點沒信心:“我們歡姐兒模樣還行,就是靦腆害羞,不知道趙之敖這種見慣大世麵的人,會不會看上她。”
大奶奶安慰道:“趙之敖這樣的男人,什麼女人沒見過?他在港城有好幾房姨太太的,聽說個頂個的漂亮,他一直沒結婚,不就是為了想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嗎?像歡姐兒這種害羞的小姑娘名門閨秀,是男人都喜歡。”
二姑奶奶聽了也覺得有道理,“趙之敖有二十八歲了吧?比歡姐兒大十歲。按道理是不應該嫌棄。”
“你大哥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請動趙之敖的啟蒙老師來說親,這事十有八.九能成。”
“我一定讓歡姐兒這輩子都要記住大舅和大舅媽的好。”
“都是自己人,你說這些客氣話乾什麼。”
笑著聊了幾句,二姑奶奶才回頭跟林遇梵解釋:“大哥想要把歡姐兒介紹給老五房的趙之敖。趙之敖你見過吧?整個趙家,就數他混的好,不止有錢有勢,長得也是一頂一的好。”
林遇梵幫忙剝蓮子,她注意力都在老太太臥室裡,沒怎麼聽她們說話。
她沒興趣摻和這件破事。
上輩子,歡姐兒來求她化妝,她好心幫忙,還把自己的旗袍和首飾借給她用,誰知相親沒成功,趙之敖沒看上小姑娘,老太太和二姑奶奶反過來埋怨她,怨她把歡姐兒的妝容畫的太豔麗了。
好心被雷劈!
所以,林遇梵現在隻想看戲。
她笑著敷衍:“挺好的。"
二姑奶奶這人有點敏感,她見林遇梵不熱情,以為林遇梵是聯想起自己的寡婦身份,心裡對彆人的好姻緣有芥蒂,她也不好說什麼,臉上隻訕訕的,跟大嫂互相看了一眼,姑嫂二人默契地轉移了話題。
老太太臥室裡有動靜,老三趙明傑先出來了。
林遇梵壓抑著心底的厭惡,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她隻想知道,老三夫妻倆在臥室裡跟老太太商量什麼。